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2月，台湾组合小虎队发行了第一支单曲《青苹果乐园》，5月发行首张专辑《逍遥游》。半年之后，已经上初一的吴勤牛突然发现校外的音像店里都在滚动播放一首他以前从来没听过的歌-周末午夜别徘徊\快到苹果乐园来\欢迎流浪的小孩\不要在一旁发呆\一起大声呼喊\向寂寞午夜说Byebye……
从这一章开始，我们要正式进入吴勤牛的中学生活了，其实在第七章我们略微的讲了一点，不过不重要，初中是吴勤牛最灰暗的三年，他完全活在自己一知半解的世界里，古语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吴勤牛也学也思，但基本上就是在一个又罔又殆的疯狂闭环里。古语还说了知行合一，吴勤牛充其量玩过二合一的魂斗罗，知亦有限，行更无从谈起，天生胆子小、敏感自尊是掣肘他一辈子的硬伤。
因为我是在用现在进行时态进行写作，所以偶尔也会说点题外话，不能通篇都是吴勤牛，我的存在感也颇重要，吴勤牛轶事发生在过去时，从此刻之前的每一秒都是过去；我的题外话旨在分享现在时，比如多么好的天气而你我都无法出门；然而我和老吴都没啥未来时，年近半百有点时日无多的伤感。这真是一个令人心酸的讲述。
一开始，我都是在以每天差不多5000字的速度在创作，有天写了一万字，在电脑前面端坐了8个小时，站起来差不多要猝死。写完前六章，我有意的放慢速度，一是这种流水账的写法让我觉得难有技术含量，我需要提炼而不是事无巨细；再者就是****的剧情完全反转，生存问题日益严峻，我要活下去。
1989年9月，吴勤牛摆脱了他的双面童年和乡村气息，正式成为了一名国有特大型企业子弟中学的学生，6年级的暑假他爹带着他去了趟广州，买了几件花花绿绿非常时髦的童装，走在人群里十分打眼，有一次他走在学校里听到旁边的人小声指着他嘀咕，说你看这样的就是小混混。社会小牛哥顿觉十分自豪。
有必要说下吴勤牛的学校，四合院布局的教学楼群，长的两个边是两栋大楼，一栋全是教室，正对着的另一栋是老师的办公室实验室之类，短的两边是阶梯教室开大会用的，能容纳差不多五百人。吴勤牛的座位在窗户边，早读课的时候他一扭头就能看见对面走廊上他的英语老师两手托腮依着栏杆在监视他们，他就隔了将近三十米的空气跟英语老师深情对望目不转睛，直到老师拿手指隔空点着他的脑袋他才作罢，所以可能有的朋友会说，这么看来吴勤牛的胆子也挺大啊，朋友们这不是胆子大，这是脑袋进了水。
除了两长两短的四栋楼，学校还有一个标准足球场和四百米的一开始沙土后来改了塑胶的跑道，另有独立的音乐楼和医务室以及5个篮球场，在上世纪90年代这个硬件就算是相当不错的。从初一到高三，一共45个班，初中各十个高中各五个，在校生两千人左右，90%的都是厂子弟，也有外来的比如厂外地方上的关系户，还有周边的几个援建单位的子弟们，在吴勤牛的斑斓人生里，有一个重要人物就是他的初中同学三哥。三哥原籍四川，父母所在的中建某局某公司参与了九炼的建设，在江西扎下跟来，一呆就是一辈子。关于三哥，前两天老吴跟我通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因为这个人我也认识，老吴说他亲手结束了跟三哥长达30的友情，深深的遗憾伴随着不得不的无奈弥散在居家隔离的北京深夜。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我也挺有感触，老吴的这个前兄弟确实堪称奇葩，所以我会择机写一篇半百的番外章节，专题说说老吴与三哥的那些事敬请期待。
初中三年，老吴自己的总结就是可以说的很少，但是留下来的记忆很多。他记得初一的实习老师黄建文，短短的一个月却印象深刻，吴勤牛在黄老师的鼓励下给大家说相声，吴勤牛参考马季先生的相声作品《地名学》自己创作了一段《人名学》，把全班同学的名字都放在包袱里，逗得大家捧腹大笑。他记得那个高大洋气的女英语老师，这个我们晚一点也要另起一段详细说；他记得爱踢足球书生气十足但是跟他们几个私交很好的数学老师铁军，后来工作了吴勤牛每次回家都不忘买两条烟去看铁哥；他还记得跟物理课代表同名同姓的女物理老师，上到初二的时候吴勤牛开始近视，爹妈也不重视，他就一个劲的调座位最终坐到了第一排，有一天物理课吴勤牛扭头跟后面的旺旺讲话，物理老师回身就是一脚，她本意是踢桌子腿，结果狠狠的踢到了吴勤牛的腿上，期中考试吴勤牛物理考了全班唯一的一百分，令物理老师唏嘘不已，经常提起这件事，吴勤牛这小子我踢他一脚他就给我考个一百分。这样事情也发生在数学课堂上，那天课上模拟考试，校外的马路上走过几个小青年，提着一个双卡收录机音乐声很大，吴勤牛就探身朝窗户外面看，被铁哥果断的轰到了门外面，过了好一会才给他喊回来继续答题，那次考试吴勤牛也拿了满分，他说这叫哀兵必胜。
不得不说吴勤牛考试还是很有一套的，他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非常善于找方法，初中三年吴勤牛的成绩稳步保持在班级前五，使使劲就是第一但是他很少使劲。上大学吴勤牛几乎从不上课，大三专业课学《刑法》，到了期末考试吴勤牛连书都没翻过，考试前一天心血来潮说要突击一下，借了同学的笔记直奔自习室，同寝室的老陆好奇得不行，一路尾随而至。一下午的时间吴勤牛对着考试大纲和同学的笔记结结实实的突击了一把，老陆后来回寝室跟我说，你别看牛哥平时吊儿郎当，搞学习确实有一套。第二天老吴考了80多分，顺利结业最操蛋的专业课《刑法学》。回到吴勤牛的初中生涯，直到初二上学期从广东转学来一个学霸女同学，初中生吴勤牛才彻底与第一无缘，该女同学不仅稳坐班级第一还经常秀肌肉考年级第一，让普通班的老师们顿觉扬眉吐气。到了初二下学期，吴勤牛班上又转学来了一个腼腆的小眼睛男生章林，这位同学不仅日后成为了全班甚至全校最有出息的男生，而且在吴勤牛39岁高龄的时候成为了老吴职业生涯中的第一贵人，这里暂且略过不提，咱们50章以后见。
说点有意思的，吴勤牛隔壁班有个男生叫某涛，不爱说话闷骚型格，黑框眼镜常年乱糟糟的头发，大抵上就是一个怪蜀黍的人设。吴勤牛发现该同学酷爱阅读，最喜欢的读物叫《妇女之友》。课间涛哥就拿出来旁若无人的认真研读，某涛同学只看杂志的最后一个栏目叫“读者来信”，那个年代刊物还不多《妇女之友》可以说家喻户晓，吴勤牛回家也找了本来看，他明白“读者来信”说的都是啥内容了，比如说有个读者写信到编辑部问她和老公在运动的时候突然生理周期来了，那么运动还要不要继续下去有什么风险之类，有些问题吴勤牛能看明白，毕竟他是中学生了，有些问题就很专业了。必须要说吴勤牛的求知欲是极其旺盛的，凡是他不明白的事情或者是没听说的人名他都会想办法去了解，当然这些不明白仅限于常识类的，运载火箭基因工程什么的那就算了这对于文科生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吴勤牛自学起点相当高，他买了荷兰人高罗佩先生的《中国古代房内考》和《秘戏图考》等一堆学术类著作，爹妈不在家的时候就偷偷拿出来研究苦练内功，在实操层面上他一直逶迤不前，学习互助小组的小伙伴阳波已经开始跟他绘声绘色的讲怎么在同班小姐姐的指导下练习舌吻了，他只能在一边咽口水。中学生吴勤牛的初吻发生在93年，那时候他已经上了高中，别人都弹射出去几十米了，吴勤牛还在起跑线上揣摩高先生的插图。
上初二的时候，吴勤牛终于锁定了目标，那就是虹。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对于吴勤牛并不适用，他这只兔子没吃过草，眼看就要饿死了。虹是吴勤牛在梅兰竹菊四大美女中毅然决然的选择和对自己最残忍的挑战，那时候班上除了虹还有单眼皮卡哇伊的王、笑起来眼睛弯成月亮的萍，以及大眼睛小嘴巴的静。如果说一定要从当中选一个得分最高者，这显然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肯定没有绝对令人信服的标准答案，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家的关注点和审美情趣并不一样，所以这是一个无法讨论的问题，围绕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展开论战就是浪费时间，有时候还有大打出手的风险，所以大家在讨论姑娘的时候请务必设置一个客观存在的物理指标，比如说罩杯，当然也可以是臀围。
那时候的吴勤牛的审美还停留在初级水平，这不是说他没眼光，事实上虹一直是校内校外众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有的女生是学习好家境好不难看，赢在综合实力，虹的学习中上家庭也一般，她的标签只有一个那就是好看。我们说吴勤牛的审美尚在初级，其实是参照他成年以后，成年吴勤牛的标准立体了很多并呈现下移的趋势，从脸到胸再到腰身，这是大多数男人的审美发展轨迹，但是从吴勤牛中学时代开始一直持续到他29岁结婚，先看脸都是他的一贯标准，以至于征途崎岖坎坷并且忽略了很多有趣的灵魂。
吴勤牛从来都没有和虹在一起过，他甚至连替补阵容都没有进入，上中学的时候吴勤牛有天团级别的众多情敌，后来上了大学，虹就开始谈婚论嫁，然后结婚生育感情美满至今，完全没有给吴勤牛任何一点机会。奋起反抗的老吴辩解说不能这么绝对，虹可是坐过他自行车大梁的唯一女生，我问他虹的表情是羞涩的么？他说他觉得她有点怕人认出来一直低着头，我说你自行车后座是不是还坐着个体型魁梧的别人，老吴说是恼怒的挂了电话。
去年的某天，老吴又给我打电话聊起虹，说三哥言之凿凿的告诉他虹已经离婚了，老吴说我又愚蠢又深情还很认真的想了想与虹的接下来的可能性，几乎都动了休妻的念头（老吴当时有个女朋友），没过多久虹出差来北京跟他一起吃了顿饭，他觉得实际情况并不是三哥说的那样，虹有意无意的给他透露了一些三口之家的有趣小细节，幸福得就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是这么认为的，虹就是老吴青春时期的一个象征或者说记忆符号，有点像英国女王，他用尊重、呵护、倾听、守礼等多种形式维系着这个象征。从少年到中年，老吴和虹有着稳定的联系，但是在内心，吴勤牛不停的修正虹在他生活中的位置，从初中的暗恋者（尽管瞎子都看得出来老吴喜欢虹，但是他确实没有表白过）到高中的好朋友、大学的小姐姐，再到如今默契如家人，老吴最终的定位也只能是这个了。对于虹来说，如果老吴一定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她默许并且配合着老吴有时候跟她开的一些不过分的小玩笑，比如说老吴偶尔会在下午三四点钟给虹发微信说你差不多该去接咱闺女了，我不在只能辛苦你啦。虹就会给他回复说好的，我正在去的路上。这是老吴用多年的“我一直都在”的良好信誉换回来的一点小小特权。
我不想给老吴泼冷水，我也知道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我想说的是，吴勤牛确实很用心的维系着他们亲人般的关系，用一种他们都能接受也还算有趣的方式。从这个角度说，吴勤牛是一个有分寸，有长性的男人；但是从务实的角度来说，吴勤牛选择了当时自身实力所不能及的虹，这是相当危险的冒进，从此自卑与心伤陪伴他走过了最应该积累实战经验的宝贵三年，直接造就了吴勤牛坚韧不拔的小强精神和神奇的自我修复本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