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岁宴上,大家都见到了这白家少爷的天赋异禀,再联想到其显赫的家世,以后必定不凡。于是第二天就有媒人上门为那些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小姐来做说客,不过都被白老爷委婉的回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身的经历告诉他,真正牵绊一生的人还是要靠自己去寻找,何况白家也不需要这种联姻来维持家族的繁荣。
吃过晚饭,白显就吩咐下人自己要去后花园走走,叫他们不要过来打扰,虽然家仆也很奇怪,跟随老爷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有这个习惯,但是毕竟人家是老爷也不敢多问。
白显等了又等也不见要等的人出现,急得在亭中来过踱步,终于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旁传来,
“来的够早的!怎么?等不及了?”
白显暗暗在心中腹诽不已,也不知是谁昨天激动的老脸通红居然如今还嫌弃他太过心急,但在族老面前也不敢放肆,连忙上前施礼,“侄儿拜见叔父!”白渊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我将消息传回族内,大长老非常高兴,但觉得璞玉还是应当多加磨练,要老夫留在此地与你一同培养羽儿!”
羽儿是白子安的名,姓白名羽字子安,因为还没有及冠,所以长辈都叫他羽儿。沉吟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可在外界的资源远比不得……”,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渊挥了挥手,“此事你不必担心,一应所需之物必不会少!”这才把心放下,虽然也不愿让孩子从小就与父母分离,但是做父亲的自然更希望他能够早日成才。
白渊从怀中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有的地方已经有些残缺甚至都有些开线,叫人担心会不会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将它吹得支离破碎。,书上用古篆文写着几个大字,“这个你拿给羽儿,这事不许跟旁人提起,你亲自教导他修炼,如果有不懂的自己解决也别来问我!”
颤颤巍巍的接过来,这东西扔到大街上都没人捡,乞丐拿去当枕头都嫌不够软和,但这本功法只有白家的有缘之人才可以修炼,连家主都不能过问,平时由传功长老收着。万万没想到今天会传到他手中,虽说是给自己儿子的,但是自己这个做老子的要从旁教导,怎么教导?那不得跟着一块学吗?
白显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飞天遁地。奈何抓周的时候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选了那倒霉的算盘,被逼的白手起家去攒下万贯家财,今天终于有机会实现儿时的梦想就在眼前,怎能不令他激动万分!
今个老百姓啊,真呀真高兴,真高兴是真兴高!自己美的都没边了,怀揣着梦寐以求的神功秘籍,把他乐得不知道怎么美好了。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后花园,正瞧见羽儿跟着夫人说话,把儿子抱了起来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照着脸蛋就亲了上去,让白子安感觉老爹最近脑子可能是坏掉了,好在母亲很快就扯着父亲的耳朵把他解救了出来,连忙一脸嫌弃的用袖子擦了擦脸,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被夫人扯的龇牙咧嘴,但是白老爷还是觉得自己激动的心情没有办法平复下来。怎么办呢?大手一挥带着一家子人直奔广德楼,于是白府上下,仆人丫鬟连带着管家排着整齐的队伍就出发了!
广德楼可是皇城里有名的戏园子,这里的掌柜的可是号称夏国第一名角儿,只要有他的上台那都是场场爆满,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子都爱看。这大厅里坐无缺席就连过道都站满了人。本来偌大的园子但也架不住来的人实在太多,有又赶上白老爷请客,别看白家一共就三个人但是府上的下人就有几百号之多,让本来就热闹的广德楼变得更加人声鼎沸起来。见来了这么多的客人,郭掌柜的更是亲自登台道谢,“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间造孽钱。感谢诸位来捧场,今天我也卖卖力气......”白家三人就坐在台底下的主位上,郭掌柜名叫郭云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大褂,国字脸剃了一个盖头显得十分干净,人长得十分魁梧但是却很面善。看着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郭掌柜,白子安不禁有感慨了起来。前世父亲母亲经常带着年幼的他来听戏,郭掌柜也经常抱着他在后台听戏,这里给了他太多的欢乐和难忘的经历,最后白家一夜之间被灭门,郭掌柜成了真正的疯子,一时间想起仍令白子安不胜唏嘘。
郭掌柜与白父交情甚好,平日里经常在一起喝酒谈天,虽然两者的身份地位相差较大,但是并不影响两者的关系,按照白老爷的话说跟郭掌柜在一起,他从来不会感觉自己高人一等,他这张嘴只要是你是他的朋友,即便是在骂你,你也不会感觉出一丝嘲讽。白子安小的时候就经常看着老郭跟别人斗嘴,从没见过这位叔叔败下过阵来,哪怕对方的言语有多恶毒,老郭总是能在谈笑之间化解于无形之中并给予犀利的反击,对面的人已经吵的脸红脖子粗,但是老郭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所以长大了后白子安的那张伶牙俐嘴一半得益于自己的父亲,一半得益于老郭的后天培养。
郭掌柜一生收了无数的徒弟,最得意的门生还要属从小就跟着他学艺的大徒弟曹休,这是老郭心中继承衣钵的不二人选。但是白子安知道在白家出事的那一夜,老郭不顾危险的从一片火海中将他救出带回家中藏匿了起来,就是他的这个大徒弟泄密引来了仇家对他的追杀,连累了广德楼那么多的人,也彻底把自己这位叔叔弄成了疯子。背叛的原因也十分的可笑,只因为他曾经奉之如父的师傅让他无力超越,有心自立门户奈何没有那一身本事,所以才心怀歹意,可惜他没有想到的是老郭其实有着一身不凡的武艺,从不在人前显露只是暗暗勤加练习。最终一场血战,老郭带着年幼的他逃了出来,而曹休并没有想过放过两人亲自带人前来追杀,却失手被自己的师傅擒住,结果流水无情,落花却有意,老郭摇了摇头还是放过了他。谁想到没几日便传来曹休为了杀人灭口将众师弟尽数逼死的消息。当日族里派人把他接走,待他再见到这位郭叔叔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听说自己离去的当晚他喝了一夜的酒,醒来大街上就多了一个唱着“骷髅叹”的老疯子!
这出戏本来是大家最喜欢听的,但是在“老疯子”沙哑的腔调中显得是那么的凄凉,“撬开牙关灌下了药,那骷髅骨得命站起了身来,伸手拉住了高头马,叫了声先生听个明白,怎不见金鞍玉铛我那逍遥马,怎不见琴剑书箱我那小婴孩,这些个东西我是全都不要,那快快快还我的银子来,庄子休闻听这长叹气,那小人得命又要思财......”
白子安不止一次的想要了那“白眼狼“”的性命,不仅是为了他差点害死自己,不仅是为了他对老郭的恩将仇报,还有那些无辜的性命还有那一坛子欲将恩师的毒死的烈酒。只可惜曹休早就跑的无形无踪,就连消息灵通的“白纸扇”也找不到他。
几场戏唱罢,到了该散场的时候,熟悉广德楼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传统就是即便到了散场的时候大家也会要求郭师傅出来再多唱几场,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出来的是大徒弟曹休,大家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好起哄,而老郭连戏服也没有脱,就下了台走到了白老爷一家的面前。
“老白,今儿个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这闹的全是人!”见到好友,郭掌柜的是一脸的笑意,一把握住了白父的手就交谈了起来,
“嗨,你这地方来不就是为了一个热闹,再说,除非我包下整个广德楼,要不然不还是一个样儿的座无虚席?”白老爷拉过儿子让他叫了一声“叔叔”,
“哎!好孩子,我可听说这羽儿可不简单,这才多大就如此能说会道,如此聪明伶俐,不如让他拜在我门下吧?”老郭也是见猎心喜,现在整个皇城都在传白家出了一个神童,如今一见果然怎能放过。
听到这话,白老爷赶忙把儿子拉过来护住了,就像是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可别把犬子教坏了,我还想着他能成才呢!跟你学唱戏那还不给糟蹋了?”郭大掌柜也是一脸的郁闷,多少人想求着他收徒他都没有答应,怎么这种好事让老白反应如此之大?生怕自己教坏了孩子,好在自己是白府的常客,这一来二去还怕这小娃娃不乖乖上钩拜他为师,想到这老郭是一脸的得意。“郭叔叔,你会唱的那些我都会唱,不用你教我!”站在一旁的小少爷终于发话了,郭云深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致,“哦?那你都会什么呀?”
“我会的可多了!”白子安有意搞怪,先润了润嗓子,“杭州美景盖世无双,西湖岸奇花异草四季清香,那春游苏堤桃红柳绿,夏赏荷花盈满了池塘。”这下可把两人都弄傻了,要知道今天是这孩子第一天来听戏,这段戏他今天可没唱过,怎么白羽就会学会了,而且如此腔调没有一番苦练是达不到的。“这是唱戏的奇才呀!”老郭如获至宝,上前就要抱起小少爷,“去去去,你家孩子才唱戏呢,你全家都唱戏!”白父一脸的不爽,老郭一听乐了,“怎么?我说我这一家祖传的戏班子你还不信?”还真是!从他的曾祖父开始再到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唱戏的,说全家都是唱戏的,那是一点毛病没有,一脸好奇的看着白子安,“孩子,这是谁教你的?”
“我...我好像是在肚子里听过就记住了!”差点就露馅了,赶紧撒了个谎圆过去,听到这话,白显一脸幽怨的看了看自己的夫人,见其对自己一瞪眼,赶紧换成了一副献媚的笑容。
待到子时,大家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广德楼,郭掌柜把几人送到门外,道了声别,挥了挥手看着这一家人坐着马车离去,白子安心有不忍,对着那还站在原地的背影高声唱道,“师徒那一场如云烟,恩情是淡薄如水一般,若有那黄金千万两,管教父死那子无颜!”
郭云深听完一愣,转身进了院中,肩膀耸了一下眼中隐隐有泪要流出,“子不教父之过,我定要教他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