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吧。
今晚的酒吧很静,只有我坐在吧台旁边的高脚椅上喝酒。我其实不太喜欢吵杂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下班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想进来看看。我想,也许是因为我想看看今夜有没有许萌的场吧。还有就是,小樱与海棠都说今天晚上有约,我不想一个人回去面对着空房子。
可惜的是,今晚在酒吧驻唱的是蓝风乐队,他们年轻而有活力,只是似乎与今夜的气氛有点不太搭,或者是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酒吧的人都不太兴奋。
“哈喽,很少见到你过来。”Winner用干净的布擦试着刚洗好的杯子,对我友善地笑了一下。
他是个很年轻的男生,也许刚过二十左右吧,看得出来是个乐观的少年,听小樱说他从十五岁就开始学调酒了,现在在筹钱准备去巴黎学艺。
我很欣赏有上进心的孩子,便对他微笑:“是啊,我只来过一两次,我最近才搬到这个区来。”
“今晚没有约会吗?”他调侃地笑了一下,帅气的脸依然溢满了温暖的笑容。
“我一直都没有人约啊。”我淡笑,把刚喝完啤酒的杯子放在吧台上,食指轻轻敲了一下吧台:“今晚没有许萌的场吗?”
“好像没有,她只在周五跟周日十二点有场,其他时间她都在忙,她来酒吧上班的时候跟老板约好了每周只唱两场的。”他把我的杯子收了回去,神秘地笑了一下:“要不要来一杯‘SweetMartini’?”
“我想我更适合喝‘RobRoy’。”我拔开额前的发,指了一下摆在旁边的酒柜。
“给我一杯‘Punch’,而你,作为一个女孩,应该喝‘RustyNail’或者‘GinFizz’,而不是‘RobRoy’。”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一个男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转过脸去看他,一个很狂野的男子,依然是一身黑色的Gucci皮衣裤,同色系列的长靴,微长的发遮住了前额,明亮的眼眸闪着智慧的光芒,还有狭隘,无谓的淡然。
我的脑子停止工作了两秒,看着这张有点熟悉的脸,眉头轻轻上扬,然后用了几秒的时间去分辨他话语的意味,才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
“看来他说的很正确。”Winner轻轻耸肩,对我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想我会坚持自己的选择。”我双手摆上吧台,眉毛稍微下垂看着自己的手指。
“请稍等。”Winner回身去取酒为我们作准备了。
“请我喝一杯不过分吧?”身边的男子手臂一伸,横放在吧台上,侧头看着我问。
“你这样真突兀,不过无所谓,当是谢谢那天你送我回家的谢礼吧。”我收回双手,细细打量他一翻。
那天虽然有酒精作怪,但我对他的印象却很深,虽然记不太清楚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不过他是那种很容易就让人深刻地记住的那种人,出色的外表,过人的修养,冷静的眼神处处在暗示他的非同凡响。
“我以为你会忘记了,所以特地来跟你追讨一杯谢礼。”他轻笑,脸颊忽然出现两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很潇洒很迷人,并不觉得有一点点的别扭。
只是他的话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从来没有想过像他这样一个男子居然会开口向我讨谢礼,这似乎,与他的外表不太相像。
“你很难让人忘怀,尤其是在酒吧,在这样的夜里。”我用手掌撑着头侧脸对上他探索的目光:“不过,我想答谢之礼应该一次就可以偿还完毕的吧?”
“当然。”他轻拢了一下外套,若有所思地别开脸:“其实我让你请我喝酒是有原因的。”
“哦?”有什么原因让他拉下脸来要我请他喝酒?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因为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带钱包。”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长吁一口气后摊开双手:“你知道,如果没有钱,在外面是寸步难行的。”
“我想你不至于向我借钱打车回家的。”我记得他有一辆很棒的越野车,那种豪华的越野车我看见有人是拿来当赛车用的:“而如果你真的想向我借钱打车回家的话,我想你得亲自去拜访我的小窝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脸来看我,丝毫没有为我的话语惊讶,反而有一种洒脱的韵味存在着:“我是有这个想法,可惜我的车子应该还不需要加油。”
“这样不错。”我轻轻点头,淡淡地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你知道,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的话,我也未必真的会帮你。”
“你比我想像中的要狡猾。”他沉吟:“女人,太过聪明不会是一件好事,偶尔应该让自己糊涂一点的。”
他有怎么想我呢?一个只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的人,可以有什么样的想法,或者是他从在这里见到我以后才开始有一些无谓的想法?而我,却从来没有刻意去想起某个晚上有个人曾经送了酒醉的我回家。
“可是糊涂的女人容易吃亏不是吗?”我搓了一下有点冰冷的双手,放在嘴边呵气:“就像我怕冷,可是我从来都不穿毛衣,不是因为我像别的女生一样喜爱风度,是我不愿意被不喜欢的东西束缚。”
他看着我,目光飘忽不定,没有打算开口反驳我的意思,却也似乎不太赞同我的话。
“你们的酒。”Winner此时端着两杯鸡尾酒过来放在吧台上,然后分别推给我们:“试一下吧。希望你们都喜欢。”
“Cheers!”他向我举杯。
我举杯与他碰了一下:“你心情似乎不错。”
“看与谁一起吧。”他喝了一口酒,轻轻抿了一下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走进来这间酒吧吗?”
“你的思想我是无法衡量的,你的举动我也是完全不知情,因为之前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情可言,而以后也未必会有。”我同样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辛辣的味道,却是我最喜欢的。
“女生很少会喝‘RobRoy’这种曼哈顿式鸡尾酒。而是比较喜欢喝像‘RustyNail’这样酒味芳醇的cocktail,或者你可以试喝‘SideCar’这种有酸甜味,口味清爽的cocktail,也许你会有另外的收获。”他侃侃而谈,似乎对于酒的研究非常的透彻。
“我不认为‘RobRoy’不适合我喝,‘RobRoy’的味道是我喜欢的,至少现阶段是这样,我一向不会亏待自己,勉强接受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举杯再饮了一口酒:“每个人的口味是不一样的,就如同每个的思想都不一样,所以,请别用你自认为是正确的思想去衡量我的思想。”
今夜似乎我说了许多话,有些是心里话,有些却又是言不由衷的话。
“如此看你,你应该去试试‘BloodyMary’了。”他也不恼,只是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举起他那杯Punch一饮而尽。
我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到BloodyMary,不过,既然他认为我适合喝那种酒,也许下一次我可以试试。
“今晚谢谢你的招待,女孩。”他放下酒杯,用手抚了一下杯身,轻轻地涌现出一丝笑意:“既然你认为我们以后未必会有交集,那么我想你也没有兴趣知道为何我们都在这样的夜晚迷失了吧。”
我稍微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他洞察人的能力真的非常强,甚至,连我的思想与平日作风都已经一语道破了。
“没有必要这么惊讶。”他的梨涡若隐若现,目光如水般清澈:“因为是同类人,所以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不要什么都顺着心情去,因为这样,你注定是会受伤的。”
我抬眉,深思地看着他。他是个奇怪的人,有绝对的把握吸引任何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席若风已经进驻在我心底,也许我会为他心动。
“拜!”他忽然起身伸手把我一拉,给了我一个拥抱后便潇洒地走了出去。
我愣在原地,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做,简单利落地完成了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以后便消失了。
他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却来敬告我要识时而言行,但为什么他自己却不会那样做呢?
即使疑问,我也只有闷着,因为我是寻找不到答案的,他更像一阵风,来了又去了,我甚至仿佛感觉自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过,然后又渺无影踪了。
“他的自信与勇气是与生俱来的。”Winner忽然认真地看着我:“对你做一个亲密的举动,我想不是每个人都敢有这样的冲动。”
我侧脸看了他一眼,淡而无味地扯了一下唇,手中的杯子一起,把‘RobRoy’全部灌入嘴里,那种辛辣的味道让我有点想咳的冲动,但我忍了下去,然后结账走出了酒吧。
大街冷冷清清,在这样的夜色中,我只看到街灯下自己长长的影子,孤寂而了无声息。这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