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二白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四处张望,当真有些像无头苍蝇。
“唉,这天大地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箫二白人生中的前十几年,全是读书和练剑,现在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挣钱活命的技能傍身。
从前看着在街头卖力表演的卖艺人,看过了,乐过了,虽然不富裕,箫二白也懂得扔个铜板。现在,箫二白真想自己去演,挣些盘缠。
关山月出了易家,一直尾随箫二白,在他身后躲躲闪闪的,生怕箫二白一回头看到了她。
跟了半天,没看到箫二白身边有什么人靠近,只觉得他到处乱走。关山月有些纳闷:难不成这小子有所察觉,发现我跟踪他了?
出易家门时早就过了正午,箫二白只吃了早饭,现在有些饿了。掂量掂量自己的口袋,确实还余些钱财,但自己现在是个只花钱,不挣钱的人,需要精打细算。
之前在易家吃得好,早上都能吃肉。现在,别说酒楼,路边摊儿箫二白都得考虑一番。
考量过几个摊儿的价位,箫二白还是拿不下主意。正巧路过一个卖糖人的铺子,箫二白便停下了脚。
打小在村子里长大,箫二白没尝过糖人的滋味儿,即便箫先生在世的时候,领着孩子们去白水县城也只是看戏听书,从来没买过吃的,只听先生说过糖人的味道甜滋滋的,比山里的野蜂蜜还甜。
箫二白看一个孩子手拿糖人,欢天喜地地跟父母走了,自己舔舔嘴唇,望了望铺子,心一横,走上前去问道:“老伯,糖人多少钱一个啊?”
那卖糖人的老伯看起来十分和蔼亲切,笑呵呵地说道:“三文钱一个,公子要一个不?”
箫二白扫一眼他摆出来的糖人,一个个小动物十分可爱,于是点头道:“拿一个吧。”
老人应了句“好嘞”,便开始勤快地忙活起来,手口并用,又捏又吹。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糖人就做好了。
箫二白从肩上的包袱里拿出钱袋子,掏出三文钱,交给了那老伯,然后接过糖人,拿在眼前细细地看:这浅褐色的糖人还有些透亮,真讨人喜欢。
老伯看箫二白这副童稚样子,笑道:“公子,我这糖人好吃着呢。”
箫二白朝着老人笑笑,却忽地一歪头,给老人吓得不轻。
一硬物打到箫二白肩上,若不歪头避过,定正打到他头顶上。
箫二白斜眼看去,打到自己肩膀上的东西,正是自己的长箫!
一直躲在旁边的关山月揉揉眼睛,心中疑道:“这人是谁啊?打哪来的?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他?”
箫二白转过身去,神情中隐有怒色。拿箫二白别的东西可以,但碰他的长箫,可是触到他的逆鳞了。
“你拿的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箫二白的言语中有掩盖不了的火气,但面前装束普通的中年男子却把转着箫二白的长箫,轻描淡写地说道:“先跟我来。”
随后那人便瞬间转身融入街道的人群之中,诡异至极。
箫二白不想事情闹大,于是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内心的怒火,才跟了上去。
关山月看箫二白没怎么言语,就跟那人走了,心中暗道:被本小姐给说中了,这两人事后果真会碰面。然后继续小心翼翼地跟踪箫二白。
箫二白拿着糖人,牵着马,在拥挤的人群中磕磕绊绊地前进。那人倒是走的轻巧,好像大街上就他一个人似的,一点儿没觉得挤。
箫二白踮起脚,视线穿过人群,看到那人停下不动,然后往左一拐,人就没了!箫二白赶紧走到那人消失的位置,往左上方抬头一瞅:玉盘楼。
是家酒楼,还是易家的酒楼。
进了这里面,可免不了花钱,但箫二白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东西在人家手上。
箫二白先把马栓好了,然后硬着头皮进了酒楼。
关山月跟在后面,看箫二白进了这间奢华的酒楼,愈发笃定箫二白不是什么好人。
酒楼里头,香气四溢。人是真不少,座上的人都穿金戴银的,显得箫二白有些寒酸。
箫二白扫视一周,寻到那男子的位置,就走了过去。
两人照面而坐,桌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支长箫。
箫二白盯着面前男人的眼睛,手却飞速地握住箫的一端,便要起身离开,却被那人按住了箫的另一端,让他动弹不得。
箫二白说道:“要吃你自己在这里吃,把箫还给我。”
那人笑道:“一个糖人可吃不饱人,不如在这儿吃顿好的。”
话音刚落,一个小二端壶酒上来笑道:“两位客官稍等,要的菜马上就来。”
那男人吩咐道:“行,快点就行。”
小二答道:“好嘞。”说完就去招呼别的客官了。
这别的客官,正是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关山月。关山月早就饿了,指着箫二白那桌对小二说道:“他们要什么,我就要什么,一样不能差,去吧。”
小二先一愣,随后笑道:“得嘞,您先等着,马上到。”
箫二白和那中年男子一人拉着箫的一头,在桌上对峙。箫二白看那人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人用另外一只手倒了杯酒,喝了下去,喉咙上下滑动,咂咂嘴,一脸享受地说道:“真是好酒啊。”
看他这副得意的神态,箫二白的火气又上来了,心想:他该不会是想让我花钱请他吃饭吧?
“既然是好酒,就请你独自享受吧。把箫还给我,我要走了。”
“既来之,则安之。对了,还不知少侠大名?”
箫二白不情愿地说道:“箫二白。”
那人问道:“箫二白?真是好奇怪的名字,不知是哪个二,哪个白啊?”
箫二白答道:“二水中分白鹭洲的二白。”
那人作恍然大悟状:“哦!那少侠的姓是生肖的肖?还是萧瑟的萧?”
箫二白摇摇头道:“都不是。”
“那是哪个字?”
“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箫。”
那人点头道:“这个姓倒是少见。不过,我还真认识一个,也是一位...剑客”
箫二白听后顿时怒气全无,神色变得有些戒备,直起了腰,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笑呵呵地用手敲了敲桌子。箫二白看了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桌上出现了两个用酒水写的字:
时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