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
自那天阮彭泽清晨出门,到现在三天了。没有任何的讯息。
唐小染第一次觉得在这偌大的房子里,有些不知所措。
仆人们依旧亲近她,王也有时候也会问问她:要不要出去?
但是她都摇摇头。
她像一只困兽,又像一只金丝雀。
在这里待着,觉得不舒服,出去又不知道要去哪儿。
从前,她对阮彭泽心中充满恨意,不用这里一针一线,真相来临,他俩破解误会,反而让她尴尬起来。
王也在院子里擦拭着车子。
“王也。过来歇歇吧。我看你怎么每天都要擦那辆车?”
“没事儿,唐小姐。马上擦完了。”王也笑着说。
唐小染站起身,走过去,递给他一杯水:“歇会儿吧。跟我聊一会儿。”
“哎,好。”
王也答应着,没有接唐小染手里的杯子,反而从车里拿出自己的保温杯,示意自己有杯子。
唐小染和王也一起坐在木兰树下,喝着茶。
“王也。”
“嗯?怎么了?唐小姐?”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闲聊天。”
“嗯,行,您说吧。聊点儿什么?”
“我想知道你在阮家开车时候的事儿。”
“哦——那个,嗨,我之前给阮董事长开车,开的是一辆奥迪,那车最开始还挺好的,性能也是当时不错的,后来改成了宾利。来这儿,开的这个辉腾,我觉着吧……”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
“啊?”
王也明知道,却假装糊涂。
“我想问,关于阮彭泽的一切。”
“我……我就是个司机?”
“可你不是一般的司机。”
“我也不知道什么,我知道开车。”
王也垂着头,手里摆弄着擦车的布。
“我已经和他解开误会了,我愿意去重新接受一个人。但是我想再进一步了解他。”
“唐小姐,您别为难我了。我……”
大门打开,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是贝馨。
“贝姨。”唐小染起身。
“唐小姐。”
“贝姨您叫我小染吧,要不还叫我,丫头。也可以。”
贝馨露出一抹欣慰氏的苦笑,问:“小泽他……”
“哦,他,不在。”
唐小染知道,不论如何,贝姨一直是对她好的,对阮彭泽好的。即便她想和阮豫章在一起,那也是她的选择。应该尊重。
“哦。好。”贝馨拉着唐小染进屋。
“贝姨您喝茶。”唐小染递过小保姆刚刚端进来的茶。
“不了。我只是来给小泽这个的。”
贝馨从包里拿出了房产证,股份合同,还有一个木匣,木匣打开,里面都是上好的翡翠和玉质的东西,有坠子,手镯,耳坠……
“您这是?”
“这是小泽妈妈就给我的东西和房子,股份合同书是小泽给我的,开始时说好了每年我有六百万的分红,他是想给我养老的。”
“那您今天为什么要?”
“我拿来还给他。便有了一个自由身。”
“贝姨您说的重了。阮彭泽怎么可能对您……?”
“我想你是知道的。我也不瞒你。我爱小泽的爸爸,从年轻时,第一眼见到他,到现在。我看着他做了很多事,好的坏的,错的对的。但是现在,他老了,我也老了。我们只想彼此就个伴儿。”
唐小染听明白了贝馨的话,缓缓开口:“贝姨,您真的想好了吗?”
“我知道你也不能理解,可我……”
“贝姨,您先别急。我能理解您的。真的。”
看着唐小染言真意切的模样,贝馨有些眼圈发红。
唐小染拉着贝馨的手:“贝姨,我能懂。如果是我妈妈,她在我爸爸去世后想要重新追求爱情,我想我也会答应。但是。前提是那个人是真的爱我妈妈这个人!”
贝馨听的明白唐小染话中含义。
“丫头。所以,我把这些拿来还给小泽。不管豫章是不是因为这些,我都得这么做。我也是爱护小泽的呀!”
“贝姨,您还不明白吗?阮彭泽不是在乎这些,他怕您和他妈妈一样,抱憾终身。”
“我……”
“贝姨,我去过阮彭泽妈妈的故居了。还看到了一本日记……”
“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
“所以,你也恨豫章?可是那些都过去了!”
“贝姨!说恨我怕您伤心,说不恨,我也不想骗自己。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您!您真的想好了吗?”
“是,我想好了。”
“阮彭泽和他父亲犹如冤家对头,您在这样的权衡下,选择了他父亲。所以他会反映那样激烈。我想,从前他也是劝过他母亲的。”
唐小染说完,贝馨竟然愣了。
是啊,唐小染猜的没错,阮彭泽的确劝说过,让母亲离开阮豫章,因为没有比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更能理解一个男人的野心,是多么贪婪了。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贝馨说,阮彭泽像极了阮豫章年轻的时候。
贝馨沉默着,垂泪。
“贝姨,我猜对了是吗?”
唐小染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也在窥探着。
“是。可是,那时候豫章年轻气盛,现在他老了,需要人陪着。”
“是。可是,他究竟是需要您这个人,还是想借您,来要挟阮彭泽呢?”
贝馨一时间,曾经被情感冲昏的头脑,此时似乎被浇了一盆冰水。热辣辣的,让她清醒地打冷战。
“你的意思是?不会的,豫章他不会这么对我。你不知道。曾经,他不想和我在一起时,是明确拒绝过我的。即便是他知道我手里走了股份,也没有提什么条件。”
贝馨明显有些慌了,继续说:“而且,我把这些还给小泽,他也就没什么可以要挟得了小泽的了。”
“贝姨。你就这么不信任阮彭泽吗?他把您当成他母亲的,他在乎的是和您之间的亲情,不是您身边这些物质。何况,这些也并不起到什么作用。”
贝馨看着唐小染:“你也是小泽的说客。”
“我不是。我只是想让您想清楚。我和阮彭泽都不想让您收到伤害。”
“那我,该怎么办呢?”
“贝姨……”唐小染一只手握着贝馨的肩膀,眼神恳切,“只要您永远记得,阮彭泽是您的儿子就好了。不是亲儿子,胜似亲儿子。”
贝馨和唐小染聊完后,把房产证带走了,留下了那一木匣的珍宝,和股份合同。
唐小染把东西拿进卧室,端详起来。
翡翠颜色通透,翠绿非常,水头也很不错。玉质品,有白玉,鸽血玉,和田玉,还有整套的。而且玉坠子都是配着铂金链的。
看着这些,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颈部取下那条东珠项链。
和这个木匣里的珍宝放在一起,的确是像一个人的东西。
阮彭泽的妈妈品味真的不错。
唐小染点了点头。把项链放在床上,把木匣和股份合同,放在了阮彭泽那一册的床头柜里。
“你在放什么?”阮彭泽推门而入。
“是贝姨拿来的东西。”唐小染把东西又重新拿出来。
阮彭泽走过去,看了看:“她终究还是信了那个老匹夫的话。”
“你别这么想。”
“不然呢,我该怎么想?”
“贝姨把房子留着呢。”
唐小染的话似乎有深意,她看着阮彭泽,眼神肯定地。
“你的意思是……”
“贝姨有自己的家。她刚刚来过,告诉我,那房子,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儿子给她的。不是亲儿子,胜似亲儿子。”
阮彭泽听着她的话,情绪忽然平静了很多。
“把这些放到保险柜里吧。走,陪我下楼吃饭。”
阮彭泽面色平静地说完,站起身,等着唐小染回应。
“好。”唐小染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