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剑齐齐向福安老人刺去,他往地上一倒,横脚踢向两人的脚,两人同时飞身跃过,扫起一林的树叶,“你们两人先追。”两人往山路追去,福安老人一飞身,拦在他们的前面,后面的剑跟上,福安老人飞身横扫,两人往后一退,心里一惧,这样的高手也是难得一见,但见眉心发黑,重伤之下,已是强弩之末,不由加快了进攻,一掌向福安老人的门心劈去,掌力将他摔倒在地,一剑指着他的喉咙,一剑指着他的门心。
“几位再不加紧速度的话,那个孩子就要出林了。”四人均向商城看去,商城强调,“几位可要耽误正事了。”四人均往山上去。见他们离开,商城跑过去,扶起福安老人,“我送前辈回四方城疗伤。”
福安老人摇了一头,“多谢你替我解围。”
商城冷冷地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他们的目标本就不是你。”
福安老人不由郑重地看了他一下,跟很多人一样,孤傲的少年,只是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魄和智慧,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你在四方城也算是人生地不熟,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就去东风大街找释天子,他是算命的,算得挺准。”说完就离开。
商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双手握起拳头,他来四方城,是为了一个人,一想到那个人,他的目光就变得狼恨起来。
他回到湖边,带着力乐下山。
梳子一梳一梳地梳着长长的白花,白得银光闪闪,白得如满天的雪花,似乎只是一个老人的头发,又似乎有什么很宝贵的东西在上面。
梳子突然掉在地上,坐着的老人弯下腰去捡,她的手往地上勾,发白的皮肤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对她来说,将梳子从地上捡起来,难如登天。
一只纤巧的手将梳子拾起,“镜儿姥姥,我来给你梳头。”
“好儿你这么早啊。”老人高兴地坐正,照着镜子。
“再早也没有您老早好。”好儿姑娘温柔地给老人梳头。
“我老了,手脚不便。要早起忙啊。”老人坐得很端正,好儿姑娘梳得很认真,静静的厢房,摆设简单而古朴,让人舒心而又觉得有一种神圣感,梳子从银发间穿梳,就如流年的岁月,只要你足够静,足够有心,就可以感受到。
“好了。”好儿姑娘扶了一下最后的发缕,像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样。老人用手摸了一遍,好儿从镜子里面看到老人目光如水,端坐在镜子面前,仔细一看却觉得她没有在看镜子,再看她的手在头上小心翼翼的摸着,就好像一个刚会站起的孩子走路一样,小心摸着,“镜儿姥姥,你的眼睛?”
“是看不清楚了,不过没事,这里所有的一切,我闭着眼睛就能拿到。”老人是那样地心平气和,仿佛有事的是别人而不是她自己。
“姥姥”好儿一说话,眼泪滴了下来。
老人双手握着她的手,“没事,一个人,只要心里亮着,看得看不见也无所谓。”
“好儿以后会照成您的。”好儿擦了一下眼泪。
老人笑道:“都要嫁人的人了,要好好夫君,以后还得照成孩子,我自己可以的,我还有镜儿。”
“对了,镜儿好像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是一年零八个月。”老人的手停在耳边,”好儿,这里还要梳一下,”好儿一看,耳边还有几丝乱发,“要梳理好才能去见神母,只要心诚,神就会保偌镜儿平安地回来。”
“好了,姥姥。”老人用手摸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儿将她扶起。
“去神祠里,我会给你祈祷。”
“谢姥姥,我陪您一起去神祠吧。”好儿姑娘掺扶起老人。
“镜儿她姥姥,你在吗?”屋外一个人喊道。
“是福安爷爷。”好儿忙开了门。
看到老人的样子,福安老人愣了一下,说道:“镜儿姥姥,你还好吧。”
“我很好,听你语气,有什么事吗?”老人站在一边,将他请进房。
“我想问一下关于镜儿的事。”
老人的脸色变了一下,“好儿,你先到外面忙我准备去神祠里的东西。”好儿出去后,老人请福发老人坐下。
“看样子,你是知道镜儿在哪了。”老人欣喜地问道。
“我们从四方城来,在山外我们分路了,她很快就能回来了,你的身体怎样?”福安老人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他看得出。老人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人世七十古来稀,我已经六十岁了,也知足了,只是镜儿她”老人欲言又止。
“镜儿已经准血备好去碧荒找铁背鱼。”
“她要去碧荒?”老人惊讶,“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无际的沙漠,无边的荒野,而且铁背鱼只是传说”
还没待他说完,老人急道:“能阻止她吗?”
“镜儿这孩子的父母是谁?”
老人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聪明,善良,认真。”
“那你有没有听过幻镜术?”老人摇了摇头,“姥姥,这三年来,镜儿一直在给你寻医,我见她与一般的孩子不同,怕她一生多麿啊。”
“福安,镜儿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老人一脸忧色。
“她去过宗政明宫,又有几个小朋友,只怕是江湖行远,以后再也当不了这个山里的小丫头了。”福安感慨,半生的江湖生涯,半辈子的隐生,他没有担心,有的只是一种坦然,坦荡,无惧。看着老人一脸的忧沉,福安忙说道:“姥姥,你也不用担心啊。”
老人的脸色渐渐恢复,“当初我没有阻止镜儿离开四围山,是因为她的憧憬,她相信,她的执着,她对姥姥好,如果我阻止她,这会让她自责一辈子,人各有命,我不担心,因为镜儿是一个好孩子。”两人相对,都默点了一下头。
老人从厢房里出来,好儿掺扶着她往神祠里去,走了几步,老人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好儿,我眼睛的事千万不能让镜儿知道。”
“可是您的样子”一年以前,她的头发还只是半白,这时不仅头发全白了,连皮肤也开始发白。
老人笑了一下,“我们去神祠吧。”
在四围山里,山上的神祠是神灵的所在地,这从他们的祖辈的祖辈那里都流传下来的,所有的村民都把神祠看得重过一切,甚至重于自己的生命,这种说法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从哪里传下来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要知道。
古佛清灯,神祠里光芒弥漫,里面像装了一个太阳一样。
老人慢慢地蹲下身,挽了一下脚边的裙角,跪拜在地,真诚顶礼的膜拜,站在一旁的好儿用同样顶礼膜拜的神情看着老人。
很快,她被一个发光的物体吸引住,慢慢地走到神像旁,那个发光的物体一转,正对着她,就像一只眼睛,同时,她有些好奇,转到神像的后面,本想大声叫出来,但是老人正在拜神,不由得捂住嘴巴,顿了一会儿,她走到神像后面,将伏在地上的孩子抓起来,两人大眼瞪大眼,好儿不能打扰老人拜礼,就那样站着。
老人睁开眼睛,“好儿,你们出来吧。”
好儿拉着孩子出来,因为打扰了您的拜礼,很不好意思,“姥姥,我们打扰到你了。”
老人笑道:“我心诚,神会听到我的祈祷的。”她向孩子看去,由于眼睛不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伸手去摸孩子的头,孩子也透过发隙看着她,她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让人感到温暖,“孩子,你从哪里不的?”孩子不答,一直看着她。
好儿见孩子木头木脑的样子,拉着孩子,“我带你到外面去,让姥姥做事。”
孩子拉出手,“我要等她。”好儿睁眼瞪着他。
“就让他站在这儿吧,我不拜礼了,好儿,你先回去忙吧,我想在这儿坐一会儿。”老人在神像前的坐垫上坐下。
“好的,姥姥,我晚些再来看您。”好儿拍了一下孩子的肩,“你要乖乖的。”好儿离开后,孩子就那样看着老人。
地面移开了一个方口,孩子向那里跑去,“我终于出来了。”听到这个声音,是第二明镜,坐着的老人睁开了眼睛,看孩子出来的地方看去,看到了另一个孩子的影子,笑容慢慢展开。
“那下面有什么?”孩子问道。
“不知道,好像有镜子。”第二明镜拍一下身上的灰尘,向神像这边走来,看到神像前的人,又惊又喜,喜的是老人是她的姥姥,惊的是,那一头的白发,“姥姥”
“回来了。”老人神情很祥和,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水到渠成,她站起,抱住跑来的第二明镜,三人一起离开神祠,他们离开后,神像后面走出一个人,第二明镜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宿渊还坐在桌边,手里还转着茶杯,那一杯茶,他已经喝了一整夜了,杯里还有半杯水,一杯茶喝了一整夜,这不算喝茶,但是他的确在喝茶,因为除了喝茶,他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做,等人本就是一件很枯躁的事,更何况他在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的人。
楼里的伙计敲了一下门,说道:“客官,大夫来了。”
“进来。”
伙计推开门,带着大夫进来,大夫一看到宿渊,面色微失,显得有些手慌脚乱,径自向床上的病人去,看到云中日的那一刹那,他神色大变,却又很快静定下来,宿渊跟着走到床边,看到他瞬息一变的神情,不由多看了这个大夫一眼。
大夫全身上下给病人查了一遍,显得更加害怕,看着他惊恐的样子,道了声“说。”
老板镇定了一下,说道:“他不好。”宿渊看着云中日,见大夫这样说,看向大夫,他已经在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神情和态度,他知道云中日不好,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大夫忙将头低得更低,“是在下无能。”
宿渊看着他的样子,不用大夫说也能猜到七八分,如果大夫能让云中日醒过来,他也不能如此紧张,问道:“他会不会死?”
“不会!”大夫惊喜地说道,见宿渊看着他,又接说道:“病人肌肉紧张,有很强的求生毅力,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醒来。”
宿渊向伙计,“给你备一辆马车。”一听到他这么说,伙计兴奋了起来,因为宿渊要离开而兴奋,侍到这样的客人,他会觉得不安,尽盼着他离开。
“我马上给您备好。”
伙计离开后,宿渊拿了两个金币递给大夫,“你走吧。”大夫恭恭敬敬地离接过,再恭恭敬敬地离开。
伙计准备好马车之后,上楼依宿渊所说的,将云中日背到马车上,“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宿渊将一定银子递给他,他伸手去接,这时,两人四目相对,各有深藏,宿渊驾轩而去,伙计也忙乎了去。
龙木在苍野外的龙血木林里这件事很快就在四方城里传开来,释天子早早地就走进了中州楼,得龙木者得天下这种沉寂江湖多年的话题又被大家重提,他找了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坐了一下来,听着大家纷纷议论。
“听说龙木已是一具腐木,还比不上我手里的水果刀。”一人说完大笑。
“这到难说,要不,咱们去找来看看。”
“我这就去雇佣,苍野是黑翼佣兵的天下,有他们,龙木一定到手。”
“我看你连老婆卖了也雇佣不起。”
一个伙计送上酒菜来给释天子,从他手里带走了张纸条,往后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