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阁内,花奴推开门,花都客栈三十个人整整齐齐地站着,花奴将门关上,走到他们面前。
“大头领,”老板站出来,“是我让戚连香住在花都客栈,是我指引他来大翼殿的,也是我放他们离开花都的。”
“你放他们离开花都?”花奴看着神色复杂的他,神情严肃,“忠贞。”
老板低了一下头,“那个金面,他的武功很高,我聚集所有的佣兵也无法与之抗衡。”
花奴缓了一下神色,就这件事,没有与戚连香等人为敌,这件事,他算是做对了,问道:“听说你做这些,是因为戚连香的一句话。”
老板叹了一口气,“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拔出匕首,准备自行了断,所有的人也都拔出匕首。
“是因为他告诉你,如果挟持了七行长老,神翼祭祀就会来大翼殿?”从老板的神情里,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怒道:“我们黑翼佣兵的职责是什么?”他咬了一下牙关,“没错,中州卫,戚连香,他们的确是可怕的人,难道因为这样我们就要去请出我们的那些前辈,那我们黑佣兵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花奴停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说这些话有些无力,他生气,是因为神翼祭祀的事,于自己,神翼祭祀就像一个失信和前叛的盟友,更重要的是,他摧毁了自己的信念,应该说,那些曾经坚定而执着所信念的根本就子虚乌有。
“属下万死难辞其咎。”老板跪下,其他的的人跟着跪下。
“不错,”花奴坐大头领座上,“所以,我要重重地处罚你们,而不是让你们自行了断这么便宜。”
所有的人抬起头看着他,“客栈里,我会另派人去,”他指向老板,“你留在大翼殿,小盟主回来之后,你就听从他的差遣,其余的人,去名医阁的花药谷栽培花药。”他说完便站起,离开佣兵阁。
他走之后,“老板,”一个伙计叫了一下老板,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大头领口中所说的比死更严重的惩罚。
“你们没有听到大头领的命令吗?”老板站起来,“你们现在就动身去花药谷。”
“是。”二十九名伙计们站起,向佣兵阁外去,老板站在阁中,若有所思。
名医阁内,闻人领春站这间曾经属于自己的房子的窗前,透过窗往外看去,他本来已经离开了名医阁,但又折了回来,眼底火树银花,轻风柔拂,落花飞舞,不由感慨,花都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心中却有几分悲怆,弱妃还没有醒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明天,后天,一个月后,或者永远。
听到脚步声,他吸了一口冷气,走到窗前来的是苍术,他拿着药瓶,里面装着他给弱妃服用的药。
闻人领主没有看苍术,他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说道:“曼陀罗的配方是为了强行催眠她,她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消耗着她的生命力,”他侧头看着苍术,“很难相信是吗?”看到苍术毫无表情的样子,他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相信,在我的意识里,巫术咒语之类的不过是一些远古的骗人的传说罢了,但是,我诊断出来的就是这样的,我无法用医术却解释,只能配制了这种药,”闻人领春停了一下,“在庙宇中的时候,她为了保持体力,服用了过量的药,曼陀罗的毒性增强,对她的身体影响很大。”
他说完了,苍术微微皱了一下眉,他知道,苍术不知道怎么回应自己,“你不相信?”闻人领春转过身,背靠着窗子,看着苍术,“我想没有人会相信。”他用食指摸了一下额头。
苍术思忖了一会儿,“听说在遥远的西北方的玉疆,有最强的巫术,他们一直都使用巫术和咒语来谋求长生?”
“是有这么一种说法,而且,我要去哪里,去证实这件事。”苍术看闻人领春的神色有些惊讶,闻人领春认真而坚决地看着他,“为了证明我对弱妃姑娘没有恶意,对苍野一族没有恶意。”苍术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少年神医,无论是在医学上还是武学上都超出自己很多的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他,闻人领春耸了一下肩,“当然,这一直是一个我想解开的迷。”
“如果弱妃头领不能醒过来,大头领定会以此为由,取你项上人头。”这是威胁,也是提醒,闻人领春的话,他持怀疑。
“我不在乎。”闻人领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离去。
看着他无愧色地走出房去,苍术眉头紧皱,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弱妃体内的巫咒又是怎么产生的?她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苍野,几乎都是呆在花都,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名医阁,这样想着,又不由得想到了庙宇中的事,花奴大头领对神翼祭祀的事只字不提,七行长老们问起他也只是敷衍了事。
事情越来越复杂,不解之谜越来越多。
灿烂星河里下,宗政明宫宫灯辉煌,亦如星云中心那颗最绚灿的明星,尘星围绕着它瞬息万变,却也亘古不变。
宗政领主领着大祭祀向地宫去,进入到第一层地宫,大祭祀深眨了一下眼,只觉四周镜影相映,金碧辉煌,令人目眩,她微微低下头,地面如水如镜,倒映出自己的映像,紫色的衣裙长袍长长地拖拉在身后,堆在脚边,衣裙相映,倒映栩栩如生,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自己,慢慢地闭上眼睛。
领主打开地宫中的机关,一四方石柱从地面台升出,领主走到上面,向大祭祀,“过来。”
大祭祀走过去,走上石柱,站在领主的身边,石柱往上移,缓缓地移出地宫,大祭祀抬头看去,视野里只有星河,仿佛正在向星河靠近,天空更暗,明星更亮,她呼吸心跳都加快,紧握着,叠放在左腰上的手动了一下,放在上面的手握起了左手,长袍飘在地宫的上方。
领主看着激动不已的大祭祀,脸上浮起一丝狂喜之色。
大祭祀只觉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石柱才停下来,她觉得自己到了星河之中,尘星围绕着自己转。
“这就是乾坤占卜台,百年前被轩辕领主禁封,你才十七岁,是亘古以来登上此台最年轻的祭祀,相信在未来的岁月里,也没有人可以超越你。”
大祭祀一步一台阶,小心翼翼地挪移脚步,恍若步入虚境。
走上台,她看着台上的八卦图,慢慢移步到中心,宗政领主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她抬起的脚停了一下,再小心翼翼地放入八卦图的中心,并上另一只脚,耸立在卦图中心,往前一看,只见星辰移快,看到更远的地方,见此,一阵恐慌袭上心来。
“从今往后,这里就属于你。”
这句话打断了她的惊恐,她转过身,向领主深深鞠躬,直起身,微微低着头说道:“等那个少年持龙木归来,我就告诉你拥有真境之灵的那个人在哪里。”
领主心里一颤,龙木终究要归来么?即便是成了朽木?“嗯。”领主点了一下头,站回石柱,石柱往下沉去。
看着领主离开,大祭祀转过身,看着形如近在眼前浮动的星辰,乾坤台,在这瞬息万变、绚烂浮沉中,要怎么才能读出天地的命运?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看着暗墨星空渐浮白晕。
第一缕晨曦照在宗政明宫上,一个人轻敲了几下领主寝宫的门,“领主,您醒了吗?”
打坐在榻上的领主睁开眼睛,这一夜他都没有睡,听出是孙儿媳凤丹鸣的侍女羽儿,刚刚练完功的他吐了一口气,站起,“来了。”
他像一个慈祥的爷爷拉开了门,“哈哈,年轻真好,这么早呵。”然后便看到站在外面台阶下的凤丹鸣,她穿了束身的蓝色骑士服,披着黑紫色的披风,已经准备好了要远行,看到领主看着自己,她走上来。
彬彬有礼地走到领主的前面,鞠躬行礼,“领主爷爷好。”
“好,好,”领主扶了一下她的手臂,皱了一下眉问道:“丹鸣,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嗯,”凤丹鸣点了一下头,“南雀宫的人来消息,无缝天衣被那名女子带往玉疆,孙儿得去找回来。”
“这样啊,”领主想一下,“此去玉疆千里迢迢,听说玉疆有古老的巫术,很是凶险呐。”他想了一下,“你别去,爷爷派龙虎卫和中州卫去取回来就是了。”
凤丹鸣浅笑了一下,“领主爷爷不用为孙儿担心,我是南雀宫的宫主,一定可以办好这件事的,再说了,那女子志在无缝天衣,我想其中必有要事,我要亲自去看一看。”
“呵,”领主赞赏欣慰地看着凤丹鸣,眼前的这个和宗政驰同岁的少女,南雀宫的少主,自己的孙儿媳,虽然才十七岁,却可谓人中之凤。
“爷爷还真是担心啊,”领主感慨了一下,“要不让龙虎卫和中州卫跟随你一起去吧。”
“呵呵,”羽儿掩面笑了一下,“领主爷爷,我们家小姐可不只是娇媚金枝,可是名震天下的南雀宫宫主。”
“羽儿不得胡说,”凤丹鸣忙低声责止她,脸微微一红忙向领主道:“领主爷爷,南宫凤叔叔已经去了玉疆,有他在,寻回天衣也非难事,龙虎卫护宫职责所在,中州卫也有他们自己的事,请您放心,如果遇到难事,我自会调用南雀宫的人。”
领主想了一下,“这也好,南宫大侠亲自出马,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对了,不用驰儿陪你一起去吗?”话虽然这么说,眉宇间却尽是忧虑。
“驰哥哥他也很忙,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这”领主显出有些难为情,近来,他一直教宗政宇修练天宇心法,不能让他离开,再则,宗政驰的病情虽然得到控制,但他还是放心不下,而且,宗政驰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宗政明宫,“好吧,若有什么事,你就给爷爷送信。”
“嗯,”凤丹鸣点头,“领主爷爷保重。”凤丹鸣转身离去,羽儿向领主行了个礼退下,欢喜地跟上凤丹鸣。
宫门处,一袭银衣的宗政驰牵着马对着走向自己的妻子微笑着,额头上银色的饰圈映着灿烂的笑容,俊美无比,令人沉醉。
凤丹鸣走到宫门口,宗政驰向她,“丹鸣,”她走到他面前,宗政轻轻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凤丹鸣脸上瞬间浮起红晕,竟有几分羞涩娇媚。
“嘻嘻,”走在后面的羽儿看到他们的样子,不由得掩面一笑,心下却是在为小姐欢喜。
“快去快回。”宗政驰退一步说道。
“嗯。”凤丹鸣上了马。
宗政驰将马缰绳递给她,“要小心。”
“我会的,”凤丹鸣接过缰绳,“我很快就会回来。”还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提紧缰绳,“驾,”前去。
看着她远去,宗政驰往宫里走去,看到站在寝宫外的爷爷,快步向他跑去。
领主看着满心欢喜的孙子,他从来没见他如此充满活力和开心过,他给他的这一切,包括凤丹鸣,是美好的,他想,将要给他更好的一切。
“爷爷,”宗政驰跑到爷爷的身边。
“哈哈,新婚燕尔,舍不得么,哈哈”
“爷爷”领主扶着孙子的肩,向寝宫里走去,从当上领主以来,这似乎是最高兴的一刻。
远离宫门,羽儿看着脸还在红的小姐,“小姐,你应该叫驰少爷和你一起来,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受那相思之苦了。”
“羽儿你胡说什么,”凤凡鸣紧张地低着头,不想理她。
“不是么?瞧你的心还在砰砰地跳呢,你们完婚都三个月了,却还像初恋一般,虽然冷冷的,话语也少,却很深情,”口齿伶俐的羽儿侧抬了一下头,脸上洋溢着幸福,在替他们高兴,“这倒也是,驰少爷清奇俊美,真善怜惜,可算是世间的奇男子,我们家小姐不仅贵为南雀宫宫主,才识超群,更是美貌无双,如此人中龙凤,天造地设,真是”
“羽儿,”凤丹鸣威严之中流露出几分甜蜜,“你再胡说我可要用宫规责罚你了。”说着,快马上前去。
“好了,我不说了,呵”羽儿快马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