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父追了上去,柳仕和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没想到自己的寄予厚望,起名“从医”的柳从医竟然想要去从军。
想到自己柳家就这一根独苗苗,若是从军了,回不来了,谁来传宗接代?谁来继承祖业?让百世堂传承百世。
心中烦躁的柳仕和低着头在医馆中来回渡步,不时的抬头看向门外,完全忘了自己的医馆中还有旁人。
而这个“旁人”看着来回渡步的柳仕和,张了张嘴却又止住,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又要如何开口。
直到柳仕和不经意间看到了昜晨,这才发觉自己的医馆中竟然还有人。
发现柳仕和看到了自己,昜晨尴尬的的笑了笑,而柳仕和则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你见笑了,这小子不好好学医,竟然想去从军,你说气不气人!”
对此昜晨只是笑了笑,别人家的家事,他不好参与,只得将话题引开问起了诊金。
“柳老,不知这诊金几钱?”
柳仕和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想到昜晨所言何意。
“就十文吧!”
随口说了个数,柳仕和抬脚来到昜晨身旁,看着那竹篓说道:“不管那小子了,先看看你的草药吧!”
当柳仕和看到竹篓内的草药时,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没经过处理,价格会低一些。”
听到柳仕和的话,昜晨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黄毛耳草、地锦草、车前草、艾草……”
看过昜晨竹篓内的草药后,柳仕和沉吟一下,捋了捋胡须:“都是山中常见的草药,拔除诊金的十文,我给你凑个整,就五百文吧!”
“多谢柳老!”
昜晨闻言面露喜色,因为柳仕和给出的价格比他心目中的价格高出许多,接过柳仕和递过来的钱串子,昜晨将其珍重的放进怀中,随后朝柳仕和拱了拱手离开了百世堂。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昜晨对自己今后的生活感到了些许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是和以前一样打猎采药,还是学一门手艺,亦或者……
“咕~”
腹中传来声响打断了他的思考,摸着肚子,昜晨就要去枫林镇有名的食街饱餐一顿,可刚抬脚他又停了下来。
看着周围人异样、惊诧的眼神,昜晨低头看了看自己带血的衣衫皱起了眉。
家被烧了,他如今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没有换洗的衣物,没有睡觉的地方,想到怀中刚刚卖草药赚的五百文,昜晨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去置办一身衣服,万一因为这带血的衣衫被当成恶人,那可就麻烦了。
来到成衣店,昜晨忍痛花了百文钱,买了身最便宜的粗布麻衫换下身上带血的衣裳,至于被换下来的衣裳他没舍得丢,而是装在竹篓中,等他日缝缝补补还能穿。
穿着崭新的衣衫昜晨来到了枫林镇的食街,只见这条街道的两旁,一家挨着一家的店铺一眼望不到头,各种美食小吃应有尽有。
糖糕、甑糕、脂油饼、羊汤、胡卜、大刀面……每一样都让昜晨垂涎三尺。
一路走走停停,昜晨看的是眼花缭乱,一时间不知该吃些什么。
“气鼓鼓,直喘气,切腹自杀裹肉吃……”
昜晨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开着衫,袖子挽到手肘处的中年汉子,一边剁肉一边大声吆喝。
在其面前的案板上,堆放着冒着热气的肉块块,以及“气”成圆鼓鼓的烧饼。
蒜瓣拍三,青椒切丁,混合着切好的肉碎,用那刀尖搅拌了一下,随后烧饼切腹、裹肉浇上一勺肉汤,一个肉夹馍就做好了。
说起枫林镇的肉夹馍那可是一绝,经常会有人不远千里来尝一尝,只因这里的肉夹馍有别于其他。
【食经】云:糕贵在松,饼利于薄,烧饼精做细成,自然,轻盈,酥香。
可是枫林镇的人却把烧饼面团擀成丈二长的皮,内抹大油,外搽小油,卷百层,合巴掌大,丢到卧炉内大炼九九八十一秒,暗合《道德经》八十一章数。让烧饼气得,鼓着肚子,直喘气!细瞧一番:饼被‘刺配从军’。
饼面细若丝绳的螺旋纹连环相套,足足三十道!单这饼,‘玄之又玄’。可他们不满意。烧饼只好’切腹自杀‘!裹肉吃。
猪肉洗得白亮,失足掉进白糖炒,大料,小茴,香叶,桂皮等三十六道中药熬制的浊汤。被灌个把小时,待爬出来,因喝高了,醉醺醺像极了苹果色。
味道呢?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拍蒜,切青椒丁,卤肉剁泥,合一块,嵌进遭‘切肤之痛’的烧饼中。
俩手紧攥着丰硕无比的肉夹馍,真想一口吃掉它!可不敢疾,大口,咬痛了的肉夹馍会撕破面,酥皮如风卷飞雪地掉,内坯的牛皮筋‘弹,弹,弹!一小口、一小口品味,急得口水只好把肚中馋虫应付,打发。
“叔,两个馍夹肉。”
“好嘞!”
来到摊位前,昜晨要了两个肉夹馍。而中年汉子也殷切的回应。拿着做好的肉夹馍,昜晨一边吃着一边想着自己要不要学做这肉夹馍。
可学艺,是需要本钱的,不是你想学人家就会教你,你想学那要先给钱,钱给足了别人才有可能教你,当然,也只是有可能。
想到自己卖草药得了五百文,如今买衣花费了百文,吃饭用了十文,如今的兜兜里只剩下三百九十文,就这点钱人家会同意授艺吗?
不知不觉间昜晨走出了食街,前方人山人海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等昜晨凑上前去,才从周围人的口中得知,郡主下了招募令要募兵。
想到之前柳从医的一番言语,昜晨突然有了从军的想法,只要从了军,自己温饱问题就解决了,甚至还能领军饷。
除了这些,从军也意味着可以光宗耀祖,只要上阵杀敌,有了功绩,就有可能被封爵,进入贵族行列,拥有广袤的田地,等到退役了,做个地主老爷岂不美哉,快哉。
想到自己如今可谓一无所有,昜晨从军的想法愈演愈烈,他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被封爵,赐下田地,坐拥一地当个地主老爷,每天有人伺候着,那滋味想想都过瘾。
“叔,从军有什么要求不?”
有了从军的念头,昜晨连忙朝身旁之人问道。
“凡舞象之年到而立之年的男子均可从军。”
简短的回答却让昜晨喜不自胜,因为他如今已入舞象之年,完全可以从军。
顺着人流昜晨来到了近前,只见这里十数个士兵围成了一个圈,留出中间一大片空地,在这空地上有两人并排坐在桌案后,而在桌案前则是排成两队想要从军的人。
以桌案为中心的四个角分别立着一个牌子,牌子上贴着红纸黑字的招募令。
昜晨定睛一瞧,只见那招募令上的内容大致是奉君主之命前来募兵,凡舞象之年到而立之年的男子均可以参与,入了军,每日管两餐,每月一两银,并且免去家中赋税。
可是看着招募令上的“君主”二字,昜晨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君与郡不同字,不同声,代表的是男和女,男子当权称之为君,女子当权则称之为郡,而昜晨所在的翼火郡当权者是个女儿身,按理来说应该用“郡”,而不是“君”。
“难道郡主禅让了?”
心中虽有疑惑可昜晨却没有多想,因为无论是谁当权,对他来说都没啥影响。
“此次招募,是郡主上位以来第一次颁布招募令吧!”
“是啊!已经十四年没有没有募兵了,难道又要打仗了不成?”
身旁两人的谈话引起了昜晨的注意,当他听到郡主二字的时候,忍不住的挑了挑眉。
“叔,这一任的郡主难不成又是女儿身?”
昜晨的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听到昜晨的话,两人脸色猛的一变,连忙伸手捂住了昜晨的嘴。
“你这小娃娃,什么话都敢说!”
“就是,郡主是我们能够议论的吗?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有你受的。”
“还有,什么叫又是女儿身,看你的年岁也应该有十四五了吧!难道你不知道,我翼火郡的郡主已经十四年没有换了吗?”
“十四年没有换?这么说,郡主还是翼鹓鶵了,可为何那招募令上会是君而不是郡?难不成写错了?”心中这样想着,昜晨拉开了两人的手。
“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到那招募令有些奇怪罢了,你看,那上面写的是君,不是郡!”
顺着昜晨的手指,两人也看到了招募令上的字,当他们看到君字的时候,纷纷皱起了眉。
“咦,还真的是君,难不成是写错了?”
“管他是君还是郡,我们知道意思就行,想那么多做什么!”
昜晨赞同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那个君(郡)字,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场中。
只见这不大的功夫,在桌案前排队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昜晨见状连忙朝不远处的士兵挤去。
挤到维护秩序的士兵身旁,昜晨开口说道:“这位大人,我想要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