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午膳没用好吧?奴婢这就下去给您做点吃的。”素问惯来是个机灵丫头,对任何事都细致入微。
毛豆子虽然还有点饿,但心情显然已经被离秋搅和得差不多了:“没事,算了吧,我现在还吃不下。”
“是。”素问应了。
说话间,战卿端着一盘如意糕和一碗合欢汤走了进来,自然而然地放到了毛豆子身边:“娘娘刚才没吃好,现在心情又有些烦闷,用些糕点想必是极好的折中之策。”
毛豆子看着如意糕这才来了食欲,忍不住拍了拍战卿的肩膀,甚是欣慰的样子:“果然还是战……小展子你知道本宫的喜好啊!”
“主子喜欢就好。”战卿低眉顺眼装得倒真像那么回事。
战卿眼看着毛豆子开吃后也不准备离开,毛豆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要和自己说,便让素问下去了。
内殿四下无人,战卿才恢复正常,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毛豆子身边:“刚才和锦贵人一起用膳,有觉得哪里不对的地方吗?”
毛豆子对战卿的话不明所以:“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觉得都挺好的啊,锦贵人素来性情温和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就没有和皇上说起什么朝堂或后宫之事吗?”
毛豆子还在专心致志地往自己嘴里送着如意糕,对战卿所问之事并没有重视:“没有啊,一直都是叶妃不停地和皇上说话,锦贵人都没插上嘴。”
“你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吗?”战卿无情地把如意糕从毛豆子手边尽数端走。
“我的如意糕!”毛豆子惊呼一声后,这才重新重视起战卿的话来,“战卿,叶妃平素对皇上的感情有多深,锦瑟素来的言语有多少,你又不是不清楚,真的没有在午膳的时候说什么关于朝堂或者后宫的事儿。”
战卿看着毛豆子认真起来的样子,这才选择相信了她的话:“如此便罢,你与锦瑟同住一宫,以后也要多注意一下她的一举一动。”
毛豆子虽然心大,但绝对不是傻的,听得战卿这么说,本能地便有些怀疑:“战卿,你为什么要我注意锦贵人的行踪?你是在怀疑或者知晓了什么事?我其实早先便好奇,你气度不凡,初见时便衣着华贵,定然不会是这宫中内监。你先是把我送进宫,而后自己蒙混进来,究竟所为何事?”
战卿面色凝重,未有半分言语,但毛豆子既然问出了口,就势必要弄清楚答案:“之前在酒楼的时候,我就偶然听到什么王兄公主的,虽然到现在我都没有明晓你的身份,可我总要知道,你要做的事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何为好?何为坏?”战卿忽而无比认真地凝视着毛豆子的双眼,似乎他也在迫切地寻找一个答案。
“忠孝仁义是好,背德宵小是坏。”
“背德宵小何解?”
“背弃君上不仁不义,干小人行径是为宵小。”毛豆子虽然自小在市井长大,但胸中的正义之气绝不比江湖之士少半分。
“我自问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我所行之事,皆为忠孝仁义。于国为忠,于民为仁。不知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战卿的每个字眼都咬得极为清楚,似乎是怕挫伤一丝毛豆子的纯净之心。
毛豆子定定地凝望着战卿的眼睛,澄澈而清明,让人不由自主地就陷了进去,并且对他所言之事深信不疑:“既是如此说,那我便信你,不论将来有多少危险,甚至性命……”
“不会的!”毛豆子还没说完,战卿就急急截下,“有我在,你不会有性命之忧,定然不会。”
自从进宫以来,这还是毛豆子第一次看见他在自己面前这么认真而焦急,她忍不住起了逗乐的心思:“真的?”
“自然是真的。”
“可我现在就觉得马上要性命不保了。”
“为什么?哪里不舒服吗?”战卿果然紧张起来。
毛豆子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一下子夺过了战卿手里的如意糕:“再不吃点东西,我可不是要饿死了?”
战卿看着毛豆子继续大快朵颐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她刚刚不过是玩笑之话,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宠溺地笑了笑:“你啊!”
战卿难得和毛豆子享受一会儿二人时光,却不料在这个时候收到了宫外的飞鸽传书,纸上说“苏家布庄,速见”。
战卿眉宇微蹙,毛豆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个故友想与我见一面。”战卿并没有告知毛豆子真相。
“那你就赶快去吧,别耽搁了,出宫令牌给你带上,早去早回。”毛豆子信以为真,将令牌交到战卿手上。
“好。”战卿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布庄中,苏轻虞早已备好茶点,战卿疾步踏进正厅,未有多言:“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殿下何必这么匆忙?轻虞还以为这么久不见殿下您都不记得我是谁了呢。”苏轻虞此番的态度与上次初见大相径庭。
战卿还没说话,红羽就已经上前一步将长剑横在了苏轻虞脖颈之上:“苏轻虞,你只是殿下在金陵的一个眼线罢了,哪来的这么大胆子阴阳怪气?”
苏轻虞觑着红羽只是冷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拨开了红羽的剑尖:“红羽,你别忘了,眼线也是会成长的。我手握着苏家布庄钱庄当铺所有的生意往来,金陵城所有商家皆以我为尊,你觉得,收复金陵所有眼线为我所用是件很难的事儿吗?”
“你……”身为战卿的贴身暗卫,自然职责所在不可能让任何人威胁到战卿,红羽下意识就要解决了苏轻虞的性命。
苏轻虞看着盛怒的红羽,却没有半分惧怕的神情,反而坚定地用手掌握住了红羽的剑刃,鲜血滴落面不改色:“殿下,我此番相邀,定然也不是为了这些微小事,与其说我对殿下不忠,倒不如说我收复所有眼线是为了殿下以后更好地收集情报,提高效率。要想从殿下手中活命,我自然也不会打无准备之仗,还请殿下听完我收集到的消息,再下定论。”
战卿眉峰紧锁,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一时杀意,示意红羽退下让苏轻虞说下去:“你说。”
“从这段时间我在各方查探到的消息,基本可以断定,苏轻鸾入宫后,燕国大殿下在前不久曾装作生意人潜入过金陵都城,并且设计救下我大姐苏轻歌,苏轻歌对大殿下一见倾心,盼望嫁之为妻,但被爹爹拒绝。而且据燕国消息,大殿下近来有作为使臣来访金陵的打算。”
看着战卿依旧未说话的样子,苏轻虞继续开口:“轻虞是在担心,若大殿下屡次接近苏轻歌,甚至娶她为妻,可能对殿下和苏轻鸾不利。我在府中也明里暗里提醒过苏轻歌多次,但并未奏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轻歌倒不足为惧,只是王兄此次忽然来访所为何事,需要额外注意。”
战卿的心绪不宁被苏轻虞看在眼里:“殿下如此敷衍可是在着急回宫?您在担心苏轻鸾?”
“与你无关。”战卿不予置理。
苏轻虞的心里对毛豆子的嫉恨又多了一分:“殿下与三妹之间的事我自然是无权过问,但既然轻虞已经接手了整个金陵的眼线网,有些话还是不得不提醒殿下,王权储位庶民荣辱当重于儿女私情。您总要时刻记着,殿下如今已不是孑然之身,而是三十万陈林军与不计其数眼线所众望的储君。”
“本王所行之事,自不必你来提点。”战卿断然回绝了苏轻虞的话。
“轻虞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既然殿下不爱听,轻虞自不会多说。希望我们今后还能合作愉快。”苏轻虞微微一笑,对着战卿伸出未受伤的手。
战卿心绪杂乱,看着苏轻虞步步为营的样子更是厌烦,不肯多言更没有与苏轻虞握手,转身决绝而去。
而在战卿身后的苏轻虞却是会心一笑,把真实目的尽数藏于心中:“待来日殿下大计已成之时,便是我凤临天下之日。”
此时的未央宫中,毛豆子刚刚吃完糕点准备小憩一阵,就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叶妃搅扰了一切:“轻鸾轻鸾别睡了,快起来。”
“怎么?天亮了?”毛豆子懒洋洋地被叶妃从贵妃榻上拉了起来。
“什么啊,都没入夜呢!我来是有件好事要告诉你!”叶妃兴奋得很。
“什么好事?皇上要放我出宫了?”
“怎么可能!”
“那是皇上驾崩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有我在一天,都不会允许你对秋秋有任何不轨的行径!”
毛豆子听了叶妃的话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撇了撇嘴:“叶妃你没事吧?这刚和皇上见了几面啊?你就叫人家秋秋了,你是想恶心死我吗?”
“我看这满宫里啊也就你不开窍,不懂情趣!真不知道老天让你做个人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你做个牛啊猪的,正好可以每日睡天天吃,什么都不想!”叶妃数落起毛豆子来就没完。
“得得得!我的叶大小姐,我说不过你认输行了吧?到底什么好事儿啊?”毛豆子其实也很想知道叶妃有什么好事儿值得这么兴奋。
“太后姑妈点名要召见你了!你知道我是在太后面前说了你多少好话,老人家才同意的嘛!你就美去吧!”
叶妃的话吓得毛豆子差点从榻上摔下来:“叶妃!我的小祖宗,我真的不想见太后,你要不跟老人家说我也没帮多大的忙,就放过我好不好?”
“苏轻鸾!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叶妃感觉毛豆子就像是烂泥扶不上墙,“你也知道,上次我们合宫觐见的时候,就是因为秋秋特意提到你,姑妈就对你很是反感,现在好不容易姑妈对你的看法改观了,你就不能去亲近亲近?也显示一下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希望皇上把我贬去冷宫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只要一日三餐能吃,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毛豆子已经开始哀号了。
“好啦,打住!你现在反悔也没有用,快走吧,一会儿姑妈该等急了。”毛豆子还没来得及缓和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就被叶妃匆匆带去了太后寝宫。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金安。”毛豆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就想赶快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哀家听芒儿说你始终逃避圣宠,还三番五次地帮她促成了和皇上在一起的机会?”太后目光中渗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不过是些微末小事,太后不必挂在心上。”
太后这关哪里是那么容易过的,只见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苏轻鸾,你身为后宫嫔妃,侍奉皇上本是应尽之责,你屡次逃避恩泽,如何堪为后宫表率?还不知罪!”
毛豆子心内一慌,又不知道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自保为上,跪拜在太后面前:“臣妾知罪。”
“姑妈……”叶妃显然没预料过会是此番景象,急忙要为毛豆子求情,却被太后制止:“你不必多说话!”
叶妃只得站在一旁,满是担忧。
“太后娘娘,臣妾身为宫妃,侍奉主上不周确实是臣妾的过错,但奈何臣妾自小便闲云野鹤惯了,入宫也只是阴错阳差,对皇上只有恭敬却没有半分情意。且叶妃对皇上的心臣妾都看在眼里,臣妾自然乐于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乐于帮助太后解这一大心事。”毛豆子娓娓道来,既是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也是要向太后表明自己并无与叶妃争宠之心。
“呵,你这张巧嘴倒是会说话!”太后语气有一丝缓和,“也罢,你既无情意哀家也不会强求,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只是哀家怎么听说丞相府三女从来都是最守规矩的那一个,你的个性似乎并不一样啊!”太后试探着毛豆子。
毛豆子自然也早早准备好了说辞:“人都有多面性的,再者说了,臣妾既然入了宫,为求自保,只得换种生活态度。”
太后淡淡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否相信了毛豆子的话,只当暂且搁下,重启话头:“昨儿个皇上来给哀家请安,说起燕国寒王递了文牒,为修两国之好,不日将来访金陵的消息。鸾妃和芒儿你们两个是现在宫中仅有的妃子,一应后宫打点事宜就交由你们去办吧。听闻寒王性子豪爽不拘小节又喜爱赛马骑射之事,到时前朝后宫一齐围场狩猎的事儿你们一定要办得圆满。”
“是,臣妾明白。”毛豆子与叶妃一同应下。
“哀家这里无事了,芒儿你先留下来陪哀家待会儿,鸾妃你先下去吧。”
“是。”毛豆子行礼,退出了大殿。
毛豆子独自一人走在回未央宫的路上,却不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枚暗器直冲毛豆子命门而来,毛豆子三脚猫的功夫显然躲闪不开。
千钧一发之际,刚刚回宫途经此地的战卿恰巧看到这幕,不顾安危飞身上前将毛豆子抱起,飞离原地,自己却不慎被暗器划伤了。
“战卿!”毛豆子惊呼一声,同时看到战卿的伤势,“你没事吧?”
“无碍。”战卿摇了摇头。
发射暗器之人眼看行迹败露,不敢多留,准备飞身逃窜。战卿眼疾手快,暗器准确无误地扎在了蒙面人的背部,蒙面人应声倒地。
毛豆子与战卿上前揭下了蒙面人的黑巾,毛豆子满是惊诧:“是太后的人!我刚去请安在太后身边见过这个宫女!”
“太后?”战卿很是疑惑,“她为什么会对你下如此狠手?”
“我不知道。”毛豆子也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先回宫吧,红羽会把这个人处理掉。太后派人暗杀你本就不合宫规,想必也不会拿到台面上去说。”
“好。”毛豆子应下。
毛豆子和战卿刚起身准备回宫,却没想到战卿忽然一个趔趄歪倒在地,毛豆子始料未及,急忙将战卿扶了起来:“你怎么了?”
“暗器有毒……”战卿强撑着说出这四个字。
毛豆子顺着战卿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刚刚被暗器划过的伤口已经变成了黑色,毛豆子既担心又害怕,急忙撕下了一块自己的衣摆,先为战卿包扎住伤口。
“你先忍一下,我们马上就回宫了。”毛豆子扶起战卿,再也不敢在此地多留,生怕引人耳目,赶紧走回了未央宫。
素问看到毛豆子扶着神智迷离的战卿回到正殿,满是惊讶:“娘娘,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细说了,你先去找个御医过来,就说本宫吃错了东西中毒了,切记,一定要找信得过之人。”
“是,我这就去。”素问急忙跑开。
不消多时,素问便带着御医走进了正殿,在毛豆子的吩咐下为战卿医治。
毛豆子很是焦急:“他怎么样?”
“请娘娘宽心,他只是轻微中毒,所幸伤口不深,微臣已经为伤口敷了药,再加上微臣一会儿开出的药方,想是几日后便可痊愈。”
“真的没事吗?”毛豆子的担忧溢于言表。
御医会意:“微臣稍后会让徒弟黄芪前来照看着,定然无虞。”
“好,那便谢过张御医了,本宫也会给黄芪安排个清静住处。”
“微臣替小徒先行谢过娘娘,若娘娘无事的话,微臣便告退了。”
毛豆子心中还有不安,赶紧叫住了御医问:“等等,张太医,你知道本宫为何会请你前来吗?”
御医浸润御医院多年,对主子们的心思自然明了得很:“娘娘之所以叫微臣来,除了信任微臣的医术之外,自然是因为微臣是整个御医院中口风最紧之人,今日出了这未央宫的门,若有他人问起,微臣自然也只会说是娘娘身体不适,对于不该提到的人,绝不会对外人吐露半个字,还请娘娘放心。”
毛豆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一锭金子放在张御医手上,语气不轻不重:“张太医在乡下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也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是。”张御医诚惶诚恐地接过金子,擦了把汗告辞离开了。
看着张御医完全退出大殿,素问才问起毛豆子的想法:“娘娘,既然张御医已经表明了不会对任何人说,您为什么还要用他乡下的妻儿老小叮嘱呢?”
“多一份忠告,让他的嘴更严实一些,总不是坏事。”毛豆子对于和战卿有关的事情素来慎重,甚至不允许有一丝差错,这一点可能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
“主子似乎对小展子很是上心?”素问按捺不住问出了口。
毛豆子听到素问的问话思绪才立刻从关心战卿中挣脱出来,微微一笑:“素问,你与他都是我在这宫里最亲近的人,自然要比旁人关心得多。”
“主子恩典,素问铭记于心。”
“好啦,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这里我看着。”毛豆子对战卿的伤势放心不下。
“是。”素问依言退下。
几个时辰过去了,战卿虽然呼吸平稳,但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毛豆子放心不下,只得俯身趴在了战卿榻边,将就小憩一阵。
毛豆子刚刚睡去没多久,战卿便悠悠转醒了,睁开眼便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毛豆子,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但战卿依旧不忍心打扰毛豆子,静静凝视着毛豆子的睡颜,不吵不闹安静起来的她,着实惹人怜爱得紧。也许是因为先前的紧张和担心,毛豆子的眉心依旧微蹙,似有无数的烦心事藏于心头。
战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轻抚上毛豆子的眉目,想替她舒展开来,却没承想这一碰倒是惊醒了毛豆子,战卿急忙收回了手,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毛豆子犹自未觉:“你醒啦?”
“嗯。”战卿轻轻应了一声。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还以为你不在,怎么能睡得踏实?要是早知道你在的话,我就要晚些再醒过来了。”
“不许胡说!”毛豆子情急之下上前捂住了战卿的嘴,“你要是真因帮我挡了暗器出什么事儿的话,我岂不是会愧疚一辈子?”
“好啦,这不是没事了嘛。”此刻受了伤的战卿仿佛一只虚弱的小绵羊,拿下毛豆子的手握在掌心,以往的盛气凌人荡然无存。
而毛豆子一直在担心战卿的伤势,显然并没有察觉到战卿此刻的柔情蜜意,很快就把自己的手从战卿掌心中抽了出来,将药碗端到了战卿面前:“把药快喝了吧,一会儿该凉了。”
“我胳膊抬不起来。”战卿可怜兮兮地望向毛豆子。
“用另一只手啊。”毛豆子眨巴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战卿的“套路”。
“我另一只手也有点麻,不知道是不是毒素蔓延了啊?”战卿装作手疼的样子。
毛豆子果然上当:“不会吧?我去叫黄芪给你来看看。”
毛豆子转身欲走,却被战卿一下子拉住,毛豆子险些扑进他怀里。战卿复开口:“不用那么麻烦,我只要不用手就好了。”
“你不用手?难不成你想让我喂你喝?”毛豆子总算是恍然大悟。
战卿奸计得逞,坏笑着:“是啊,这可是你主动说的啊!”
“我……”毛豆子霎时哑口无言。
可谁让他此刻是个病人呢?毛豆子只得“忍辱负重”,用勺子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然而就在还剩最后半碗药的时候,温淑女忽然没得通报便冲了进来,恰巧看见这“不堪入目”的场景,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
素问在身后追了过来,很是虚弱的样子,就连脸上都不知道从哪里蹭的灰尘,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淑嫔娘娘,我们主子还病着,实在是不宜见客,您就算是把我们都打趴下了,您也不能进来啊!”
听着素问的疾呼,毛豆子才缓过神来,尴尬地问了一句:“她这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对哦,”素问可能是刚才被温淑女打傻了,“娘娘,实在不是奴婢的错,奴婢和宫里的人已经百般阻挠淑嫔了,但合力还是打不过淑嫔娘娘,奴婢们尽力了,但还是功亏一篑,请娘娘责罚。”
温淑女也从刚才的震惊中脱离出来,慌忙致歉:“鸾妃姐姐,是臣妾不好,臣妾看到有人拦着就控制不住要一较高下,是臣妾唐突了,臣妾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继续,臣妾告退。”
毛豆子深深地知道现在放温淑女离开是下下之策,急忙叫住了她:“等等!素问你下去吧,给大家去御医院拿点跌打药。淑嫔,我们去正殿谈。”
“是。”温淑女就算再尴尬,听得毛豆子这么说,也只得留了下来。
毛豆子前去收拾残局,本来想叮嘱战卿好好休养,却不想战卿还对着自己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她的满腔关心尽数化为一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