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向了他，张三犹豫地问：“难道，老板您认识他？”
红毛果断摇了摇头，一脸故作深沉的小表情：“我知道这么一个人。但是他应该已经死了啊……”
一边说一边还凝视着门锁的位置，气氛显得有点凝重。
扫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的“牌面”们，红毛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想什么呢？逗你们玩儿呢，我就忽然想起来了个‘老前辈’。不过这肯定不会是那个人。而且就算他活着，也不会用一个人工低能做辅助。”
人工低能，红毛听到它说话的那一瞬间就听出来了那声音的来源。
毕竟就算是复古机械语音包，不同的人工智能说出来也不太一样。一般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他耳朵好，而且在最贫穷的时候他是听惯了这个声音的。
“人工低能？您是说，这个是小智障玲珑？”王二麻子回过味来，然后兴冲冲地说：“我就知道这是在装。”
玲珑、玲珑。这可不是某一个人工智能的名字，它是面向十三洲的免费的也是唯一的公共人工智能，它作为手机助手生活在十三洲的大街小巷中。由于是公共人工智能，它的智能程度与其他人工智能相比有一些不堪入目，但是作为手机助手绰绰有余了，又别名为“人工低能小智障”。
当然，这是说的市面上的玲珑。你知道的，此玲珑非彼玲珑。
红毛看向大门的目光有点复杂，虽然确信里面不会是那个人，但是那机甲音倒不像是假的，而且重点是，小智障的程序里有一条是“不能做出任何形式的欺骗行为”。意思就是如果真的没有武器，它根本无法发出武器的声音。
于是他稍稍思索了一下便说：“我们先走吧，盯着这里，等发现他了就马上吱一声。”
见他们打算走了，玲珑默默把对准他们的幽灵狙击炮收了回来。
人工低能？
玲珑：【呵人类。】迅速给灾管司发了封匿名举报邮件。没多久，兄弟会就会发现自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还不得不暗搓搓换了个基地，这都无关紧要了。
……
曲见青自然还不知道屋外的闹剧。
此刻，他体内的灵气像是潺潺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且随时都有消失殆尽的危险，不由暗自着急。
上次的遭遇仿佛在重演。
随着体内灵气的快速流失，体外灵气也凑热闹一样地乱七八糟一同涌入。
一时间，五脏六腑都被迅速闯进体内的灵气冲撞着，浑身上下就像是被不断扎入钢针，钢针穿透肌肤直入骨髓，那不是单单用疼痛二字能够形容出的苦楚。
他身体各处的皮肤因为这些不合理的压迫而变得青一块紫一块，不少地方还像是在蒸笼里被蒸煮了一样，不仅发红还冒着些许热气，总之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然后很快这些奇奇怪怪的颜色又被苍白所覆盖，且肌肤上冷汗淋漓，衣服也被逐渐浸湿了。
但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他这会儿还并没有丧失理智。
他屏气凝神，眉头紧皱。
沉下心在努力感受着体内混乱的奔涌的灵气。
他们是有生命的，是可以沟通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觉得这些带给他无限痛苦的灵气是具有满心善意的，于是他忍耐着，仔细聆听着。可是大脑过于嘈杂了，他什么也听不到。
肯定可以的。曲见青笃定地想，上一次他就意外之中听到过，这一次没有道理听不到。
他开始越发集中精神，无师自通地带动着体内的力量去分离了两种不同的杂音。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又听到这些灵气在扯着嗓子尖叫的声音，说实话，有点刺耳。
“老天啊！盘古啊！这个人类怎么回事啊！”
“快快快！快去那儿！那边的灵力要枯竭啦！快去帮他堵住呀！哎呀老天啊，那边也完蛋啦！”
“老天啊！怎么办啊！哪里啊，我去哪儿啊？我找不到啊！”
“盘古啊!你走反啦！你不要撞我啊！很急啊！”
“呜呜呜他会不会死啊！怎么现在还会有人类有灵力枯竭的现象啊!呜呜呜……”
……
灵力枯竭？他注意到他们说的是“灵力”而不是灵气。
曲见青努力运转着自己的大脑，心眼在身体里跟着灵气们穿梭。是说的那些我体内被吸走的灵气吗？所以他们在救我？灵气，哦不，灵力枯竭了就会死掉吗？
他看着灵气们混乱地冲冲撞撞觉得有点好笑，那如果是有条理地指挥着他们前进呢？曲见青想着，也这么做了。
他尝试去接触灵气们，但是无果。又尝试调动着体内那些已经属于自己的灵力去接触他们，有效。
“呀！”他听到那一块的灵气们停下脚步在惊呼。
其中有灵气立马反应过来了：“呀！苍天呀！这个人类终于会自救啦！”曲见青从中听出了一种诡异的欣慰感，就像他们说的是——“傻儿子终于会自己吃饭啦”……
他明白自己这是做对了。于是努力调动着身上仅剩的灵力去推动灵气们，带着灵气们更有序地在体内流转，填补空缺。
新的灵力很快随之出现。
玲珑也逐渐发现曲见青的脸色越来越平和，不由放下心来。
同时，脑海中喋喋不休的声音也随着灵力的充足供应而逐渐清晰起来……
三天后。
曲见青忽然睁开眼站了起来，张口就想说话，但三天不吃不喝不说话的经历让他喉咙干哑浑身无力，又因为忽然站起，一时头昏眼花摇摇欲坠，又摔了回去。
而曲见青又一直没有使用家务机器人的习惯，玲珑此时有心想帮他也无能为力。玲珑正想张口，又见曲见青摇了摇头，慢慢地重新站了起来。兴许是太久不动了，骨头都在嘎嘣响，渗人得很。
虚弱地走到厨房去喝了杯温水，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找到它，毁灭它。”
然后弯着眼得意地笑了笑，说：“玲珑，把这句话记在那个档案里。”
“好的先生。”
“现在时间？”
“先生，现在是司洲时间二三三三年三月十日上午十一点零九分，距离您上次学习聚气诀，已经过去了超过八十二个小时，即三天多。”
虽然玲珑还是说得一板一眼的，但是曲见青还是听得出自己的小助手生气了，笑眯眯地走回沙发上窝着：“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久。”
“哦，无所不能的先生，我还以为您是因为想到会耗时过长而提前禁止我干扰您呢。”玲珑冷笑道。
“嘶，无所不能的玲珑啊。你可怜的小曲同志此时此刻饥肠辘辘，他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还被怼。”曲见青可怜兮兮地说着，心情却大好，脑子里现在“空空一片”，再没有了奇怪的声音的干扰，而且自己好像也莫名其妙地学会了新的加速灵力增长的方法。收获颇丰。
手机屏幕上立马钻出了一个#翻白眼#的动图。
玲珑凉凉地说：“喝山药粥吗？”
“不喝粥。”曲见青立马拒绝。
“喝皮蛋瘦肉粥吗？”
“不喝粥。”
“喝红豆黑米粥吗？”
“不喝粥。”
……
“好了，喝白粥。”
“……不想喝粥。”【#委屈得鸭皮#】
……
玲珑给曲见青看了之前兄弟会在门口差点搞事情的监控录像，曲见青倒不甚在意，只是叫嚷了一些例如这些人看不起他小玲珑，这些人看不起他曲见青，找时间一定搞他们之类的屁话，然后暂时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这三天里，外面的动静也不算小。
通过洲府普查可知，十二洲所有人在这几天都已经陆陆续续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这种情况之下，各洲洲府是想要隐瞒打哈哈也不可能了。
好在上至洲联下至各洲洲府，大家都商量出了统一的对民方案。在各种稍安勿躁的安抚通告下，三月十日这天，“真相”便公之于众了。
三月十日，正午十二点。
“现在请司洲洲守、十二洲联合会会长康济才同志发表重要讲话……”
曲见青盘腿坐在地毯上眼睛一垂一垂地看着墙上投影出来的新闻，手上还抱着碗青菜肉末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讲话内容官方得很。先是为这两个多月来的几次大灾难表示沉痛，再官方地安慰了一下在不明力量下“恐慌浮躁”的民众，然后表示不算什么大事，人类这是迎来了进化新纪元巴拉巴拉。并且针对新力量还迅速给出了教育、军事等各个方面的针对性措施……
他们把现在的人类称作了“进化者”。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样，他们给这股突然出现的力量取名为“灵能”，倒和灵力、灵气之类的称呼相差不大。
曲见青撇撇嘴。人类以为这是得到了进化，但曲见青在和灵气沟通的过程中知道了灵力可不是人类才有的。而所有生物中只有人类觉得自己特殊，觉得自己独一无二。
你知道的，越无知越自大。
曲见青回想起那两棵香樟树。他想如果这种力量本来就是世界万物皆有的，那现在的人类大概只是“被破除”了某种枷锁。破除的原因或许是——他们即将灭亡。
他本来还问了灵气们一些比较具体实际的问题，但是都被拒绝回答了，比如说香樟树是咋回事儿啊之类的。曲见青觉得人类有点被屏蔽被孤立的感觉。
“找到它，毁灭它。”他凝视着眼前的光屏喃喃自语，“所以，‘它’是什么呢？”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破解新的谜题了。
“他们自食其果，自取灭亡。”香樟树如是说。那么是食了什么果，取了哪种灭亡呢？
现在的数字写做——零零八六。倒计时之八十六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