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悄悄看向人群,只见许凌站在人群中朝他轻轻颔首,顾欢顿时有人底气。
县令笑眯眯看着顾家村的村民,想着一会这些村民们该对他感恩戴德了,然而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出来领赏银,县令以为村民们没听清楚他的话,于是提高嗓门又说了一遍:“这五百两赏银现在归你们了,你们自己领回去分了吧。”又见顾欢站在村民们前面,就对他说,“年轻人,看来你才是大家的主心骨,那这钱就由你来分给乡亲们吧。”
却听顾欢说道:“大人,不是我们不想要钱,而是我们现在拿了钱,只怕还没捂热就又进了别人的口袋。大人,我们这次之所以冒死也要上山并不是为了那五百两。”
“那你们是为了什么?”县令闻言大为奇怪。
顾欢抬头直视县令,目光异常坚定,声音也变得铿锵有力:“老虎吃人固然可怕,但我们顾家村有比猛虎更加可怕的存在,我们想请大人替我们除去这可怕的存在。”
县令吸了一口凉气,视线转向不远处的肉山,想不出比那更可怕的会是什么,于是忙追问道:“还有比猛虎更可怕的?那是什么?怎么先前也没人告诉本官?”
顾欢答道:“回大人,顾家村比猛虎更可怕的就是顾家村的村长顾立海。”
县令一怔:“此话怎讲?据我所知顾立海此人乐善好施,是个大善人。”
“呵,”顾欢嘲讽地笑了,“好一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不知大人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跟大人说这些的人想必没有告诉大人,村民家里之所以总是出现困难,那是因为顾立海在背后下黑手,把别人害得家里揭不开锅了,顾立海却假惺惺地出来说愿意借钱给村民渡过难关,顾立海能有什么好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要村民签一份还钱协议,一旦村民签了那协议就再难还清欠顾立海的钱了,为了还钱,村民们越陷越深最后丧失所有,沦为他顾立海的奴隶。这才是顾立海真正的目的。”
“如今顾家村村民家里稍微像样的东西十之八九都抵债给了顾立海,个个家徒四壁,吃不饱穿不暖,却还要卖力挣钱还债,因为到期还不上利息就只能卖身了。”说着,顾欢转身看向四周围观的群众,高声问道,“大家说这样的人到底是善还是恶?他难道不比猛虎更可怕吗?”
围观人群中立刻就有不少人回道:“恶!比猛虎更可怕!”
顾欢朝县令屈膝跪下,喊道:“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余下的顾家村村民随之全都跪地,异口同声喊道:“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县令看着整齐下跪的人,又看看大街上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忽然明白这些人真正的目的了,这是逼着他必须秉公执法啊!
想清楚了关键,县令心里就窝火,他黑着脸喝问道:“既然有冤拿着状纸到衙门伸冤就是,何必如此?难道本官在你们心里就是那种徇私枉法的昏官不成?”
顾欢不卑不亢,说道:“大人自是清官,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执意来请大人主持公道。只不过大人身边暗藏小人。草民若是按规矩写状纸呈上去,先不说状纸是否能到大人手里,就是在大人审案的时候,藏在大人身边的小人也会从中作梗,让大人无法查清事实。”
县令气极反笑,道:“好啊,那你说说本官身边的小人是谁?”
顾欢没有回答县令,只是问道:“大人可记得,五年前,有人到县衙状告顾立海不择手段放印子钱害人,大人亲审此案,最后却查无实据,那状告顾立海的村民反倒落了个诬陷的罪名,挨了十大板子?”
县令细细想了许久,才从尘封的记忆里挖出了这件早被他淡忘的案子,他道:“却有此事,本官记得当时有几个同是顾家村的村民出来做证,证明顾立海不但没有放印子钱,还乐善好施,常常自掏腰包救济穷人,本官这才判定那人诬告的。”
“那大人可查清了那几个证人的真实身份?”
“难道他们不是顾家村的人?”
“自然不是,他们不过是被人收买做伪证的地痞流氓。”
到此,县令的两条眉毛已经拧成了麻花,他心道:顾家村村长顾立海不是顾娘的娘家表哥吗?顾娘不是一直夸他表哥为人厚道吗?怎么这年轻人口中的顾立海却是如此不堪?看这年轻人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难道是顾娘有意欺瞒?年轻人口子的小人莫不是就是顾娘?
思及此,县令蹙眉对顾欢道:“你说的可是事实?若有半句不实,待本官查清后绝不轻饶!”
“草民所说,句句属实,大人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顾家村看看。村民们家里有几户有余粮?人人饥寒交迫,而那村长家却呼奴唤婢,顿顿吃香喝辣,库房里的东西更是堆积如山,而那些东西原本都是村民们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