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车子以后,席若风目不斜视地看前前路,注意力也一直投放在驾驶上。
与他相处,我总有些不争气,只能偷偷地猜测他的心思。以前不曾可以看着他,我总祈祷上天可以让我遇见他,如今他就坐在我身边,我却完全找不到话题去开口与他交流。
许是我的欲言又止令他不满,他微微斜视我一眼:“有话直说。”
“总经理,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伤势并不严重,有必要去跟Scott告状吗?”他语气生硬淡漠,似若要在空气中凝结成冰化般令人透彻寒骨。
我是应该反驳的,但转脸对上他漆黑的眸光,我又无法把快到喉咙的话语说出来。我垂下头,十指紧绷的交握在一起,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些才开口:“事情并不是这样。”
“请你不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就足够了。”他轻薄的话语带着幽深的沉郁。
他那种天生傲然的凛冽气息散发我身边,把我推至一个黑暗的境地无法自拔。假若我的离开真的是一件那么令人期待的事情,那么我除了尊重他,还能作何决择呢?何况,除了他以外,还有很多人不希望看见我。我深呼吸,迅速让自己武装出淡薄的笑容:“放心吧,总经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其实,我已经让他失望透顶了吧。
“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会干涉你们的事情。”他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依然是一丝不苟的态度:“至于时间的选择,你自己掌握。”
我是惊讶的,他居然不趁这个机会警告我尽快离开而是让我自己作决择。原来,他真的很高明,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我自己来烦恼了。以他的才智,在日后的商界发展路途中,一定会非常得心应手。我点点头,无可厚非地接受他的建议:“我会尽快处理。”
他沉默,幽深的目光凝视着前方,一成不变的表情依旧。
接近他得到他的关注,一度是我最奢求的事,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我却无法再前进一步。他要我离开的时候,我千方百计去坚持自己的梦,那些,算是我自己的贪心吗?其实我与他的距离,比起两年前,似乎更加的遥远。至少那个时候,他曾经是温暖的,现在呢?我留给他的印象只是一个贪心的女人。离开,应该是我正确的决择。只要离开这个城市,我可以重新开始的,我在心底为自己打气:宁逸初,你可以的。
车子在一路的沉默中最后停在一家漂亮的餐厅前面,席若风吩咐我下车。
难道这是他送给我仁慈的最后一餐吗?我带着疑惑的心情跟着他下车进了餐厅。
迎接我们入门的服务把我们领到一间幽静的贵宾房内,他对席若风的招呼很周到,看来席若风应该是这家餐厅的常客。
我们坐下以后,服务生便为我们介绍餐厅今天主打的食物:“席先生,今天我们的餐厅主推‘虾仁拌青莲’,是新的菜式,可以配上Penfolds最著名的Grange,请问要尝试一下吗?”
“好。”席若风点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再帮我准备一些冰块,敷伤用。”
“是的。”服务生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退了出去。
他带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的手臂需要冰块敷伤吗?我的心中泛起一丝丝悸动。虽然知道他是想我快点好起来可以尽快离开,我还是自作多情地当成是他的关心。
“总经理,其实我自己买冰回去敷就可以,你不用特意带我来这里。”沉闷的气氛令我惴惴不安,我偷望一眼拿起报纸翻阅的他,管不住自己嘴巴。
“来这里目的是为了吃饭,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欠你。”他甚至连眉峰都没动,如僵硬的磬石般笔直地坐着。
我咬唇,自以为是的尴尬结果当然要自己承受了。然,我的心情却一直在谷底不曾有片刻是飘浮起来的:“我明白。”
他丢下报纸,声音悠然:“这些话,无需重复来去,一次我就可以了解。”
我手心轻握,找不出任何话语来继续,只得应了一声:“是。”
手机悠扬的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了这不寻常的压抑感。
他掏出手机,冷淡地扫过我的脸,起身走到一旁去接听。
我放松自己轻吁口气,目光转向背对着我的席若风。落地窗外层层光线射入,映得这个贵宾房间处处生辉,席若风的身子在明亮的窗前感觉犹为显眼。即使是从后背看去,他还是那么吸引人。
“我知道,事情总会有解决方法,我会尽力而为。”席若风低声轻语,沉默一会后继续开口:“这件你不必担心,交给我吧!我会处理,你放心。”
他的语气中带着尊敬与肯定,看来对方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凝眉,知道他在工作上的压力很大,生活中也要烦扰唐衍的事情,不禁有些疼惜。一个人,无论站在多高的地方,也总会被一些属于自己的烦恼困扰着。
门铃响起,是服务生送食物过来。当他为我们摆放好食物时,席若风也刚好挂了电话。
他坐回位置上,接过了服务生递给他用一块干净的白色绸布包裹着的冰块,看着他退出去后便示意我挽起衣袖。
“我自己来吧。”我扯起衣袖,从他手中接过冰块,放在於青的地方消肿以及冰敷。
他没有异议,转脸便低头用餐。
我也别开脸没有去打扰他,毕竟,我们的人生交集,应该很快就接近句点。他淡漠一点,我离开的时候也会比较不再有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