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为殿”内,一片漆黑,烟霞子坐在“太一神鼎”前,烟霞子头部上方冒着阵阵寒气,牙关紧闭打着冷颤,周身一丈之内寒气逼人。
烟霞子强行运起“金霞鼎”内功,向体力“紫凝神功”真气压来,但丝毫不能减弱那股阴寒之气,反慢慢又延伸至手三阳、足三阳,烟霞子越练身子越抖动不停,越来越加剧,额头上的黑色大有括大之势,烟霞子的嘴唇都发紫起来。
烟霞子突然狂叫一声,一道霞影飞身而起,一阵罡气自中心向外扩散,“轰”殿中神鼎被硬移三丈开外,整个大殿被震得响彻云霄,那道霞影不停在大殿石壁石柱上来回穿梭,一道道黑气自霞影中喷出,打在石壁上引起一片震动。
良久,烟霞子突然身子落地,跌倒在地上。
“嗯……”
一口黑血自口中流了出来,烟霞子只觉眼前一黑,身体里的阴寒之气慢慢侵入心脉。
“掌门师兄、二师兄,我对不起你们!不能带领武当发扬光大了!”
烟霞子苦笑了一下。
“师父,弟子来见你了!”
烟霞子实在是受不了被阴寒之气慢慢腐蚀痛苦而死,一伸素掌,就要朝自己天灵盖劈来。
“劈啪”。
一道雷电击穿殿顶的孔雀蓝琉璃瓦,整个大殿一震。
烟霞子一惊愕,抬着的手停在半空。
“劈啪”。
连续几道雷电,从上面被洞穿的瓦洞一阵阵电光闪过,闪映着一片墙壁,这时墙壁上突然隐现一行行文字出来,在电光闪烁间格外注目,更为神奇的事发生了,一个人影在离烟霞子一丈的地方显现,只见他身穿纳衣,头戴逍遥巾,龟形鹤背,正做着动作。
烟霞子马上一惊醒,祖师!烟霞子心里叫着,一抬头再看向墙壁上的文字,但见第一行显示的是:“六阴六阳神炁经注”。
烟霞子一行行看过之后,这竟是调动真气还璞归真的注释,烟霞子马上调整身子盘腿而坐,运起“金霞鼎”与“紫凝神功”两大真气,汇集于丹田气海,抱元守一起来,刚开始寒热二气交织难耐,烟霞子依经注文字,运行于手三阴足三阴等处,二气所到之处,噼啪作响,十二经脉之海处,坎离水火交济,再看眼前那人影突然倒立,头朝下脚朝上,只二指点地,烟霞子运转真气,身子一翻,一下子和眼前人影一模一样的姿势。
“龙吸九江水,虎登万重山,阴阳交换处,火内开白莲。”
声音从人影处传来,随着这四句偈子,人影又如陀螺般在四尺之间,空中翻转腾挪,身影之快,电光之间,但烟霞子看得一清二楚,一道霞影迅即出幽入冥,乍隐乍显,周身寒气渐渐消散,烟霞子只觉那两股一寒一热之气,瞬间化为一道炁流,通流遍手三阴足三阴,再到手三阳足三阳,六阴六阳之炁流汇至“泥丸宫”。
烟霞子只觉大脑“轰”地一声,神超内院,霞影即止,烟霞子飘然落地。
雷电早已骤停,眼前哪有什么人影与墙壁上的文字,而烟霞子只感在眉心之上,入内三寸之地,方圆一寸二分处,一缕神炁显现,犹如烛火照亮方寸,此中现象非眼中所见,乃内观“泥丸宫”,额头黑色逐渐缩小,最后化为一黑点,那缕神炁从里往外移动,直至与那道黑点合二为一,眉心之上赫然一点殷红,自此烟霞子只感万物空寂,耳洞八方,殿中漆黑一片,却洞若观火,一双眸子隐藏神光。
隔着厚重的石壁,殿外的声音清晰传来:“你们还不放下兵刃束手就擒,你们的大师姐已经被拿下,剩下你们也只是作困兽之斗,速速投降,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
“陆桥风!你们杀害我众多师妹,我们“太和宫”与你们誓不两立!”
“轰”。
“无为殿”大门打开,烟霞子迈步走出大殿。
月光下,李逢真等三老道、陆桥风率着百余名弟子在殿外,形成一包围圈,而这边殿门口,除了烟霞子三个大弟子,就只有十几个女弟子拿着剑,有些弟子受伤,道衣染红。
“师父!”
烟霞子众弟子叫道。
“烟霞子,你终于现身了。”
李逢真说道。
烟霞子环顾了四周,见余冷秋与一众女弟子受伤被俘,一边摆放着一灵柩。
烟霞子轻轻说道:“师叔,为何要同门相残?”
李逢真脸阴沉着,重重一哼说道:“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不惜为了你也要和我武当为敌,今日你自己自行了断,我可念她们无知,留她们性命!”
烟霞子突然问道:“我二师兄怎么样了?”
“烟霞子!我师父已经被你魔功打死,今日要你“太和宫”上下人等偿命!”
陶松年恨声叫道。
一边的柳春阳一皱眉,心想这松年如此重的杀气,虽说死了师父,但除了烟霞子,又罪不及他人。
烟霞子一激动。
“什么?师兄被我打死了!怎么会,怎么会!”
烟霞子一抬眼看向停在一边的灵柩,一道霞影刷的就飞落到灵柩旁。
这边众人皆是一惊,还没看清人影,这烟霞子就近到前来,灵柩边的武当弟子纷纷退后一丈。
“烟霞子!不许碰我师父!”
陶松年喝道。
陶松年正要纵身过去,被陆桥风一把拦住,李逢真等三个老道也没有上前阻止。
“烟霞子,你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师兄,从小把你带大的师兄!”
李逢真说道。
烟霞子手颤抖着推开了灵柩上的棺盖,离尘子一脸死灰地躺在灵柩里,烟霞子脸庞落下泪来。
“师兄,我来晚了,我本来可以救你的!”
“杀人者是你!要救人也是你!烟霞子,你回头吧,你自断筋脉,与我们三位师叔终年隐身在“隐仙岩”,可以保你不死!”
柳春阳说道。
“师叔祖!怎可让她活在世上,她杀了我的师父呀,我“琼台宫”不把她碎尸万段,我们誓不罢休!”
陶松年气愤地叫道。
李逢真也一皱眉头,心说这柳师弟也不和咱二人商量,就说出此等话,不把这烟霞子结果性命,只怕难以服众。
烟霞子落下两行泪来,轻轻把棺盖盖上。
“三位师叔,我不会自断筋脉。”
“我也不会选择束手就擒。”
烟霞子默默地说。
李逢真阴沉着脸,说道:“看来,还得咱们三个老骨头和你走几招。”
李逢真心知这烟霞子武功已然了不得,非得要与自己两位师弟联手才能结果了烟霞子。
“三师叔不要着急。”
烟霞子轻轻说道。
李逢真一怔。
烟霞子看着众人,然后缓步走到自己弟子面前。
“我今天神功已成,如若三位师叔信得过我,仍奉我为掌门,我将亲自将管同芳与邬秀君的头颅摘下来,到时,不要说让我自断筋脉,就算是让我从这“天柱峰”金顶跳下去,我都毫无怨言,不知三位师叔意下如何!”
武当众人都相互看着,烟霞子这番口气说得如此决绝,听起来又有目空一切的傲气。
陆桥风见状,对李逢真说道:“师叔祖,我师父还有师叔皆命丧烟霞子之手,如若答应她的条件,置我们“紫霄宫”、“琼台宫”以何地!我等决不答应!”
“对!决不答应!”
陶松年与陈光远叫道。
李逢真阴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这边的许燕凑近烟霞子小声说道:“师父,大师姐还在他们手里,还有众多师妹,先救她们回来!”
烟霞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众人。
“烟霞子,看来你不仅是练就了“金霞鼎”,还有“紫凝神功”,也罢,今天你不想和我们三个老骨头过招也不行,让我们三个老道开开眼界,如若你能打得过我们三个,我们武当今天就算栽了!”
李逢真说道。
李逢真说着上前几步,孙匀、柳春阳也走上前来,后面众弟子都后退几丈开外。
烟霞子娥眉一皱,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师父,小心!”
钟素说道。
一旁的许燕递过一把剑。
“师父,请用弟子这把剑。”
烟霞子笑着伸出素手把剑一格。
“那师侄就无礼了!”
烟霞子说着走上前。
李逢真、孙匀、柳春阳都站立不动,身着岩黄葛衣,凝神以待。
这三个老道研习武当绝学六七十年,虽从未习得武当至高武学——《金霞鼎》,但一身修为也甚为了得。
但见烟霞子玉脸一敛,一道霞影电射即至,三个老道,只看到霞影一闪,一阵炁流直逼过来,三个老道身法一转,各自位于三才位置,六掌齐出,向霞影挥来,一阵强大罡气在阵中产生。
那道霞影旋转着身子,旋转上升至空中,三道极光自霞影中射出,三个老道哪见过此等武功,黄影一闪躲过极光,霞影又从三个老道身侧袭来,李逢真一看这烟霞子好快的身法。
李逢真施展出“五雷破风掌”,孙匀使出“混元掌”,柳春阳使出“八步绝阴手”,都是武当绝学,三个老道浸淫几十载,一使出来各有妙颠。
霞影此时骤变,烟霞子挥掌与三个老道战在一起,三个老道正求之不得,已看出这烟霞子身法卓绝超然,此时三人把烟霞子团团围住,六只掌化作层层掌影,各自发挥所长,烟霞子也使出“太乙玄阴掌”来,但烟霞子的掌法又不拘一同,只见烟霞子身影在众掌中辗转起伏,却掌掌直透过掌影之中,朝三人要穴打来,三老道频频拆招闪躲,一时之间竟不能耐烟霞子如何。
“二师姐,你看出来没有?师父有把握胜过三位师叔祖吗?”
许燕问道。
钟素一摇头说道:“还看不出来。”
对面的陆桥风吃惊不小,想不到烟霞子的武功到达神鬼莫测的地步,连三位师叔祖联手都拿不下她,这可如何是好,不过让陆桥风放心的是,自此烟霞子是当不上武当掌门了,自己有王爷支持,再加上三位师叔祖,这武当掌教的位置自己是稳坐泰山。
烟霞子连连发掌,三个老道虽把烟霞子围住,但屡屡进攻而不得,但烟霞子却大有分庭抗礼之势,而李逢真与柳春阳早看出来了,这烟霞子简直不是人,可以说不是人所能达到的地步,这烟霞子先是用不可思议的功法,但随即变招,又用起本门武功相较,这分明是不把三人放在眼里。
三个老道越打越心惊,而烟霞子也有一试自己新练成的神功,但马上发现恐怕这三位师叔都走不上十招左右,索性依旧用武当绝学对付武当绝学,来试验一下自己与从前有何不同。
烟霞子一抖手,一掌分袭李逢真胸前,李逢真掌影翻飞,却感来掌挟阴气阳风直透胸前,李逢真的“五雷破风掌”携劲风雷霆之势,吐掌招架并双脚连环踢向烟霞子中下两盘,孙匀、柳春阳均从侧面后背向烟霞子周身劈抓,烟霞子身子离地四尺,翻滚一横,双脚勾踢柳春阳的“八步绝阴手”,那掌却暗含神炁突破李逢真的“五雷破风掌”,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李逢真胸前,又几道掌影与“混元掌”实实接了几掌,李逢真“噔噔噔”向后倒退十来步,孙匀也被连坏掌力震得后退两丈,柳春阳突然凌空改抓为拿,向烟霞子后背“神堂”、“魂门”、“意舍”三穴,太阳经拿去。
“八步绝阴手”号称八步取人性命,阴毒刁钻,轻易不传武当弟子,而烟霞子的“太乙玄阴掌”阴阳双含,即有明掌正法,又有旋走偏门。
烟霞子身子一落地,一个“回头望月”双掌化影挥出,但听“啪啪”拆招之声,烟霞子掌法密不透风,掌掌截住柳春阳的“八步绝阴手”,柳春阳一个“金钟倒地”身子呼地下坠,双手直切烟霞子的冲脉血海,招式异常狠毒。
烟霞子暗赞五师叔此“八步绝阴手”再无其右。
烟霞子娥眉一紧,双掌身法不偏不倚向柳春阳手太阳太阴经脉挥切而去,烟霞子身法虚阳实阴,柳春阳招架来掌,却陡被烟霞子双掌虚实之间切中经脉,柳春阳急退,只感双手一麻。
烟霞子站在当场,三个老道各站一角。
柳春阳暗道,烟霞子这“太乙玄阴掌”竟然完全不是自己所了解的原来掌法,其掌法的阴诡程度竟超出武当禁学“八步绝阴手”。
“三位师叔,还打吗?”
烟霞子环视三位师叔。
李逢真说道:“你走吧。”
一边的陆桥风和陶松年、陈光远急了。
陶松年叫道:“师叔祖,怎可放过她,就算今天拼尽全武当之力也要把她碎尸万段!”
陆桥风也叫道:“师叔祖。”
李逢真并不理会,打断说道:“今天我们耐何不了你,但自你下山后,我们将昭告天下,你烟霞子已经被逐出武当,不再是武当掌教,而且我们武当会联合六大门派共同诛杀你!”
李逢真说完,三个老道退回原位,而三个老道都心知肚明,这烟霞子刚刚确实手下留情了,看来单凭武当之力很难制伏烟霞子。
“师父!”
烟霞子三个大弟子来到跟前。
“弟子愿追随师父!”
钟素低头说道,另两个大弟子也应道,后面十几个女弟子也过来附和。
烟霞子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对面的大弟子余冷秋还有一众被俘的女弟子,然后对李逢真说道:“李师叔,把我的弟子放了,不然我今天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李逢真白眉微紧,一琢磨开口说道:“你把本门的《金霞鼎》秘笈与掌门手镯留下,我便放人。”
烟霞子清楚《金霞鼎》秘笈与掌门手镯乃掌门信物。
“李师叔,不要逼我动手,我如果再发狂入魔起来,只怕你们都难生还。”
烟霞子说话轻描淡写,却一语惊人,众人闻言都色变,想不到这烟霞子口气如此猖狂,但仔细一想,又反驳不了。
陆桥风也比较心急,没有《金霞鼎》秘笈及掌门手镯自己如何服众,稳坐武当掌门。
众人正自踌躇,只见烟霞子霞影一闪,三老道一看,黄影一飘,三道极光袭向三老道,三老道闪身避开,两道炁风分两边散开,武当弟子纷纷被逼退,余冷秋本来被点了穴位,忽然自动解开,烟霞子飘然在眼前。
“师父!”
余冷秋叫道。
烟霞子眼光一扫,疾抬素掌隔空微旋,几丈开外被炁风扫落在地的“玄鱼剑”嗖地飞入烟霞子掌中,这一招隔空吸物,把三老道及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李逢真到现在还不明白这烟霞子使用的是什么武功,既不是“金霞鼎”又不是“紫凝神功”。
烟霞子环视众人,那边的三个大弟子也带着众弟子过来,烟霞子看了看,自己这“太和宫”上下弟子一百八十五人,现今只剩下六十三人。
“师父对不起你们,没能好好的保护你们,反而要你们保护师父,今天我离开武当将成众矢之的,有谁愿意离开的,我不会勉强,相信三位师叔也不会难为你们。”
四个大弟子都没说话,一些女弟子左右看着,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烟霞子点点头,便什么都没说,就朝前殿走去,身后众弟子跟随着。
“师叔祖,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们?”
陶松年对李逢真问道。
“我们这里谁也不是烟霞子对手,只能聚集七大门派之力慢慢图之。”
李逢真看着烟霞子众人离去的背影说道。
“三位师叔,我烟霞子迟早会回来的!”
声音从前方传来。
孙匀重哼了一声。
“谁还怕你不成!”
孙匀说道。
柳春阳则听出了其中意味。
一路走过前殿,烟霞子紧颦眉头,想不到因为自己致使武当弟子手足相残,一路地上屋檐高楼阁台,横七竖八地躺着众多死去的武当弟子。
烟霞子心中暗道,我此去一定要手刃管同芳与邬秀君,然后自绝以此明罪!
等烟霞子一众离去后,李逢真率众也来到前殿。
陆桥风上前说道:“三位师叔祖,经清验,除去“太和宫”一众叛徒,我武当弟子死去两百一十三名,伤一百二十名!”
柳春阳听着紧皱眉头,杀孽太重了,自此我武当元气大伤!
李逢真一皱眉说道:“着人把“太和宫”清理干净,桥风!以后武当就靠你们第三代弟子了!”
“是,师叔祖。”
陆桥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