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秋湖畔的望月亭里上官羽菲正在抚琴。
对于琴,她并不擅长,只不过夏芷兰喜欢。
今日微雨,落秋湖畔并没有太多人。萧灼言微笑看着对面的女子,有那么一瞬眸光中闪过一抹宠溺。
柔和的旋律伴着阵阵清风裹挟着上官羽菲周身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一袭白衣宁静而恬淡,即便此刻有再多的烦躁不安也都随着清风飘散而去。
“王爷,都安排好了。”
几乎没有任何脚步声,常山便出现在萧灼言身边,他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便见萧灼言轻轻点了点头。
“灼言,可是有何事?”上官羽菲停下手,“如果你有事那便去忙好了,我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
历经杀手一事,众人都以为萧灼言不会再出现在上官羽菲面前,可谁知不过两日,萧灼言便再次盛情相邀,可上官羽菲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小桃一路生着闷气,却还是忍不住跟过来。
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萧灼言目光温柔缱绻,“华裳的尸体今日火化,想不想再去看一眼?”
“嗯?”似是没想到他忽然说起此事,上官羽菲一时难掩惊讶之情,“凶手还没找到就火化,那真相岂非。。。”
“真相重要吗?”
面前的男人薄唇轻抿,嘴角漾着一抹令人炫目的淡笑,曾经这样的笑令上官羽菲沉沦,即便是那对桃花眼在看着她时淡薄无光,她依然还是忍不住深陷其中。
“可是如此一来,蝶舞该怎么办?你知道蝶舞是无辜的。。。”
“但是查出真相就一定是对的吗?万一真相是你所不能接受的呢?”
不知为何,上官羽菲总觉得萧灼言话中有话,她突然想要回宁王府问问夜冥曦,夜冥曦手眼通天,也许他早就知道真相。
看着面前女子飘忽不定的眼神,萧灼言忽然扬起嘴角,随即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到底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不过要快,晚了可就真的。。。”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见小丫头一个箭步窜出去老远,于是无奈笑笑,他朝着常山勾了勾手指,下一刻常山便出现在上官羽菲身边。
驿馆的院子里正中央摆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十几名穿着黑衣的家丁围站在一侧。只是令上官羽菲感到意外的是夜冥曦竟然在此,只见他目光落在棺材旁站着的白衣男子身上,听见有人进来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上官羽菲和萧灼言的到来,他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如何?”下一刻他冷声开口,声音自然是冲着白衣男子去的。闻言那男子转身慢慢走向他,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却是落在了上官羽菲身上。
上官羽菲认得他,他是冷云,南汀阁之主,只是不知萧灼言认不认得。
“哎呦!一时不察,竟没发现宁王殿下在此。失敬!失敬!”耳边乍然而起的声音吓得上官羽菲一哆嗦,她没想到萧灼言当着面就敢说瞎话。
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还分外的显眼,他现在才看见?
夜冥曦闻言依旧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落在他握着上官羽菲的手上,然也只是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对于他的无视,萧灼言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却也很快恢复如常。
当着面就敢表达不满,完全不给面子,普天之下唯有夜冥曦如此。
当真是有趣至极!
收回目光,萧灼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而看向上官羽菲,薄唇几乎贴着她耳边,声音也是无比轻柔,“尸体在那,你不是要去看看吗?”
闻言上官羽菲看向那口棺材,随即松开他的手便向前走去,只是刚迈出步子,耳边便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上官小姐就不必看了,我们华家可受不起!”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上官羽菲认得他,是华家的副管家。
“上官小姐来此是为了查明真凶,怎么?你们华家不愿意?”
这一刻萧灼言火力全开,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柔情似水的眸子里此刻结满了冰霜,那为首的副管家见状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纵是心中再不愿也不敢再言语一句,只能将满腔怒火沉进目光里恨恨地瞪着上官羽菲的背影。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尽管做了一些措施,却依然难掩它散发出的臭味。上官羽菲捂住口鼻,只看太阳穴,既然此处是致命伤,那就不必浪费时间查看其他地方。
“看起来倒像是个专业的。”冷云漫不经心地说道,闻言萧灼言忽然轻笑出声,“这丫头平日里最怕死人了。”
听起来笑声里似乎带着嘲讽,然而萧灼言的目光里却不禁露出些许宠溺,那是与人长期相处过后的了解,熟悉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发觉。
“是吗?”闻言冷云微一挑眉,目光再度落在上官羽菲身上,却见她忽然咦了一声,而后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一副恍然的样子,只是下一刻眉心却又微微蹙起。
“灼言,蝶舞不是凶手。”说话间上官羽菲快速走向他,“华裳太阳穴的位置明显有两道拳头留下的伤痕,虽然叠在一起不易发觉,然而仔细一看覆在最上面的那个伤痕明显是男人拳头留下的,痕迹较宽而且力道也很足。”
“这怎么可能?”闻言华家的副管家直接喊出来,“你又不是仵作,你懂什么?”
“那痕迹是人为的,自然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但并不代表就完全看不出,我略懂医术,又懂拳脚功夫,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我的眼睛。”
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有理有据,上官羽菲微微扬起的下巴令她看起来像个上位者,即便是身在男人堆里,她也丝毫没有畏惧。
“你胡说!你一个妇道人家,你说的话不作数。。。”副管家还在强词夺理,尽管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有些动摇了。
“我可以为我说的话负责,这无关男女,副管家倒是个男的,不是也一样什么都没看出来吗?”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侵犯,这一刻上官羽菲气场全开,许是从小待在萧灼言身边的缘故,她从未因自己是个女子而看轻自己。
萧灼言看在眼里自然明白,于是忍不住冷笑一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这位冷爷方才也看了,他说的话总没错吧,我们不妨听听他如何说。”对于副管家的蛮横无理,上官羽菲直接打断,随即果断的将难题抛给身后一袭白衣的男子。
见状,冷云微不可察地一蹙眉,看向上官羽菲的目光里颇有些意味深长。
“王爷?”疑问的语气,上官羽菲看见冷云面向夜冥曦微微垂首,而他身前的男子面目清冷,看不出一丝情绪。
沉默,便是答应了。
因为片刻后冷云随即开口。
“上官姑娘所言无误。的确如此。”
言简意赅,却令在场众人无一不对上官羽菲刮目相看。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子竟有如此慧眼!而与此同时,一抹赞赏之情从夜冥曦眼中一闪而过,很快却依然被萧灼言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