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千年血芝并未被盗,打斗过程中,因她消耗了大量源化力,于是使用了共鸣术,使血芝的状态倒退千年,逸出的源化力刚好可使石化玉,又将其藏匿于鞋,上了双重保险”林笑道。
“秦夫人何苦在死前做这样麻烦的事?若用此余力顽抗到底,说不定还能保住条性命”老管家痛心不已。
“鸢儿性子真诚善良,与我一直过着平凡的日子,为何会有人来自僻壤一定要杀了她?”王厚德实在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林笑看到血芝的根心中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转过身,面朝众人,依次伸出两根手指,“第一,这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第二,这伙人大概与与她来之前有关,秦夫人是在预料到自己可能会遭刺杀的情况下,做了这些事。”
在王厚德的脑海中,林笑的声音越发减弱,脑内的耳鸣则喧嚣吵闹。
一旁丫鬟推着赶来的王雪瑶,红着眼眶拼命摇头,咳嗽着声嘶力竭的道:“她有什么理由自杀,难道不是因为想要化虚还魂,才把自己的魂信石放在鞋里吸收我的源化力么?”
林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王雪瑶,走到她面前,轻轻挽起他的冰凉苍白的手,将魂信石放在她的手心。
“我想,秦夫人的理由在于你。”
“你说我?”王雪瑶将母亲的魂信石捂在胸口,纳闷的盯着他。
“这仅是我个人的推测,在秦夫人与刺客搏斗时,他们亦深受重创,而他们原本的目标有两个,杀害她的同时,带走你的婴茧。
“而她身中数刀是在死后,那群人瞄准的,便是被藏匿的这块魂信石。
“体内的石头一旦挖出等于自我了断,且要承受巨大痛楚,而秦夫人知晓这些,却仍在打斗中隐秘的将这些工作完成”林笑推断道。
“你不是自相矛盾吗?”承袭母亲特质,心思同样精细复杂的王雪瑶马上听出了漏洞。
“魂信石取出便会死,那一挖出来不就会立刻倒地被发现吗?更不可能在此后重创刺客逼退他们,魂信石也会被夺走。”
林笑用手压平干柴,坐了上去,夕阳斜洒在清秀的面庞上,他敛起剑眉。
“生灵若在死前留有强烈的执念,死后便会化为虚。”
“你是说她化了虚同那群人厮杀的?”王雪瑶呼吸越发急促,“那她是不是尚留在此世?”
林笑没有说话,抿起唇微笑了一下。
碧落倚在门框上,宽大的白袍在晚风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亡则万事休,没有复生的可能徒留在这世上,没有任何意义。”
她半睁着眼,用碧蓝空幽的眸子,望着木推椅上的王雪瑶。
“低等的虚在世上停留的越久,理智会越发混乱,最终沦为一味渴求生者源化力的丑陋恶灵,你希望,那个人还在这世上吗?”
王雪瑶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双目中充满悲戚。
这时,林笑活跃气氛道:“别愁,你母亲魂魄如今已长眠,她的夙愿早在十八年前就已了却。”
“她的执念是保护还没出生的我?”王雪瑶翕动着惨白干裂的嘴唇,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
漆黑的房间里,月光透过枝桠照出一个满身疮痍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用那断了截的手指,异常缓慢的举起针线缝鞋,用破碎的喉咙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谣。
缝完后,一个人静静的,消失在了清凉如水的月色里。
“哈哈,雪瑶姑娘果真冰雪聪明,不过,你只答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面对王雪瑶的追问,林笑跳下柴堆,指着那双虎头鞋,“瞧,答案就在这,给女儿辛苦缝了十个月的鞋,还差最后几针,爱女即将出生,自然是不想半途而废让女儿能穿喽。”
林笑继续道:“同时,也能彻底杜绝魂信石被发现的可能。”
王雪瑶眼睛睁着一眨不眨,“她变成虚就为了赶一双鞋?”
王厚德摊平两手,盯着林笑,“鸢儿莫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会对雪瑶产生什么影响?”
“她知道。”
“知道那为何……”
“是为了压制令千金的源化力,限制行动不让她离开这个村镇,她怕在死后女儿被找到只得出此下策。
“只要王雪瑶身上的源化力波动被大幅削减,便会让他们错认为婴茧里出来的是个死胎,保证那群人不会再来骚扰此地。”
林笑一席话令在场众人全都湿了眼眶。
王英倒抽一口凉气,他从没想过那个饿倒在门前的乞丐女,居然隐藏着如此深重的算计。
林笑用自己的手将王雪瑶托着魂信石的手包成拳。
这是块形如鸢尾的青石,他俯下身,在王雪瑶的耳边道:“你尝试着吸收里头属于你的源化力,届时,你母亲用生命传达的谜底,将会在你的识海显现。”
王雪瑶不确信的看着他,而后微微吐息,闭目凝神,此刻,魂石同她的身体一同泛起银辉,一股股源化力汇成细流,从手掌钻入身体。
等她张开双目,用两只胳膊撑在木椅上,竟很轻松地站了起来。
小玉大吃一惊,王夫人当场喜极而泣。
林笑问道:“你见着了啥?当然,不告诉我也行。”
王雪瑶爽快的开口道:“没什么好隐瞒的,仅仅一个字。”
“何字?”
她脱口而出,“凌”
连林笑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眼底一瞬间展现出的错愕。
但现在,他全都懂了。
有一部分,是他没说出口的事。
共鸣术,此等高级术式,只有仙及以上的阶种,才能够使用。
并且要想以阻断波动的形式,让黑衣人了却念头,必须具备一个非常重要的前置条件,那便是——同门同修的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