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川虽然到哪都是坐马车,可是骑起马来却丝毫不逊色于李修屹。云枭身负重剑,侧坐在他身后。一队人马急行军进了青州城。守城的头领似时早就得了指示,开了城门便让人进去了。进城之后便是一番柳暗花明之象,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那姓彭的年轻小子更是兴奋不已。此番捡回来一条命,路上又添许多见识,至少也能进楚家的中坚力量。
进了城后,李修屹身边的副将便自领了队伍去往了别处。李修屹则同楚临川一起往那繁华的街道上去了。转过一条小柳巷,便是青州城里最繁华的街道玉桐大街,街道宽阔而整洁,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是与安定城完全不同的样子。
二人驱马来到一家成衣铺子,内室四壁,衣料皆是整整齐齐一直码到梁上。时新样式的成衣立在架子上供贵妇人们挑选。云枭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眼神却是兜兜转转地盯着那些鼓鼓囊囊的荷包,心里盘算着,这里的人若是能够抢一次,足足够她花上几个月。如果能把这铺子抢了,那她就再也不用扛着这剑在外面讨生活了。
很快她的希望就落空了,原来这铺子是楚临川的。
楚临川进去洗了个澡,慢悠悠地出来了,黑亮的头发上扔氤氲着水汽。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只是洗去了路途奔波的倦色与风尘,云枭却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被掉包了。高高束着的银色头冠,正中一颗水头极好的翠玉极为惹眼,月白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根银灰色的腰带,腰带上坠着一块白玉压住袍子。衣襟与袖子上均用银线细细地绣着银蛇,随着衣袍的主人优雅缓慢的步伐,银蛇似乎游动起来,缓缓地盘着,每一片细小的鳞片都反着冷光。
他这一身打扮,低调又张扬,素净又华贵,正如他本人一般,浓浓的书卷味之外是一股直直向人泼来的傲气。
楚临川对云枭怔愣的眼神很是满意,他对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也是恼恨已久,好不容易离了土匪窝,自然不再穿那些破衣烂衫,白白糟蹋了一副好相貌。
“临川后面有什么计划?”李修屹是个停不下来的人,从等楚临川洗澡开始便焦急地转着圈圈。见楚临川已收拾妥当,恨不得下一刻就要下令出行,好早早回到靖烨。
楚临川却皱着眉一言不语,良久才道:”青州距靖烨有整整五百里,贸然离开青州太过危险。从安定到青州,我便遭遇了三次截杀,可见幕后之人对此物势在必得。“
李修屹不屑地嗤笑:“管他什么人,我带着的人马可不是你们楚家的花把势,个个都是真刀实枪从战场上回来的。护你一人,并无大碍。若是你不放心,便把东西交给我,我快马带回去便是。想来还没有人能从我李修屹手里抢到东西。”
楚临川还是摇头:“不可。若是你,他们便会换一种方式。陷阱,美人计,激将法。总之你遇到了,便很难全身而退。”
李修屹原本点着头若有所思,听到后面直觉得有些不对劲,还不容易在凳子上坐下又忙不迭地跳起来:“什么玩意儿,什么美人计激将法?难道我就会被这种小儿科骗到?临川,怎么我以前没发现,你心里还住着一娘儿们呢?”
楚临川斜睨他一眼,自巍然不动继续道:“或者干脆修书等麟云派人来接洽,或是再等一等,总之现在出发,不妥。”
李修屹一双浓眉挑得飞起:“什么?等麟云?这里可是青州!再说了,麟云那边,还有谁身手能比过我?再派人过来不是徒劳么。”
云枭适时地打了个哈气。
楚临川便把手边一叠松子糕推到她面前,让她吃来解困。
“呆在青州我也不是全然无事。我楚家产业庞大,可也不是事事都管得过来的。譬如青州,昨年我翻账簿就觉得奇怪的很。青州铺子不少,进账确是萧条,这也不是一件小事。”
李修屹突然就有些怒气,皱眉道:“临川,你也忒不分轻重了些。是主上的大业重要,还是你青州的产业重要?为了这么点小钱赔上了主上的谋划,这你担得起吗?”
楚临川依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喝着茶,甚至兴致勃勃地看着云枭吃糕点。她一开始囫囵吞,过了一会儿开始小口吃起来,现在正一粒一粒地抠着上面的松子吃着玩,手上黏糊糊的。
“楚家的产业也是主子的产业。楚家是主子的银袋子。”
李修屹一噎,甩门出去了。
云枭问:“你干嘛要气他。他都不想和你说话了。”
楚临川掏出一块绣着银边帕子扔给云枭,慢条斯理道:“小孩子别多嘴。”
总觉得他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云枭有些不明白,却也懒得多问。只要能去靖烨,其余的她并不关心。
楚临川则命人拿来了账本,一边翻看,一边问她:“云枭,你会帮我的吧?”
云枭吃饱了正在打瞌睡,抬头见他周身笼罩在暖洋洋的灯火里,却仍是显得冷清。自从进了青州城,他好像就不大开心。
云枭疑惑地点点头。
楚临川终于露出一点笑容:“那就好。靖烨我们是要回的。在此之前,有些事情,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