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进城啦!”
声嘶力竭的呼喊打破了安定这个边陲小城的宁静。整条街上猛地安静了一瞬,随之而来的便是混乱与哭嚎。摆摊儿卖菜和一些杂物的人们慌慌张张地收拾了东西钻进巷子里,家家户户都用木头杠子顶在门上。原本又窄又挤的大街瞬间空旷了许多。秋风萧瑟吹过,安定靠北,天气干燥,街上漫漫黄沙吹起来,让这里看起来又破又旧,仿佛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死城。
马蹄声撞破城门开进城里,守城的官兵早已不知所踪,安定衙门也大门紧闭,对着马匪来犯早已习以为常,丝毫没有出兵抗敌的意思。
那马匪熟门熟路地来到安定最为繁华的小定街上,却见还有一人茫然地在黄沙中张望,似乎是被迷了眼睛找不到出路。
为首的马匪一脸横肉,络腮胡将他的脸盖得严严实实,不禁笑道:“呵!还剩了个臭叫花子,正好爷爷的朴刀已多日不见血,正要杀几个人来祭刀。张麻子,把那个臭叫花子给我领过来!”
张麻子闻言回了一声“好,”翻身下马,走到那叫花子面前,叫花子正来回转着身子,看样子出来此地,对这里并不熟悉。看到面前突然多了个人,并且黑脸大嘴,脸上长满痦子,吓了一跳,正要转身逃跑,被张麻子一把揪住了后领子,照着他小腿给他狠狠来了一脚,直把这叫花子踢得跪在地上痛呼不止。
络腮胡听这叫花子声音清爽细气,自己下了马走到叫花子眼前,揪着他蓬乱的头饭抬起他的脸一看,竟从那黑一块白一块的脸上看出几分俊秀来。这小叫花子若不是脸上脏了些,又饿的面黄肌肉皮包骨头,定然是个出众的美人坯子。
“可是不得了,弟兄们,这小叫花子带了一张小白脸,如今安定没几个骚娘们能给弟兄们开荤,这小叫花子我们带回去养肥了,可比骚娘们解馋多了!”
听了络腮胡的话,马匪们皆是兴奋地吼了起来,嘴里喊些不干不净的话调笑着小叫花子。小叫花子窘迫地团成一团蹲在地上,被络腮胡拎起来来回推搡着,褴褛的衣衫里滚出几个这几天好不容易要来的铜板。络腮胡见状更是大笑:“这叫花子看起来可是开心得很,这不还给哥几个钱花,哥几个现在就把这叫花子伺候舒服了!”
“大哥厚道!这几日风沙不断,却是好几日没有见到女人了,如今来了个漂亮叫花子也不错。”
“废话少说,先看成色!”
话音刚落,便有人去扒拉小叫花子裹身的破布。小叫花子极力躲避着,口中却是一言不发,马匪们像是玩弄着老鼠的猫儿,看着他被欺负得东躲西藏。
“呵,这也叫土匪。死流氓头子。”
络腮胡几个正玩的开心,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嘲讽,错愕抬头找着是谁。拐角处走出来个影子,正巧风沙此时也缓了下来,络腮胡定睛一瞧,却见来人白皮肤,狐狸眼,一头墨黑的头发用一条兽皮绑了个高高的马尾,额前碎发被吹的有些凌乱,不羁地垂在鬓角两侧,看起来倒是个比手里这小叫花子好看许多的少年郎。
他身后还背有一把重剑,穿的不过是一身灰色麻衣,束着宽腰带,穿着皮靴子,脖子里挂着一颗兽牙,显出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气派来。
络腮胡是有些经验的,听来人口气不小,不想就此得罪了什么来路不明的大人物,冷哼道:“阁下是谁?我们马家军来此地歇脚,不想与阁下交恶,还请阁下不要多管闲事。”
明明不过是个土匪头子,偏偏还要拽文拿调的,说出些不三不四文绉绉的话来,云出月听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滚你老母的,老子偏要管。”
所谓的马家军,前后一共五十余人,在进入安定城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破地方被打击至此,而打断了马家军招兵买马,入主中原这一宏图大业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瘦瘦弱弱,满嘴粗话,素质低到令人发指的少年。
少年似乎是天生神力,一掌便能将络腮胡连人带马掀飞到十余丈开外。剩下的人更加不是对手,恍惚间便被被打得像天女散花一样飞了出去。
那小叫花子还露着一边肩膀,呆愣愣地看着这里,看到云出月解决完了,拍着衣服上的沙子,一捋高马尾,尚未尽兴的模样。
“恩,恩人……”
她正在捡起地上小叫花子落下的铜板放进自己的怀里,闻言抬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来,尤其那两颗虎牙,尖尖的似乎在反光:“别叫我恩人,我也是土匪。把你兜里剩下的钱都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