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滂沱大雨便至。
天空阴沉沉的,原先金碧辉煌的宫殿在暗云笼罩下暗沉下来,仿若巨大的囚笼,将里头的人压得喘不过气。
大雨打在瓦檐,啪嗒作响,叫人瘆得慌。
殿内未曾点灯,瞧着有些昏暗。
香荷端着药碗走进殿中,行至南宫玉颜身旁,俯身道:“娘娘,该喝药了。”
南宫玉颜正躺在贵妃椅上,若有所思,闻言便坐起接过药碗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看着香荷,突然问道:“香荷,你说本宫这些年待你如何?”
香荷心中一惊,飞快地看了眼南宫玉颜的脸,怯声道:“娘娘待奴婢是极好的。”
南宫玉颜伸手扶上香荷的脸,护甲在香荷脸上轻轻划过,凑近香荷耳旁俶尔笑道“那,你又为何要背叛本宫呢?嗯?”
香荷的身体僵住,干干地笑说:“娘娘这是从何处听来的挑拨之词?”
南宫玉颜的手慢慢划至香荷的颈脖出,笑容不变:“本宫自觉待你不错……”她的声音低哑,但听在香荷耳中,却觉得那真真是索命之音。
“娘娘…奴婢、奴婢……”南宫玉颜的手突然微曲,锋利的护甲用力地朝着香荷的颈脖刺去,几乎是立刻就染上了血,她笑道:“有些话,还是该留着到底下去说。”
香荷奋力地挣扎,奈何却是使不上劲,只能瞪着眼睛恨恨地看着南宫玉颜:“你……你这贱人……你……”南宫玉颜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知道,本宫一向不喜欢口舌不净之人”她笑得
“这软筋散用在你身上到是有些浪费。”香荷的眼中染上了一丝绝望。
南宫玉颜甩开手,拿出宫帕随意地擦了擦,唇角浮上一丝讽刺的笑:“放心,本宫不久就会来陪你。”
南宫玉颜起身行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昏暗的脸,轻叹一声,便坐下为自己梳妆。
轻扫峨眉,淡抹胭脂,宿翠残红窈窕。掺了些白发的青丝被随意地绾起。南宫玉颜已经许久不作这般打扮了,她素来不在意容貌,除了立后那日,她这几年几乎没穿过什么好的衣裙。不过今日……
南宫玉颜点上宫灯,拿出那件半旧的凤袍,她细细地拂过上面精致的绣纹,目光蓦然变得狠厉,她换上那件凤袍便端坐于镜前……
今日已是被废的第三日,南宫玉颜仍被关在昭台殿中,她总是想:顾清风啊顾清风,究竟是如何黑的心才能做出这般忘恩负义之事。
南宫玉颜之父南宫豫三日前因通敌叛国的罪名处以腰斩之刑,仅一夜之间,南宫家家破人亡,家人死于非命,而她当即被废。
南宫豫为了大齐戎马一生,扶持顾清风登上皇位,如今却是因为所谓的“通敌叛国”如此下场,她如何不明白,这不过是顾清风因他功高盖主威胁到了自己罢了。
她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顾清风当时的神情,看她的眼神含着极深的厌恶,她那时尚且不明所以,待太监将南宫豫通敌叛国于午时处以腰斩的圣旨尖声念出后,她跌坐在地。
“不可能……”她跪在顾清风身前:“陛下,父亲他不可能会……会……”南宫玉颜怎么也无法说出那四个字,她只觉得喉中干涩极了。
顾清风当即宣布废后,南宫玉颜便被囚禁昭台殿,今日已是第三日了。她患有心绞之症,常年备着压制的药材,难为香荷想法子为她再端上那些药。
南宫玉颜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倒是想清了许多从前的事,如今才恍然发现自己已深陷这宫闱,再也出不去了。但她可是一朝皇后,南宫家的嫡长女,如何会轻易认输?
夜已深了,南宫玉颜轻轻地闭上眼,殿内弥漫着浅浅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