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未央宫。
午朝刚刚结束,就在大臣们乱哄哄的下朝的时候。几位谒者匆匆而来,将在后面的几位大臣叫住,说了几句话后,这几位大臣都表情严肃,整了整衣冠,随着谒者进入了未央宫后的宣室殿。看到此情此景,剩下的大臣既羡慕又畏惧,能进入宣室殿,无不是深受皇上信赖之人。而这份殊荣同时也带着很大的风险,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触怒皇上,结局也是无比凄惨。
几位大臣随着谒者来到宣室殿中,谒者令早已在此等候,他恭敬地说:“还请几位大人稍待,陛下正在更衣,片刻就到。”
几位大臣便各寻位置跪坐下来,脸上神色各不相同。丞相田蚡一脸淡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御史大夫韩安国则与振翊将军韩衿轻声交谈,脸色看不出什么异常。而将屯将军王恢则一脸兴奋,双拳紧握,眼中精光四射。坐在下手位的骠骑将军李广和材官将军李息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刻之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着玄色衣袍,头戴朝天冠,神色威严的男子走入殿中,径直走向中央座位坐下,殿内几人齐齐起身行礼:“臣等恭迎陛下。”
“诸位爱卿免礼,此非朝会,诸位爱卿不必拘束。”汉武帝伸手虚扶了一下,示意所有人免礼。
“谢陛下。”几人重新坐下。这时王恢迫不及待地拱手道:“不知陛下召臣等来所为何事?”。
“嗯......朕此次唤诸位爱卿,是为今日朝会王爱卿所带来的雁门郡马邑县聂壹的书信,言可诱使匈奴深入劫掠,以伏兵击之,可收全功。诸位爱卿认为如何?”汉武帝缓缓开口,环视下面的臣子们。
“陛下,臣认为此计可行,匈奴刚与我大汉和亲,此时正是警戒松懈的时候,只要能将匈奴诱入腹地,再调集大军合围,必能大获全胜。”王恢排众而出,拱手说道。
“嗯......”汉武帝点了点头。看向丞相田蚡,问道:“田相怎么看?”
田蚡赶紧拱手道:“陛下,臣不通兵法,不敢妄言。不如问问韩大夫的看法。”
汉武帝闻言看向韩安国,韩安国拱手道:“陛下,臣认为此事应徐徐图之,我大汉经高祖、惠帝、文帝、景帝四代七十余载,才有如此国力,若王将军此计失败,则大汉与匈奴必势如水火,边境将动荡不安,百姓将流离失所。对大汉国力也是大大损耗。”
王恢一听,立刻说道:“陛下,战国初年,代国虽小,北有强胡的侵扰,南有中原大国的威胁,君臣尚能同仇敌忾,奋勇抗击外侵;匈奴虽强,也不敢轻易侵扰代国。如今我大汉强盛,海内一统,陛下威名远扬,然而匈奴却侵扰不止,每次与汉和亲,不过数年即违背约定,正是因为没有坚决抗击的缘故!”
韩安国也不甘示弱,也拱手说道:“陛下,昔日高祖亲率三十万大军征讨匈奴,所率之兵皆是楚汉之争时的精锐,手下良将千员,谋士如云,尚被困于白登。如今虽匈奴也不如当年,但仍有带甲之士十万,皆是精锐。而我大汉士卒自高祖后疏于操练,先帝时七王之乱又遭受打击,军队战力远不如高祖之时。况且......”,韩安国看向王恢,“王将军有高祖之将才否?”
“你!”王恢愤怒地瞪着韩安国,韩安国也怡然不惧。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汉武帝轻轻咳嗽了一声。两人赶忙向汉武帝深施一礼:“臣失礼了。陛下恕罪。”
汉武帝摆摆手,说道:“不知几位将军有何看法?”李广、李息、韩衿三人相互看了看。最后李息抱拳道:“臣认为王将军说的有理。”韩衿想了想,说道:“臣赞同韩大夫。”李广独自坐在那里,不置可否。韩安国一看形势,心里暗自揣度汉武帝的意思。今日陛下诏进来的人中,有四个将军,而田蚡又是个和稀泥的,所以仅剩自己是坚定的反对者,韩衿虽赞同自己,可武将谁不喜欢打仗立功呢?
韩安国眯着眼睛。陛下的意思......难道......韩安国轻叹一声,没有再开口。
汉武帝看了看没人想要再说话了,便一挥衣袖,说道:“今日先这样吧,容朕再思量一番,几位爱卿先退下吧。”六人齐齐拱手道:“臣等告退。”。
韩衿从宣室殿里出来,本想回府。可王恢从后面追上来,说到:“韩将军,今日恢做东,不知韩将军能否赏光?”
韩衿知道王恢想要说什么。可刚刚在宣室殿的情形的确让韩衿颇为烦恼。作为一位将军,韩衿当然是希望有仗可打。但韩安国说的也是实情,大汉这几年重民生,轻武备。随然汉武帝即位以来就一直在准备,可士卒战力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恢复的。况且调动大军,对国力也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韩衿看了看天色,对王恢说道:“王将军,你的好意衿心领了。可衿今日还有些私事需处理。改日衿必和王将军无醉不归。”
出乎韩衿的意料,王恢并没有再过多纠缠,而是爽快地点点头,说道:“那好,那恢就不打扰韩将军了。”说完便离开了。
韩衿站在原地,皱着眉头,脸上阴晴不定,最终韩衿长叹一声。接过侍卫手中的马缰绳,翻身上马,拨马向东市醉仙楼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