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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薄雾

江南苏花府,江北逸州城。

此二城是中州国两大旅游闻名的城市。

苏花府城中以全年繁花似锦闻名,逸州城却以城外苍翠青山为尊。

烟花三月苏花游,倾城五月在逸州。此时正值五月逸州旅游旺季。城外青山密林间,鸟语花香,许多游客慕名而来,三五成群游览盛景。

城北远离景区的一座大山深处,斧削般的一处断崖上,一处洞穴正在散发出阵阵薄雾,香甜中带有一丝微苦。大山下,成片的流苏树,已经繁花盛雪。林间小路上三男两女,十七八岁模样,背上画架看出是来采风的大学生。

一位高个子男生故意慢了几步,脱掉已经湿透的汗衫,系在腰上,上身只留一件黑色弹力背心,故意露出健壮的肱二头肌。看看眼前那个已经香汗淋漓的窈窕身影,轻轻咽口唾沫。快步上前,摘下女孩背上的画架,挂在自己肩上。女孩冲他莞尔一笑,姣好的面庞上,月白的牙齿微露,随着流苏林中香甜的空气袭来,令男孩心旷神怡。

几个正在选择景致的青年,对慢慢升起的薄雾并没在意。

此时,“呲呲”几声刺耳的叫声,引起他们的注意,流苏树林中一只半米长的螳螂缓缓向他们走来,翠绿的复眼审视着眼前的几只猎物。

五人都被吓傻啦,这时谁家养的螳螂,怎么这么大?和课本上讲的完全不一样啊。

看到螳螂巨大的镰刀不断颤动,是人也知道它不怀好意。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几人慌忙逃窜。那高个子男生早已扔掉画架,根本就忘记了那个刚才还想着要共度余生的女孩,跑在最前头。

那螳螂振翅飞跃,一瞬间就赶上了这几个两条腿的生物,随后山林中响起几声绝望的惨叫,地上只留了几个画架还有成片的血迹。

是夜。

逸州城靠近北环的乐兴大街夜店林立,街边的烧烤摊也是人声鼎沸。

何小不像死狗一样被人从“皇冠”KTV后门扔了出来,后巷的地面上全是污水,把他早已撕打破烂的服务生服弄得更加污秽,已经年满十七岁的他身高已达到一米八五,但瘦弱的像麻杆的身子骨,两个打手没怎么费力就把他甩出老远去。

勉强爬起身来,晃晃被二狗掴的昏昏沉沉的脑袋,青秀的脸上那个红肿的巴掌印子,还是火辣辣的疼。自己挨的这顿打还是值得的,没让二狗这家伙欺负了唐大嫂,虽然以后在KTV难免更加难混,但是等唐老大回来,就不用再怕他了。

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向后街走去,他们的宿舍并不远,步行也就五分钟。可是他还没走出后巷,就听到身后“啪叽”一声,难道又有人被扔了出来?

回头一看,地上躺着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女人,距他只有两步远,后巷昏黄的小灯照在她身上,看不清面容,她身上的黑色紧身衣已经破烂不堪,身上一条条的伤口,尤其显眼。

“靠,谁敢在“皇冠”玩这么大,玩死人了可不是小事。”小不嘟囔一句,以前他们“皇冠”KTV也有玩的嗨的,小姐满身是伤,可是这里自从唐老大接手以后,小姐们都没怎么受欺负。他想了想还是回过身,想看看是否认识。他在这里干了三年,小姐基本都认识。

那女人缓缓的侧身爬了起来,爬到一半又跌倒在地。

“谁啊,没事吧?”小不赶紧拐了两拐,来到她的身前,伸手去扶她。

“快把我藏起来,快!”略带沙哑的嗓音,是动听的女声,带有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威严,小不却没听出来是谁。

“啊?都这样了还要追出来玩啊?”嘴上说着,手上却不敢怠慢,抓起她的一只胳膊,扶她起来,本来就一瘸一拐的小不,现在不免跌跌撞撞,他向那女人偷眼瞧去,洁白脸庞,约么二十来岁,大眼长睫毛,挺翘的鼻梁,朱唇微厚,有一些异域风情。嘿,大美妞一个。

这时候,后街响起了脚步声,正全力搂抱着丰腴肥美的小不感到,那女人浑身一紧,知道追她的人来了,来不及细想怎么是从后街方向过来的,赶紧把她藏到了墙角的垃圾桶旁,用几大袋子垃圾盖住她,看到刚才还有淡淡香味的美女被脏臭的垃圾掩埋,小不倒有些不忍。

这时后街闪过几个黑衣大汉,刚走过,又转身回来。“这边有人!”其中一个喊到,四位大汉围了过来。

“喂,小子,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服女人跑过来?”一个人大声喊到,还不礼貌的推了他一把。

“啊,看到了,看到了,她进了那家KTV,来找我们二狗哥的。”小不指了指“皇冠”KTV的后门,被推的差点摔倒,多年在夜店摸爬滚打的他,早就被人欺负惯了,却并不在意,此时还是面带谄媚笑容。

狗咬狗去吧你们。

“哼,算你小子识相,拜虎你守在这里,我们进去找人。”为首的大汉道,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好的老大!”最后面的黑衣人答道。

其余三人从后门鱼贯而入。

“这下可惨了,一会儿他们出来,非露馅不可,就我这身子骨,还不够他们一个人塞牙缝的。”小不心想。

“那个,白大哥,没事我就先走了哈,你看我这一身伤,还得赶快去鉴定一下,好报个工伤啥的,要不一会医院要关门啦。”小不把“拜”听成了“白”,举步想走。

“你等会,一会就出来了,我们还没好好谢谢你呐,小兄弟。”黑衣人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发音是否正确,用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小不正待要扯谎离开,KTV里面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小不听出来,是二狗的“单爆”发出来的,也就是一把锯短的猎枪,小弟们都称它为“单爆”,因为一次填装只能发射一颗子弹,近距离杀伤力很是可观。

那黑衣人甩下这个瘸子,箭步奔向KTV。

他前脚刚进KTV,小不就伸手一把把那个美女拽出来,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抱起她就一瘸一拐的跑了,速度倒是不慢。

都动枪了,还不跑?要不是看这个妞姿容尚佳,他早一个人撩了。

好不容易拐到宿舍,小不把那女人扔在床上,一屁股摊倒在地,喘了半晌才算缓过气来。

小不的宿舍就是后街的一处民房,老楼,一层,带个小院子,在后街上开了个小门,楼道的正门在另一边。这种老小区的一层,又黑又潮,原房主基本都已搬走,便宜租给附近上班的小年轻。

他们宿舍是两室一厅的小户型,住了六个人,都是他们KTV的服务生。一进门,一股臭脚丫子味,臭鞋烂袜子散落四处,小不的床位还算干净,此时四仰八叉躺着一个身穿紧身衣的美女,怎么看都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何小不拖着疲累的身体找了一些碘酒,给她的伤口一一涂上以免发炎。

看着这么漂亮的美女在侧,情窦初开的少年难免有些心猿意马。正在天人交战的何小不,不小心被二狗打伤的左腿伤口一下磕在了床沿上,刺骨的疼痛,使他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左腿,呲牙咧嘴。努力够过来伤药,涂抹在伤口上,疼痛不减反增。可怜的小不靠在床边,用力按着伤口。疼痛的刺激,把他的邪念抛到了九霄云外。

十七岁的瘦弱少年,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刺骨的疼痛一下一下的刺激他的神经,满眼的脏乱不堪,对比床上的玉人,不禁想起自己残破的人生。

他出生在逸州城西大山里的一个小山村,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母亲从小就对他冷眼相向,动不动就打,好像是前世的仇家,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终于在他十四岁那年,因为刷碗的时候,不小心打坏了一只碗,他母亲又开始对他大骂。隔壁王叔叔实在看不下去,就和他母亲商量让他来市里打工,他母亲早就想赶走他了,立马同意。

他被送到这个KTV当小服务生,因为个头较大,倒勉强能糊弄个营生。在KTV这几年,受尽屈辱。不但客人冷嘲热讽,这里看场子的打手更是不拿他当回事,尤其那个二狗,总是欺负他,后来混成了KTV二当家的,更是经常对他打骂。

唐老大是今年才来的,以前的陆老大听说被他废了一只手,逃到南方去了。二狗见风使舵,立刻认了大哥的仇人当大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唐老大竟然让他继续坐着二把手。二狗也没再那么放肆,何小不也就好过了许多。没想到,唐老大刚出门两天,他就开始骚扰唐大嫂。怀着对唐老大的感激,何小不鼓起勇气见义勇为了一番,结果被打个半死。KTV的一干同事,全在一旁看热闹。

这个冷酷的世界,仿佛没有任何令自己留恋的,不禁悲从中来。身为最底层的小人物,他想要干什么都力不从心,这种无力感,让他对日后的人生充满了绝望。

可恶的贼老天,但愿明天一早,全世界冷血的人都死光!

早已疲惫不堪的小不,在伤痛减缓的时候,渐渐的睡着了。

凌晨时分,躺在小不床上的黑衣女人,悠悠醒来,感到床边有呼吸声,还未睁眼,右手猛然翻出一把匕首,抵在床边人的脖子上,紧挨皮肤,尺寸不差分毫。女人缓缓坐起,黑暗中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简单检查一遍,衣服并未离身,松了一口气。

借着月光,看到靠在床边睡着的是那个救自己的少年。他稚气未脱的脸庞,睡着后更像一个孩童,黑衣女人手中匕首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放弃了。

此时才察觉到屋内的异味,皱眉掩了掩鼻息,下床的时候嗔怒的踢了一脚床边少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走到窗边看到外面正在蔓延的薄雾,快速从衣服缝隙掏出一个小药瓶,小心翼翼的倒出来一颗黄豆似的淡黄色药丸,刚想吞服,看到了大腿涂满棕红色碘酒的伤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轻轻叹息一声,用自己的指甲从药丸上刮下些许粉末,俯身抹入何小不的口中。剩下的药丸一口吞下,又拿出匕首在墙上刻下几个字来。

“末世已经开启,能否活下来,就看你造化了。”黑衣女人轻声说道,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酣睡的少年,化作一抹残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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