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外孙女该上初中了,乡镇没有中学,只能到县城中学上学,不禁让我感慨:家乡的学校黄了,上小学也得到乡镇;乡镇的中学撤了,上中学得到县城。
这勾起我对家乡学校的回忆。
我是1965年开始上学的,那个时候村里很穷,学校没有像样的校舍,就一栋20世纪50年代盖的六间一面青老房子,西头的四间是学校的教室,东头的两间是村部。学校一共有四个班级,教室勉强能容下,教师没有办公室,都在教室里办公。我上学那年,又增加一个班级,学校没有多余的教室,村里就把两间空着的、面积不到三十平方米的土坯民房用作我们的教室,在村子西南离学校较远。当时教我们的老师是当地的崔老师,教室离老师家不远,一百多米,学生下课,老师就回家办公。那个年代也没有时钟,看到老师从家里出来,学生一窝蜂似的往教室里跑,知道要上课了。教室的窗户都是用纸糊的,光线非常不好,赶上阴雨天就不能上课。桌子都是用木板钉的,很窄,也没有书桌堂,书包都得放到地上。我们读到四年级了,村里盖了十一间土坯房校舍,两间一个教室,共五个教室,一间做办公室。因村子改名叫东方红大队,学校也随着改名叫东方红小学。我们很高兴地搬进了新校舍。
进入了20世纪70年代,我考上了初中,开始到龙安桥公社中学读书。那个年代龙安桥公社中学有高中,我读完初中又考上了高中,1975年毕业回到了家乡。正赶上村里要建初中,缺一名教语文的教师,在全大队的高中毕业生中挑选,我很荣幸被选上了。那年我走上了教师岗位,还担任初中班的班主任。当时的学校还是我上学时的老校舍,校舍只能容纳五个班级,初中六年没有教室,大队决定把学校前边的铁匠炉停了,改为教室。当时桌凳黑板都没有,大队又没钱买,只好把学校后边一排高大的榆树伐了,每个小队派一个木匠做了简易的桌凳和黑板,准备了十几天时间,好不容易能上课了。
进入20世纪80年代,知识青年返城了,大队把砖墙土盖儿的青年点改成学校,那是当时最好的校舍了,学生也是最多的,全校有七个班级、一百八十多名学生。1981年,我考上依安师范,离开了学校到县城又读了两年书,毕业后被分配到龙安桥中学任教。但我的家没有搬,还是住在东方红大队,大队离龙安桥公社中学八里路,我每天骑着自行车上班。
1983年,家乡开始实行大包干,原来的东方红大队又改名叫小河东村了。改革没几年村民的日子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村里虽然不是太富裕,但比起大帮轰那时可强多了。村领导认为“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再穷也不能穷教育,米少先给孩子吃”,于是拿出一部分钱再加上政府拨款,建起了二十一间两千多平方米的砖瓦校舍。可容纳十个班级、三百多名学生读书,教室宽敞明亮,学生可以安心舒适地上学了。
2000年以后,随着农村改革的不断深入,土地实行连片种植,这就出现了大量的剩余劳力。他们开始到外地打工,有的把家搬走了;有的把自家的房子空着,领着孩子到县城租房子陪读。村里学校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少,平均每年都减少百分之二十,最少时一个班级只有五名学生。十几年时间,全校五个班级的学生减少到三十几名了,学校没有生源被迫关闭,孩子上小学都得到乡镇小学,上中学就得到县城了。
改革开放的深入使农村的资源开始合理流动,农村的学生开始到乡镇和县城读书,有的农户把户口也落到城里,连多年生活在农村的老人们也都陆续进了城,变成了城里人。
家乡学校的变迁,见证了历史的发展,见证了农村的巨大变化,见证了教育的日新月异。正像当年的标语一样:知识改变命运。
(原载《鹤城晚报》2018年10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