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影日记
第八页歉意
燕行卫先是吸了一大口气,之后又呼出来,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使自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燕老爷子,燕步旭,小心翼翼地将一切全盘托出。包括小儿子的《长生经》,惊人的天资,还有自己和薛昆商量出来的解决方法,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提到自己的妻子魏璇的名字,因为燕行卫知道,老爷子一直不喜欢魏璇一开始生出来了一个女儿,尽管那个女儿同样天资惊人,甚至让人窒息。
那个女儿今年四岁,开始修命后一路通畅,现在已经是一名命侍境界的高手,与她同龄的孩子甚至有的还没有开始修命。她叫燕云音,命灵是一把青伞,青伞叫青界古伞。她的第一个命技是净天,清除天际的所有污秽,当然这只是个比方,当然不可能是用来清理天空的污秽的。
魏璇一直沉默不语,但是眼中的情感是掩盖不住的,那不是感激,夫妻之间不需要感激,那是比感激更加深刻的一种情绪。
燕老爷子一直听着燕行卫的诉说,当然也可以看见魏璇眼中的情感,但是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为了祭祀之影一族的暂时前程,就要牺牲自己孙子的十年时间?就要让自己孙子像个傻子一样度过这十年?就要让自己孙儿平白无故的损失六年,甚至更多的修命时间?
燕老爷子从不说什么大道理,他不是窥天者,因为上一代族长,也就是燕老爷子的老爷子,说过他性格急躁,不适合做窥天者,但是他天资非常好,很适合做一个普通的修命者。于是燕老爷子听了他老爷子的话,也按着这么做了。他现在是一名强大的命王,也是整个祭祀之影的顶梁柱。
燕老爷子不说,不代表他不想,他在想着这三个问题。
这时,薛昆插嘴,说道:“燕老前辈,我可以尽量不封印他的神智,只封印他的天资和他的生机,使他迷迷糊糊地过上一天。但是天资方面仍然需要十年时间来让天地规则渐渐淡化阵法。”
燕老爷子闻言,再次思考了一会儿,这种时候很重要,是选择祭祀之影的前程,还是选择逆天孙儿的天资和时间?
燕老爷子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保护不了家庭的男人,不是真男人。
他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保护不了家庭的男人,还是真男人吗?”他问道,口气严肃沉重,让燕行卫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感。
燕老爷子使用了命王境强者的威压,威压压迫着命皇境界的燕行卫,身体都弯曲了几分。
燕行卫忍着,这只能强忍着,他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用儿子的十年,换祭祀之影安然无恙,值得!”
燕老爷子撤离了威压,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几岁,说道:“好吧,随你们便吧,但是,一定要小心,尽量减少封印的强度。”
这是当然的,毕竟是燕行卫自己的亲儿子,薛昆也知道自己必须要仔细仔细再仔细。
燕老爷子转身,看样子是不想再亲眼看着自己刚刚出生两天的孙儿被封印,走到了门前时,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问道:“我孙儿的名字,想好了吗?”
正在准备进屋的燕行卫闻言,说道:“想好了,这两天,虚空之城被天寒异象笼罩,是被他引来的,而他天生体质阴寒,所以,我想叫他燕寒。”
燕老爷子没有转身:“燕寒吗?天寒异象如果没有薛昆的防御阵法,可能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真是一个麻烦的孙儿啊。不过,是个好名字!”
说完,燕老爷子径直走了出去,看样子是去准备庆生宴的事了。
燕行卫夫妇和薛昆见状,互相点了点头,走进了寝房。
他们看到小婴儿燕寒,还在不停地吟诵着《长生经》,燕行卫查过古籍,薛昆走遍天下,二人都知道《长生经》的宝贵和其内容之多。
“唉,”薛昆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怜的孩子,如果出生在另一个更强大的家族,可能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了。可惜,这个家族承受一个金凤凰已经足够吃力了,如果再加上一个玄冰天龙,估计是会垮的。”
燕行卫夫妇沉默不语,他们知道这是事实,但是还是于心不忍。
薛昆已经开始屏气凝神了,这是他初入阵法一道之时,他师父教会他的第一课,为了这一节课,他甚至被师父摁到水里,与此同时还要听清楚他师父所说的话,一开始当然做不到,他当然不由自主地要挣扎。但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被这么训练,到了最后,他已经能够冷静地听清楚师父说的所有话了。
他开始在身前以命力为笔,以虚空为面,铭刻阵法。阵法十分玄奥。先是八个不同大小的光圈,然后组合在一起,在圈与圈的间隔中,画着一道道或深或浅,或粗或细的不同线条。粗略看着,仿佛有着某种莫名的规则一般,可是只要仔细看看,就知道其中并无任何规律,简直像是小孩子随意乱画的线条。但是再看,这些线条组合在一起,看起来浑然天成,犹如自然形成的天地大道。
封印阵法已经近乎完成。薛昆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但是命力的强烈消耗还是让他脸色发白,额头上直冒冷汗。
燕行卫夫妇二人只能在一旁看着,二人虽有助他的念想,但是却没办法,因为二人对阵法近乎一无所知。
这时候,小婴儿燕寒不忿了。
他伸出一只胖乎乎圆滚滚的小手,指着薛昆,似乎在说些什么。
薛昆却已经完成了阵法,阵法不断靠近燕寒,然后缓缓融入了其身体之中。
小婴儿燕寒目光原本充满了灵光,令人神往,但是现在却暗淡无比,看不到任何智慧的标志。
小婴儿停止了吟诵。这时,一名下人带来了燕老爷子的口谕:庆生宴将在半个时辰后开始,众人已经到齐,连宙王殿的新秀,命卫人都来了,让他们三人快一点。
三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没有成功的喜悦,只有无限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