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开始变得越来越急骤,慢慢变成了倾盆大雨。
李墨石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一动不动。
透明的法则丝线,牵引着天地灵气,穿过他的身躯,在体内与血液交织。
片刻之后,李墨石有些喜悦的闭上眼,不再仰望,进入一种入定的状态。
血液循环开始加速,并不断冲击全身十二条经脉。
直到法则线在他身体里消散,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自叹道:“果然是不行啊。”
随后他意念一动,体内的灵气和体外的灵气产生共鸣,面前冰冷的雨滴,纷纷炸裂成纤毫的形态。
这顿时让他玩心大起,不停的控制雨珠自爆,直到体内的灵气消散,视线里再也看不见法则线。
此时,他又变回了一身毫无灵力,经脉未开的普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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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舱内,张初酒有些无奈的看着左右两边,坐在床沿上的救命恩人。
周易平和周易安,都气呼呼的瞪着对方。
“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假扮我骗人。”周易平先发制人。
小姑娘撅着小嘴,满不在乎。“哼,就是好玩嘛,大不了你也假扮我好了。”
周易平面露不屑的说道:“我没你那么无聊,你要跟我道歉!”
“偏不,我又没骗你,为什么要道歉?”
“那你给他道歉。”周易平指着张初酒说道。
小姑娘眉眼一笑,拉着张初酒坐到她身旁,故意糯声糯气的问道:“周大鱼,要我跟你道歉吗?”
张初酒连忙摆手,一脸的局促不安,只是小声说道:“不用道歉,就是。。。别叫我周大鱼,我有名字的,我叫张初酒。”
“诶,你是我的奴隶耶,难道你嫌我取的名字不好听吗?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张初酒听完赶紧起身,抱拳对周易安行礼:“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在下不愿再为奴,姑娘的大恩,日来必当报答。”
周易平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张初酒拉到身边坐下,说道:“你别听她乱说,她开玩笑呢。你要是愿意,咱们就以朋友相处。”
“我不同意!”小姑娘大声叫道:“平平,你要和他做朋友我不管,但他必须做我的奴隶。”
周易平没搭理妹妹,转而朝张初酒问道:“你为什么会掉进海里?”
周易安听到兄长的问题,也暂时不闹腾了,竖着耳朵听张初酒回答。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一直四处流浪。半年前流浪到一个叫安海镇的地方,不小心弄脏了一位富家少爷的衣服,被他关进了猪圈,还让狗来咬我。后来又被他卖到一艘大船上,出了海我才知道,那艘船是奴隶船,我要被卖到永夜岛去当奴隶。”
听到这里,周易安面露怜色,眼圈通红,小声插言道:“周大鱼,对不起,我不要你做奴隶了,原来你这么可怜。”
张初酒表情很尴尬,毕竟自己是随口瞎编的故事,但要真算起来,他的经历应该比这可怜多了。
“在船上我就一直想办法逃走,所以等到靠岸后,我趁守卫不注意,打算偷偷溜走。但是被守卫发现了,他们就开始追我,我也不认识岛上的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悬崖边。”
“然后你就跳崖了?”小姑娘忍不住惊呼道。
“嗯。”张初酒话被打断,朝周易安点了点头。
“难怪你不愿意做我的奴隶。还好,不然你又该想着逃跑了。”
周易平抬手扶额,面对妹妹的奇特思维似乎很崩溃。
“那我也和你做朋友吧,不过我还是想叫你周大鱼,可不可以?”小姑娘一脸期盼的神情。
“你要是喜欢,就叫大鱼吧。”张初酒看着她的表情,不忍拒绝。
“大鱼,大鱼,诶,叫你怎么不答应呢?”小姑娘情绪变化多端,此时又恢复到疯颠状态。
“啊?”张初酒有些呆滞,随后笑了笑,原来有朋友的感觉还真不错。
周易平出声问道:“张初酒,你的名是哪两个字?”
“初次见面的初,喝酒的酒。”
“人生初见恰逢春,举杯邀酒赏星灯。不错,不错,是个好名字。”周易平学着先生的语气评价道。
“我还以为是九月初九的初九呢,原来是初次见面喝一杯的酒。诶,今日好像就是初九,七月初九,好巧耶。平平,要不我们去偷点酒来喝吧。”
小姑娘的提议,得到了一致认同,于是三个小家伙,都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醉酒。
接下来几日,三人形影不离,船上多了很多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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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卧舱内木桌旁,十三正在雕刻一把木质的兵器模型,他虽然眼睛蒙着黑布,但看的出神情非常专注。
左手里的兵器形状很独特,上半截有弧度,像弯刀的尖刃,下半截笔直,像剑匕。整体大概两尺,不到两根筷子的长度。
过了一会,他停下动作,将右手刻刀放下,抓起桌面上一块稍大的木屑,随手向身后抛出。
只见他后仰蹬腿弹起,犹如活鱼跃出水面,掌中的木器不断来回滑动,他左手动作极快,将木屑反复切割,分成数块。之后悬空翻转,右掌拍地再次借力腾空,继续切击周身的木屑。眼见他的头顶离舱门只有一尺间隙,半身骤然后仰弯曲,身躯犹如壁虎爬墙般,快速的吸附到舱门上。途中甩出木器,木器旋转划过一道弧线,沿途粉碎了还在下落的众多木屑,最后噔的一声,剑匕端钉在了对面的舱壁上。
整个过程极快,而且他没有动用真气。
十三摘下眼罩,看着满地的碎木屑,自叹道:“还是不顺手啊,得弄个手柄套才行。也不知道带的镇灵石够不够用,没办法啊,谁叫本少爷打不过那个老家伙啊!要不去船上偷点,呃,还是算了,李叔这个人还蛮不错的。不对,本少爷身为一名有原则的杀手,怎么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十三边说,边躺到床上,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举在手里一脸得意。
他最终还是从李德义那里拿到了另外的五百两,算上之前的五百两,他总共欠了李氏两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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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历817年,七月十四,亥末。
船队在寂静的海面顺风行驶,失眠的张初酒独自溜出卧舱,此刻正坐在船尾发呆。
一轮满月悬挂夜空,月光照射在他身上,背影萧索。
突然,他闭上眼睛,脑袋耷拉,整个人好似进入沉睡一般的状态。
片刻之后,又猛然抬头睁开了双眼,疑惑的环顾四周后呢喃道:“zhujiaoguanghuan?”
天历817年,七月十五,子初。
张初九再次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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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大林国临渊城最高的建筑鉴天楼。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站在楼顶延伸的观星台上,矮个的是一名老头,衣着朴实,头发花白,饱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仰望星空的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个高的是一名青年,剑眉浓密,面容冷俊,一袭紫色长衫,配合手中折扇,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那颗无名星辰,居然又现世了,而且有星光夺目之势,这世道大乱将起啊。”老头双手处着龙纹拐杖叹息道。
“师傅,那颗星辰就是您说的天外之魔?”青年语气恭敬的问道。
老头收回目光,看着脚下的城府街区缓缓说道:“没错,二十多日前,为师就发现了它的踪迹,那时它星光暗淡,三日后便消失不见。本以为天外之魔已经湮灭,没想到如今重现,天机破逆,福祸难料啊。”
“小徒倒不认为这是坏事。”
“噢,你说说看。”
“传闻将军当年推衍天机,布局天下。如今天魔现世,天机破逆,将军的布局岂不是首当其冲?”
“呵呵,是有一些道理,但是别忘了,当年将军已经是世间修为之首,半步化仙。如果他已经推衍出今日的天魔现世呢?”
老头说完,转身回殿,走前还留了句话。“何况,将军并不是我们的敌人,当年也不过是皇族的利益为先罢了。”
紫衫青年独自立于观星台,仰望星空,思悟老者刚才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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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坤山,天佛寺。
一颗巨大的松树,临崖而长,树下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坐着一位入定的老僧。
就在张初九船尾苏醒之际,老僧似有感应,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结成一个指印,然后迅速张开。手掌中很快出现大量若隐若现的法则线,顺着丝线的延伸,似乎每一根都和满天星辰相联。
老僧的额头慢慢沁出了汗水,眉头也皱成一团,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手掌中的法则线也全部断裂,然后消失不见。
老僧睁开眼,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抬头望向星空,呢喃道: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独念过往。好一个天外之魔,只是稍微推衍探查,就勾动了老夫的澎湃杀心。看来是时候下山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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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圣山,位于连绵不绝的雪山山脉之中,与大林国和魔云国接壤,是圣族统治的区域。
圣族,是几百年前一群特殊血脉的人类组成的族群。特殊的血脉会赋予各种强大能力,所以圣族自予为仙人的后代,地位超然。但是随着繁衍生息,血脉被逐渐稀释,圣族的力量也开始消减,祖辈的特殊力量很难得到传承,多数都消亡在无情的岁月里。
曾经天下膜拜的圣族,如今只能偏安一隅。但祖辈的荣耀依旧存世,所以各国权贵对于圣族都保持着表面的礼遇。
八年前,将军带领魔族征战圣族,差点导致圣族覆灭,小圣山就是那一战的终点,至今都留有那一战的痕迹。
小圣山是圣族的主城,也是他们的圣地。传闻悬空而立的大圣山,便是在小圣山的云层之上。
执法殿位于小圣山山脚,是圣族公开行走天下的一支军事力量。
此时,执法殿收到一道自圣殿传下的命令:天外之魔现世,速往安海镇查探,生擒为佳,如遇阻,灭口。
一男一女,分别带着猴脸和羊脸的面具,领命离去。
与此同时,多位论道境和脱凡境的高人,都察觉到了星辰异像。
今夜,张初九在此魔核世界,算是强势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