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冷情沉声道:“看来这一只赑屃是被人捉了来,而后背上放置石碑,镇住在此。这只赑屃脚上有伤,应该是陈年老伤了。”
小五望着这只赑屃,皱眉道:“这么可怜?风大哥你身边有没有什么伤药,给这只赑屃治一下?”
风冷情缓缓道:“不知道咱们的金创散对这赑屃左足的伤势管不管用。”说罢,取出金创散,蹲下身躯,在那赑屃的左足伤处撒了上去。
那只赑屃撒上金创散之后,似乎感觉异样,左足往里一缩。跟着便听得哗啦一声,似乎是铁链的声音。
风冷情俯身望去,却见原来在这赑屃的左足里手,一根铁链从这赑屃的左足之中穿了出来,绑缚在地上一个矮矮的圆墩之上。
那圆墩也似是铁铸的一般,四根铁链从其上分出,分别伸向这只赑屃的四足。牢牢绑住赑屃。
风冷情这才明白,为何这只赑屃在原地不动,其背上的那一尊石碑固然沉重之外,还有这腹下的铁链紧紧相缚。
小五,水灵,龙卷风也是矮身,这才看到这一幕。四人心中都是颇为同情这一只被镇在这里千年之久的赑屃。
小五皱起眉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将这赑屃的铁链打开。”
风冷情沉声道:“打开这铁链不难。只不过这赑屃背上的石碑如此沉重——”说着,风冷情眼睛望向龙卷风,意示询问。这龙卷风能不能将那赑屃背上的石碑取下。
龙卷风看了看那一尊石碑,而后缓缓道:“我来试一试。”说罢,站起身来,走到那赑屃跟前。
那只赑屃似乎感觉到有人来到身旁,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白茫茫的眼睛之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茫然。
龙卷风跃上赑屃的背上,双手抱住那一尊石碑,口中一声暴喝:“起。”那一尊石碑应声而起。
跟着龙卷风慢慢挪到地上,将那石碑碰的一声放到地上。
围观三人都是喝一声彩,为这龙卷风的神力赞叹不已。
小五随之走到那一尊石碑跟前,用力推了一下。
那石碑纹丝不动。
小五喃喃道:“好家伙,这石碑怕不有上千斤重。”咋舌不已。心中对于龙卷风的佩服更是五体投地。
那只赑屃身上石碑骤然而去,顿觉一阵轻松,忍不住晃动了一下身体,左右摆了摆。奈何身下还有那铁链相缚,动了一下随即不动。
风冷情笑道:“我来为它打开这铁链。”说罢,取出那一柄斩鲸刀,俯身挥刀,只见刀光连闪四下。那绑缚在这赑屃身上的缠绵千年的铁链应手而落。
那只赑屃已然感觉到身上一松。随即慢慢的向前挪动数步,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铁链已然尽去,当下发力向前奔去。
四人见这赑屃有若癫狂,急忙闪开。
只见那只赑屃向前狂奔数十丈,砰地一声撞到那骨阵之上,只听哗啦一声大响,那骨阵被这赑屃撞出一个大洞。
那赑屃随即转过身来,再次狂奔。
这一次却是绕着这骨阵中央来来回回转了七八圈,这才停了下来。而后口中一声低吼,吼声之中充满了解脱绑缚之后的愉悦之意。
小五哈哈一笑道:“龙大哥,风大哥,你们看这只赑屃甚是开心呢。”
水灵走到那赑屃跟前,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摸了摸赑屃的额头。
那只赑屃抬起头来,伸出舌头,舔了舔水灵的手掌,甚是温顺。
小五道:“水姐姐,看来这只赑屃很是听话。咱们不如将它带出去吧。”
水灵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好吧。我看还是让它自己选择,他要是愿意待在这里,咱们还让它待在这里,要是愿意另去别处,咱们让它自行而去好了。”顿了一顿,水灵又道:“我总觉得这只赑屃被幽闭这里千年了,最喜欢的应该便是无拘无束。你说是不是?”
小五笑道:“还是水姐姐想的周到。”
风冷情道:“咱们还是看看那一座石碑之上写的什么。”说罢,当先走到那一座石碑跟前。抬头望去。
只见那一座石碑之上自左至右刻着一行行的金文。
小五和龙卷风全然不识。只有水灵和风冷情自幼经过水天波传授一些,是以这才认得。
自古以来,这倒斗摸金之士往往便是博学多才之人,医卜星相,五行八作,俱都要一一涉猎。否则的话,进到一所大墓之中,看不出这大墓的来龙去脉,岂不是叫人笑话?
风冷情和水灵望着那一行行金文,心里默默咏读。
那小五却甚是着急,过得片刻之后,小五忍不住道:“风大哥,这金文里面写的究竟是什么?你说给我和龙大哥听听。”
风冷情点点头,缓缓道:“这石碑上的字迹便是介绍这口棺木的来历。按照这石碑之上所载,这在烈火之中焚烧不坏的这口棺木乃是一口铁棺。乃是寻常镔铁加上昆仑山中的玄铁所铸。便是十倍于此的烈火也焚烧不坏。”
小五奇道:“那么这一口铁棺是何人所造,造这么一口铁棺又有何用处?”
风冷情指着这石碑道:“这石碑上也有记载。这口铁棺便是这大墓的主人定王派人所造。这铁棺里面所装的乃是一个让他们感到恐惧的物事。”
小五一怔,喃喃道:“什么东西这么可怕?”
风冷情道:“据这石碑所载,定王派人寻得此处之后,便即大喜,这一处墓穴乃天然生成的一处龙穴,最宜帝王在此建陵造墓。在此造墓之后,子孙后代福泽绵延。定王当即征召民夫,在此大肆挖掘开来。挖到一半的时候,定王赫然发现这龙穴底下竟然还有一座突厥的古墓隐匿其下。
定王极为恼怒,但转念一想,这龙穴之下藏有古墓也属寻常,自己发现,别人也可发现。其时,正值兵荒马乱,蒙古铁木真崛起大漠。再行寻访另外一处龙穴,极为不易。当即下令继续向下开挖。而后一边挖掘,一边建造。建到主墓室的时候,一众工匠在那主墓室的一处寒穴之中挖出了一件古怪的物事。
那一件物事无鼻无眼,但却长着一张大嘴。初始挖出的时候,那张大嘴紧闭。但一名工匠甫一靠前,那一张大嘴便张了开来,一股极其强烈的吸力顿时将那名工匠吸了进去。片刻之间一个大活人便化为乌有。
这些工匠害怕之极,急忙禀报上方。督办此事的将军,便请来一些见多识广之人,来此,一起揣摩这古怪的物事究为何物。
其中一名老学究脸带恐惧之色道:“此物应为太岁之属,但本尊虽为太岁,在这寒穴之中,极阴之地,日久天长,也便有了许多改变。况且太岁也无这般庞然。古籍之中,有一种关于此物的记载,那古籍之中把这种物事叫做:厄。
众人都是一呆,齐声问道:厄?
那老学究点头道:“不错,就是厄。厄也是劫难的意思,据说,谁遇到这厄便也是遇到了劫难。遇到这厄的人都会被厄运缠身,至死方休。
那督造此墓的将军奇道::“这厄难道便没有制服之法?”
那老学究说道:“这只厄一天之中只在午时陷于沉睡之中,其他时刻,这厄都在清醒,只要有人或物靠近这厄。这厄都会将那物事或来人吞噬进它的肚中,化为血水。
这只厄还有一个最为可怕的地方,便是吞噬进它肚内的活物越多,它恢复的越快。这只厄要是全然恢复过来,便会行动如风。不停的吞噬它身周的物事。而它倘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吞噬活物的话,那这只厄便会行动迟缓,干瘪枯萎,没有抵抗之力。
那一众工匠和那督造此墓的将军听了这老学究的一番话之后,都是不寒而栗。
于是那将军便趁着这厄在午时沉睡之际,命令众人将这厄乱刀剁碎。以绝后患。可谁知那刀剑利器砍到这厄的身上的时候,这只厄却浑然不觉,那些刀剑也如同砍在一团腐肉之上一般,并无着力之处。半个时辰之后,这只厄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那将军骇然之下,一时手足无措。还是这老学究想出一个办法。于是那将军便命人造了一个四方铁棺,将这厄放进棺中。埋入这寒穴之下。其后又继续建造陵墓。待得完工之际,那将军生怕事机泄密,被定王知道,自己这项上人头不保,当即自己前去禀报那定王。
定王知道以后,却是大感兴趣。便命人去找那老学究来,意欲询问这厄的事情。谁料想一问之下,那老学究却是在回家路上被盗匪所杀。
定王心中一寒。便着那将军前去寻找,那一日发现那厄的一众工匠,还有那日一起揣摩推详此事的诸般人等。
过得数日,那将军回来了,不过带回来的却是骇然听闻的讯息——那一日发现厄的所有工匠俱都惨遭横死,不是死于非命,便是溺水而亡,其中最惨的便是一家七口,俱都葬身火海之中,尸骨无存。
那与闻此事的诸般人等也都是这一下场。
龙卷风听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道:“那些人都一一横死,这将军呢?这将军岂不是也在那一干人等之中?”
风冷情沉声道:“这将军也最终未能免于此劫。——那定王听闻之后,沉默片刻,便道:”既然这厄有如此诡异,所有与闻此事的俱都难逃一死,那么你也逃不过此劫,既是这样,那你便和你手下一十四名下属陪伴在这铁棺之旁,给我日日夜夜看守这只厄,免得这只厄为祸人间。”随后便把这一名将军连同他手下的一十四名同僚一一杀了。”
小五失声道:“原来那督造此墓的将军便是这左将军完颜军列。”
风冷情点点头,道:“正是。”顿了一顿,风冷情接着道:“那定王便派人复又将那装有厄的铁棺挖了出来,其后转移到这万人坑中,据说是要以这万人坑中的累累白骨的尸气镇住那厄。定王将这装有厄的铁棺放入这万人坑底之后,又在四周堆叠骨阵,骨阵内围,将这完颜将军和他那一十四名下属的遗骸放置其内,随后又将大量珍珠宝玉放置十五人身后。盖做其补偿之用。随后又将那一本寻龙点穴诀在午时三刻那厄沉睡之际,郑而重之的放入铁棺之内。
小五骇然道:“风大哥,你是说,那定王将那倒斗摸金的至宝秘籍,寻龙点穴诀放在这铁棺之内?”
风冷情抬起眼睛,望着数丈之外那一口乌沉沉的铁棺,缓缓道:“不是我说,而是这碑文所载。”顿了一顿,风冷情沉声道:“这碑文上所载的便是那寻龙点穴诀在这铁棺之内。咱们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也不知是幸抑或不幸。”
众人心里都是一沉。
水灵嘿然一声道:“风哥哥,也许这碑文之上所说的一切都是危言耸听罢了,那有什么一见这厄便会厄运缠身的呢?”
小五点点头道:“水姐姐说的甚是。”
风冷情一时无语,心道:“这世上诡异神奇之事在所多有,又岂止这么一件?那熊姥姥岂不是在见到那蛇鳞男子之后,一生厄运缠身?”
龙卷风沉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风兄弟,我看咱们还是将这口铁棺打开。将那寻龙点穴诀取出来,送与那玉观音。”顿了一顿,龙卷风接着道:“至于那厄运之事,究属渺茫。更何况某家自觉半生只有一件憾事,那便是不知自觉生于何处长于何处,倘能在这大墓之中破解开我身世之谜,那便无憾了,纵使一死又有何妨?”
风冷情闻听龙卷风这一席话,心中霍然开朗,心道:“我已然找到灵儿,便是此刻死在这里,也是有灵儿在身旁陪伴,那便如龙大哥所说,纵使一死,又有何妨?”说罢眼光望向水灵,只见水灵也正望向自己,水灵的眼中也是柔情似水。含情脉脉。
一双剪水双瞳之中除了柔情之外还有一丝丝的坚定之意,似乎水灵也已明白风冷情此刻,所思所想。
风冷情心中豪气顿生,道:“龙大哥说得好。人之一生,但求来过,便算一死,又有何妨?”
小五嘻嘻一笑道:“风大哥,我可不想死。咱们将那铁棺打开,把那只厄打死便是了,又怎么会死?”
风冷情和龙卷风都是大笑起来。
风冷情随即笑道:“还是小五说得好,咱们将那只厄打死了,那厄运便会随风而去了。”
龙卷风忽然想起一事,道:“风兄弟,这只厄据那碑文所载,可以吞噬万物,为何不能将这铁棺吞了?”
风冷情沉声道:“据我推想,这铁棺里面的厄属于太岁一类,而太岁又有五行之属,这铁棺里面的厄应该是木之一属。而这铁棺属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生相克。是以这厄之太岁并不能吞噬这铁棺。”
龙卷风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四个人走到那一口铁棺跟前。只见这一口四四方方的铁棺,棺盖被铁水浇筑,不留一丝缝隙。被这熊熊烈火一烧,这铁棺外面沾染了一丝污秽。
小五伸手在那铁棺之上一摸,只觉得这铁棺之上笃自留着一丝余温。
龙卷风望着这一口密闭良好的铁棺,对风冷情道:“风兄弟,这一次还是用你的那一把宝刀将这棺盖打开。”
风冷情点点头。虽然适才言笑晏晏,但是站在这一口铁棺跟前,风冷情还是有一丝忐忑不安。——这铁棺里面的厄究竟什么样子?是不是和自己之前看过的太岁一般摸样?这只厄有没有传说之中那么可怕?
这一切都只有打开这一口棺盖才能知道。
风冷情定了定神,吸了一口气,而后拔出那一把斩鲸刀,刀尖在那棺盖一角猛地插了进去。
那铁棺虽然是镔铁加玄铁打造,但还是并非全然玄铁,只不过在镔铁之中加了一些玄铁之精,是以这斩鲸刀还是哧的一声刺了进去。而后风冷情腕上用力,沿着这棺盖转了一圈。手中那一把斩鲸刀也就顺着这棺盖走了一圈。
风冷情随后收刀入鞘,双手按在那棺盖之上,猛地一把将那棺盖提了起来。
这棺盖甫一打开,铁棺里面便传出来一股古怪的味道。
那种味道极其难闻。
四人闭住呼吸,向那铁棺里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