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微风暖洋洋的,就像街坊上小孩们口中唱的“春困秋乏夏打盹”,整条巷子的小贩们一个个晕沉沉的,不停大张着嘴巴。
过往的路人也没了精神,一个个无精打采,在卖羊汤的小贩对面,消失了一年多的算命摊子又重新出先在小巷中,只是主人从一个青衣老道换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后面还有一个一脸严肃的少年压阵。
两人正是枼天和珠珠,自从看见了云清的算命摊子,珠珠如获至宝般脑洞大开,嚷嚷着要摆摊算命。
枼天本来还觉得胡闹,珠珠辩解道“出来历练总不能每天窝在家里,那还不如回师门潜心修行呢!”
说不过对方,枼天只好同意了珠珠提议,好在珠珠在山上时就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基本继承了云清子的衣钵。枼天和苏世之当时还对此嗤之以鼻,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处,看来技多不压身是有一定道理。
两人信心满满的坐了一整天,事与愿违,对于一个嘴上无毛的少年郎,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能力,生意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好在枼天一开始就没想着靠这行当养活两人,一连几天就骗了七个铜板,还不够两人一顿饭钱,珠珠再没了往日的热情,每天半死不活的趴在摊子前数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天,摊位前来了一位体态瘦弱的男子,对方不为算命,径直询问道:“小先生除了算命,会捉鬼除妖吗?”
有生意上门,珠珠激动的抬起小脑袋望去,见面前的瘦肉男子一副疲惫的神态,应该是遇到了难事。
不等珠珠回答,男子继续问道:“不知以前那位道爷去了那里,我是听友人提起才慕名而来。”
没想到师傅还挺有名气,珠珠兴奋道:“你口里的道士就是家师,他老人家已经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你要是有什么难处找我们就行。”
男子看着眼前两个青涩的少年举棋不定,想来应该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男子家住城外齐家庄,家境还算殷实,这些年没少帮助邻里,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可从上月开始,家里就不太安生,经常到了半夜三更就能听到女子嘤嘤哭泣声,声音起起伏伏犹如近在耳边。
起初,男子还以为是家中丫鬟的哭声,就没朝心里去。谁知接连三天哭声不断,男子这才有点害怕。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将家奴、丫鬟全都召集在一块问明情况,原来大伙都听到了哭泣声,都以为是那个丫鬟所为。
到了晚上,男子把家奴分散到各处,自己又亲自上阵,准备把对方找出来。
没有让男子失望,哭泣声如约而至,家奴们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火把,两人一组开始四处寻找,家奴把能藏人的地方全翻了个遍,半个人影都没看到,可不管他们走到那里,处处都能听到女子的哭泣声,折腾了大半夜一无所获,随着黑夜慢慢退去,哭声好像也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天亮后就有村民前来打听,昨天夜里齐员外府中点那么多火把是干什么用的?
有好事着就开始聊起昨晚的事情,住在附近的村民都说没听到什么哭声,全都是齐府家奴的吵吵声。
不应该啊!齐员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赶忙打发管家进城寻找高人来家里作法。可人倒是请了不少,没一个有用的,全是些骗吃骗喝的,一听到哭泣声,一个个的都嫌自己少长了双腿。
最后还是齐员外的好友听说了此事,昨天午后特意登门,告知了解决办法。齐院外正为此时发愁,连口水都没让对方喝,拉着好友连夜进城,一直坐在马车了等到现在。
好不容易熬到算命摊子摆出来了,好友告诉他不是这两人,恐怕那位高人还没有过来,让他再耐心等待一会。可能对方也怕齐员外拉自己去齐家庄,坐了一会就独自离去了。
齐员左等右等不见好友口中的老道士,又不死心,想着既然已经来了,顺便过来去问问,万一柳暗花明也说不定。
这次算他运气好,高人没有寻访到,找到他的弟子也不错,总比那些江湖骗子强的多。
齐员外为了赶时间,没敢乘坐那架平日出行用的宽大马车,而是动用了平常接送幼子的马车。
这架马车地方虽有点狭小,可它重量轻,马儿拉着轻松,能保证一天一夜打个来回。
来时只有他和好友两人,地方还算宽松,现在三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难免磕磕碰碰,珠珠一个姑娘家,腿部总和枼天碰来碰去的难免脸红,不由得底下脑袋。
枼天察觉了异样,主动离开了马车,告诉对方自己跟得上。少了一个人,珠珠一下子觉轻宽松了不少,她可以斜着身子靠在车架上,最主要还是避免了刚才的尴尬。
马车一路上全力奔跑,终于在天黑前赶回了齐家庄,推开齐员外家的大门,只见院子里面挂满了灯笼,将整个院子照的如白昼般明亮。
家奴、丫鬟们全都分散在四处无心睡眠,看到家主归来,老管家赶忙迎上来,领着几人来到大堂。
堂内早就备好了酒菜,齐员外招呼两人入座,枼天现在那里有心思进食,他害怕声音是某个厉害的阴物发出,要提前多做准备,免得到时自乱阵脚。
枼天经过一年多研习,总算能布置一些简单的阵法,目前最拿手的是聚魂阵,此阵专门针对阴魂和神魂出窍的修士,能将对方魂魄拘禁在阵法中自行炼化。
临近三更天,枼天布下十七枚阵石,最后将一枚冥石压入阵眼,配合云清子传授自己的九字真言一起使用。
随着最后一面“行”字旗插入地面,法阵升腾而起,将整个院落笼罩在其中。
齐员外在一旁看的心喜,这次总算找了一位高人,一出手就是如此大的阵仗!比那些骗吃骗喝的可强多了。
三更天,枼天让闲杂人等全部回到房间,凄惨的哭泣声准时响起,珠珠取出一张“引魂符”抛向空中,嘴中念念有词,符咒突然自燃起来,四处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师兄,符箓好像没有。”珠珠战战兢兢的立在枼天身后,话音也不在那么顺畅。
枼天眉头紧皱道:“你用的符箓是不是自己画的?”
珠珠急忙点头道:“师傅给的我舍不得。”
枼天一阵头疼,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拿出真本事,这丫头也太贪财!只好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张符箓抛向半空,做着和珠珠一样的动作。
符箓燃烧后,快速飞向院子右边的一棵阴槐,撞在树干上猛地燃气一股大火。
刚刚还嘤嘤啼啼的哭泣声换成了一声惨叫,什么还没看见,珠珠“啊”的一声,吓去了枼天半条命。
“你鬼号什么,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啊。”
“师兄,我怕。”
“让你不要跟来,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枼天话音刚落,从阴槐树干中钻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对方一身红衣,双手无力的举在半空,像一阵阴风朝两人扑来。
“你不要过来。”珠珠情急之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枼天彻底是服气了,现在没功夫理会珠珠,取下云清子送给自己的桃木剑,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另外在桃木剑上贴了一张符箓,吩咐珠珠不要离开法阵,起身一跃就刺向女鬼。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枼天丢掉手里的桃木剑逃回阵中,胳膊还被女鬼给抓伤了。
“臭道士害人不浅,桃木剑有个屁用。你在不要捂着自己的眼睛,赶快帮师兄抵挡片刻。”
珠珠扯着哭腔道:“师兄,我腿软。”
看来珠珠是指望不上了,枼天只能寄希望于聚魂阵,毕竟自己的九字真言连一个字都没有点亮,估计对女鬼没多大作用。
他急忙取下珠珠背上的桃木剑拿在手中,大叫一声,“聚魂阵,起……”随手抛出桃木剑。
女鬼只差一步就能勾到枼天,谁知桃木剑却挡在了身前,她还以为和上次一样,伸手就抓向桃木剑,一股黑烟冒起,女鬼大叫一声迅速朝后退去。
枼天怎肯让她逃走,借助聚魂镇吸取了周边的灵气,驱使着桃木剑向女鬼追去。
女鬼慌乱之下左冲右撞,却始终无法逃脱聚魂阵包围,情急之下也发了狠,不等桃木剑靠近,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红裙丢了出去。
桃木剑和聚魂阵同时受到了诱导,放弃了女鬼却去对方一件红色的长裙,无论枼天如何努力也无法让它们找到真正的目标。
危急时刻,枼天再也顾不上不心疼,取出云清子给的一张灵符就要引燃,女鬼可能感觉到了灵符的危险,掉头就冲出了聚魂阵,从始至终,九面阵旗根本就没有一点动静。
此时距离天亮已经不到半个时辰,女鬼的法力会慢慢削弱,枼天估计她不会再冒险寻自己晦气,只是愤恨臭道士欺人太甚,桃木剑和九字真言没有一样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