饕餮女皇正色道:“我修炼开元神功的时候,是体法双修,就是既修炼内功,也修炼身体。可你不同,你是骤然被灌入我的内力。就好比一江之水存于小瓦罐当中,那下场不用我多说了吧。”陈千岁属实无语,他两个说了这么半天话,最重要的话最后才说。刚想质问,却又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女人,连自己的生死都没放在心上,你还指望着她记得什么事情呢。“大徒弟,我暂时将我的内力封存起来,只要不受到外力刺激并在一个月内赶到青城山,就什么问题也没有。切记切记。”陈千岁即气且惧,最后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饕餮女皇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大徒弟,为师这就去了。自此天高地厚,再无相见之日了。”陈千岁想说点什么,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出来。饕餮女皇毫不在意,笑道:“记住为师的话,练好开元神功,拿到无敌刀,将来一统江湖,青史留名。为师的名字也可以跟着你光荣光荣啊。”说完摘下帽子,脱掉口罩和围巾。露出和春国一梦中一样的脸。窗外夕阳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陈千岁仿佛看见了一片在金黄色夕阳下,放肆盛开的花海,天高云阔,清风摇曳,没有一点将死之人的悲,怒,怨。
饕餮女皇笑了笑,忽然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杀人啦!快跑啊!杀人啦!”包括陈千岁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到,齐刷刷的看向她,车厢内顿时鸦雀无声。
不世僧眸中顿起精光,前后无数道满是杀气的眼睛死死盯着饕餮女皇。饕餮女皇手里拿着那条黑色围巾,向着不世僧的方向轻轻一甩,却见那围巾脱手而出,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面飞去。陈千岁看得真切,那围巾是被一道气流包裹住。不世僧一侧身子,躲开围巾,而他身后的一个同伙却是闪躲不及,被砸了个正着,顿时脑浆迸裂,红白花绽。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痴痴地看着。饕餮女皇无奈的问道:“杀人啦,还不跑么”?
“杀人啦”!不知是谁喊出来的,大家才如梦初醒。哭的,喊的,骂的,报警的,拽行李的,找孩子的….顿时整节车厢乱做一团。只有饕餮女皇与和尚站在那不动,互相对视。
这车厢的人尽管喊着,逃离的速度还是很缓慢。毕竟到十九号车厢的通道只有窄窄的一段,那个车厢的人一听喊声也挤过来凑热闹。也就是这么一乱,陈千岁才看出来和尚的同伙也有个六七人,站在惶惶然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陈千岁也顾不上别的。他有自知之明,上去也是送死,倒不如战略性撤退。毕竟做了几小时的师徒,等她死了,自己时不时想起来给她烧点纸钱也就尽了这份心意了。陈千岁背起背包,从上面一把拽下自己的行李箱。咦!陈千岁惊奇的发觉到,果真今时不同往日。这么重的行李箱此时如同空的一般,轻轻一拽就被陈千岁举在空中。中年女人慌慌忙忙的不知道找些什么,说着一嘴的方言也没听清。
跟着人群挤过饕餮女皇身边的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饕餮女皇原本严肃的脸上,忽然有了笑意,眼睛弯弯,好像在说:“傻看什么,还不快走”。
十二号车厢里只有和尚和饕餮女皇还有几个手持木棒扁担的人。看上去也不像是电影里的那样黑西服黑墨镜酷酷的样子,反倒是形色各异。手里拿着的武器也是烟火气十足的很,什么扁担啊,擀面杖啊,扎东西的麻绳啊,最可气的是一个穿着花衣服的胖大妈手里捧着两只大公鸡。陈千岁越看越觉得寒掺,他以前看到那些武侠小说和电影电视剧里面,哪一个不是白衣飘飘,手拿奇兵异器,纵使反派喽啰也是各有夺目之处。再看二十号车厢里的这几位,往大马路上一撒,你拿着放大镜都找不到他们在哪。而且就算现在火车不让带管制刀具,没有倚天剑屠龙刀之类的,也别拿大扁担充数啊,扁担也罢,那手里拿着个一米多长的擀面杖和两只大公鸡的,走错地方了吧,这是生死场,不是菜市场。想到此处,陈千岁心里也不觉得松了口气,这一群明显都是乌合之众吗,也就那个和尚看着还厉害点,饕餮女皇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啊,陈千岁心里祈盼着。
“妖孽,这回你还往哪逃客。”和尚身后的背包不见了,手里拿着葫芦状不锈钢保温壶,操着一口带着方言土语味道的普通话,气势汹汹的问道。饕餮女皇笑道:“跑什么,朕掐指一算,大限将至,所以给自己找块风水宝地罢了。你还真当我怕了你们啊”。手里拿着两只公鸡的大妈不屑道:“小妮子,还嘴硬。你嘴再硬也硬不过我这司晨天鸡的嘴。你后背上那几个血窟窿堵住了吗”。饕餮女皇看都没看她,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众人都以为她在看不世僧,只有陈千岁知道她在看自己。
陈千岁心里也是有些难过,便向前凑了凑,站在了二十号车厢和十九号车厢的交界处,脚下便是饕餮女皇用围巾打死的那个人。一道小小的身影见陈千岁靠的前,自己竟然也向前跑去,陈千岁没注意到,那身影便坐在了门口最近的那个椅子上。
不世僧阴森森的开口道:“妖孽,算是你说对了,今日你难逃一死,可是死也分很多种客,你乖乖的把无敌刀交出来客。贫僧便叫你死得痛快些,也可早登极乐客。”饕餮女皇一摊手,无辜道:“无敌刀不在我身上,我怎么可能带着刀上火车呢”。不世僧忙道:“这个我们知道,你快快说出把它藏在那里客”。饕餮女皇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所有人都是一脸期盼的看着她。“我记得我把它….放在西天佛祖那了”。她看着和尚狡黠一笑:“要不咱们一块去西天找去。”不世僧眯着眼,冷笑道:“阿弥陀佛,我佛家向来讲究慈悲为怀客,贫僧本想跟你个机会,可你执迷不悟客。你如此不老实,贫僧便叫毗蓝婆婆用天鸡啄烂你的皮肉客,叫陈掌教把你全身的骨头打断,一节节,一寸寸,到那时候,你方才知道正道严法,不容妖邪客。”一旁拿擀面杖的嘻嘻笑道:“还有我,还有我,本堂主老早学了采阴之术,只是没有人可以采,嘻嘻嘻,今天可有机会了”。饕餮女皇冷笑道:“一群邪魔外道,还想拿到无敌刀,你们也配,姑奶奶今天就没打算活着!”说完双手猛然运起一团气,向着不世僧打来。
这道气固然凶猛,可不世僧眼中就好比迎面飞来的一块砖头罢了,挡都没挡,向外一侧,便躲过了。可那到气并不是冲着不世僧来的。陈千岁知道,那团来势汹汹的气落在陈千岁脚下,准确的说落在了二十号车厢和第十九节车厢连接的地方。只听铁板“碰地发出一声巨响,随后便是铁索拉紧的声音,就像有只大手在用力的拉扯铁块。
陈千岁慌忙的想向后躲,他靠的太近了。可是后面满满的都是看热闹的人,活生生的成了一道人墙,连赶来的乘警都被堵在了后边,过不来。陈千岁听那声音越拉越紧,“咯啦啦咯啦啦”脚下晃动的也是越来越厉害。他急着挤了过去,却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喊声:“金伢儿!快回来!”是那个中年女人,正在人群后急得满脸通红,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陈千岁顺着她的眼光向后一看。只见她那六七岁的宝贝大儿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看的津津有味。陈千岁骂了一声。可是脚下声音越来越紧,眼见就要断开。有心不管,只把这孩子是十死无生了。中年妇女喊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凄厉,陈千岁咒骂一声,迈开腿跳过去。一把抓起那个小孩。
小孩被抓的痛了,小巴掌“啪”地一声落在了陈千岁脸上,脚下晃得越来越厉害,陈千岁瞪了他一眼,正要迈过地上这具尸体,耳中只听“轰”地一声,最后这节车厢彻底与前面疾驰的火车断开。陈千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向前一抛,小孩被前面的人稳稳地接住,自己却是要命丧于此了。最先掉下去的是那具尸体和陈千岁的行李箱,紧跟在后面的便是陈千岁!
饕餮女皇已经与众人打了起来。此时的她打的很是艰难,俗话说恶虎难敌群狼,更何况她早已把大半的功力传给了陈千岁,此时能支撑一时半刻,只是她残存的开元神功的功力。不世僧毗蓝婆等人只想活擒,毕竟还要问出无敌刀的下落。一息之间,已是斗的不可开交。
陈千岁在车厢分离前急着向后挤。饕餮女皇看着不由得着急。就在车厢分开的那一刹那,饕餮女皇一掌击在拿着麻绳的三秧教教主的天灵盖上,夺过了他手中的麻绳,向着陈千岁甩去,“抓着!”与此同时,也是露出三处破绽,将后背暴露在毗蓝婆婆的面前,乘此大好机会,毗蓝婆婆哪能放过,连忙放出两只司晨天鸡,天鸡乍起五色羽毛,简直像是凤凰一般飞到饕餮女皇的后背上,爪如鹰爪,寸长的指甲用力的抓在饕餮女皇的后背上,公鸡嘴似铁打钢铸的一般,狠狠地啄向饕餮女皇,一块鲜红的皮肉飞起来,落在地上,便又是狠狠地一嘴。饕餮女皇哪里顾得上这些,见陈千岁已经抓住了绳子,用力向上一抖,陈千岁便飞到半空,被拽回了车厢。
陈千岁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活。此时心跳跳的极快。当时他面朝下,已经看见铁轨和石子飞快掠过。这若是掉下去,两种可能,一种是死,一种是生不如死,片刻之间,小命便要交代在这。却听身后有一声大喝:“抓住!”不知当时怎么想的,回手一抓,果真抓住一条麻绳。自己下坠之势顿减,一道力量顺着麻绳将自己抖了起来,拽回了车厢。
落在地上,陈千岁喘着粗气,一抬眼,正见到饕餮女皇被不世僧一掌拍到车尾,撞上车厢内壁的那一刹,一道鲜血自饕餮女皇嘴中喷了出来。“我的宝贝鸡!”毗蓝婆手持钢针急道。
两只鸡在饕餮女皇的后背上卖力的啄着皮肉。爪子陷得深,抓的紧。不世僧趁着饕餮女皇救陈千岁的空挡,用了三成的功力狠狠地击在饕餮女皇的胸口,将她击飞,撞在车壁上。两只鸡躲闪不及,被挤得奄奄一息。
饕餮女皇挣扎几下,再也站不起来,想和他们同归于尽来着,此时怕是不能了。若是等上一会儿,自己被打散的内力稍微的聚一聚,便也可自己震断心脉,自行了断。可是眼前的众人,眼中闪着绿光,哪能放过自己,看来今日怕是有些苦头吃了,想到此处,无奈的笑了笑。只是我那大徒弟,可别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