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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亲爱的荔枝精灵

发表于《中国校园文学》杂志2014年12月

获第二届“小作家杯”全国中小学生写作大赛一等奖

接近六月,奶奶隔三岔五给小栗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回老家。奶奶说,家门前的荔枝树开出了一树繁花,今年暑假一定能结出很多美味的荔枝。这短短的一句话,不禁让小栗心潮澎湃。

荔枝树开出的花不过是最普通的花了,没有层层叠叠的花瓣,没有艳丽的色彩,黄绿色的花蕊上插着几支嫩黄的穗子,这就是全部了。但是,印刻在小栗童年记忆中的荔枝花,却是美得一塌糊涂,它们在荔枝树上肆意地生长着,挤挤挨挨,仿佛一簇簇盛放的烟火,那是小栗魂牵梦萦的画面哪!那骄傲地用枝丫捧着火红荔枝的棵棵荔枝树总在小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暑假终于到来了,待小栗回到老家的时候,荔枝花已经开始凋落,花蕊上的穗子变成了枯绿色,萎靡得不成样子。虽然小栗看不到满树繁花的场景,但很快就能吃上荔枝了。

等假期过去一半时,荔枝就开始泛红了,整棵树就像缀满了红色宝石,煞是好看。小栗一大早就站在树下看着满树红彤彤的荔枝,随风缓慢地摆动着沉甸甸的身姿,舌尖仿佛感觉到了一股甜香四溢开来。他踢掉鞋子,试着双脚蹬着树皮,双手抱着树干笨拙地往上爬。小时候他和村里的孩子们经常爬荔枝树,可那已经是过去许久的事了,长大后生活在城市的小栗早已对爬树生疏了。树干粗糙的质感让小栗的手脚发痒、生疼,十分难受。更糟糕的是,小栗爬树不得要领,力气都快使光了,可又不能撒手。他的手心已经汗涔涔的,好不容易左手抓稳了树干,右手却一打滑,身体的重量把死死坚持的左手拖垮了,“啊呀呀!”小栗惊叫着从树干上坠下……

奇怪的是,小栗刚好掉在了一堆软软的东西上,一点儿痛感也没有。他疑惑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下是排成方阵的荔枝和厚厚的荔枝叶,怎么会有这么多叶子和荔枝垫在身下呢?小栗拍拍身上的尘土怀着诧异和疑惑站起来,眼睛却看见了不远处有个男孩静静地与他对视。那个男孩迎着他的目光走到荔枝树下,地上的荔枝居然像蝴蝶一样轻盈地飞起来,托着男孩“噌噌”两下上了树梢头。

小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场面,这个男孩到底是谁?为什么能指挥荔枝飞起来?难道……他被哈利·波特附身了?小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抬头向树上喊道:“你是谁?刚才地上的荔枝是你放的吗?”男孩从树上探出脑袋,答非所问,“呃,我就住在这附近哪。”“是我看花眼了吗?刚刚地上的荔枝不是托着你飞到树上去了吗?”“是你看花眼了吧?”“真是看错了?难道我的近视又加深了?”小栗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用衣角使劲儿擦了擦,“那,你教我爬树好吗?”小栗见男孩一问三不知的样子,索性不再抛出问题了。

“你爬树只是为了摘荔枝吗?”男孩笑盈盈地问。“是呀……”小栗在心里嘀咕着,刚才的糗样可都被他看见了呢。男孩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荔枝的滋味能被人类所喜爱,可真是荔枝的荣幸呢。”小栗有点儿蒙了,他的话可真让人费解呀。“好吧,我教你爬树吧。”男孩点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男孩每天清晨都在荔枝树下教小栗爬树,小栗的手脚越来越灵活有劲儿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摘到树上的荔枝。虽然男孩经常陪小栗玩耍,但他很少说话,不仅对自己有魔法的事只字未提,也没有承认托住小栗的“荔枝方阵”是他摆的。小栗问起他的名字,这个怪男孩犹豫了半天才说:“我叫六十四。”“六十四?”“嗯,没错。”小栗嘟囔道:“好奇怪的名字。”

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小栗就要离开奶奶家了。他去和男孩告别,男孩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不舍,把一串荔枝放到小栗手里:“也许明年能再见,也许明年不能再见了。”“啊,不会的,明年暑假我一定会回来的。”六十四并没有多加解释。当小栗坐上汽车时,透过车窗看到男孩坐在树上对他不停地招手。他向窗外喊叫道:“等我回来,一定能,一定能再见的!”风儿把他的话飘送得很远很远。

在回家的路上,妈妈给小栗讲了一个故事:在她上小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她们成了好朋友。待到夏天过去前,小女孩告诉了她一个秘密——自己其实是荔枝里的精灵,有一点儿运用魔法的能力。但是花落之前如果下起雨,把荔枝花打落,就不会结荔枝果了,也不会有自己了。第二年荔枝树没有结果,因为,罕见的台风来临了。从此以后,妈妈就再也没有见过荔枝精灵。小栗听后大吃一惊,忙把自己和六十四的相遇告诉了妈妈。妈妈的眼睛望向窗外,“六十四不想让你知道他是荔枝精灵,是担心你会因为他的脆弱而难过吧。”

“不,我不要六十四消失!”小栗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头撞到了车顶,又跌坐了回去。

这一年小栗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的,暑假一到,他就跳上班车,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奶奶家。他查了天气预报,一周后老家会遭遇一场台风。小栗心急如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保护六十四的好办法,他苦恼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大棚蔬菜地。等等,就像大棚蔬菜这样,用一顶塑料大棚把荔枝树罩住不就可以了吗?小栗飞快地起身跑进了奶奶的房间……

妈妈在电话里已经向奶奶说明了一切,所以次日奶奶就带着小栗买回了所需的塑料棚。附近几户邻居们都过来帮忙,大家齐心协力撑开了巨大的塑料棚,罩住了荔枝树,满树枝条上下摇晃,似乎在对他们挥手致谢呢。

台风终于来了,就像狮子吼一样,以目空一切的姿势席卷而来,乌云向小村庄聚拢,凌厉的风声和倾盆雨声使长夜变得格外喧嚣而难熬。小栗缩在被窝里,惴惴不安地看着雨幕笼罩下的大棚,祈祷着大棚可以保护好荔枝树。

天刚破晓,小栗就轻手轻脚地走进大棚,他看到荔枝花在枝头上安宁地休憩,把昨夜的狂风暴雨当成了摇篮曲。小栗呆愣了好久,终于如释重负,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轻轻的微笑——六十四,快从甜美的梦中醒来吧,小栗等你好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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