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邱泽郡的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马车上坐着两人一狗,这两人正是李随意和酒楼里相遇的那名‘青年’,名唤云澜。
方才在酒楼时,云澜想尽各种办法开溜,都被李随意以各种理由留了下来。
酒足饭饱之后,李随意便欲离开,却被掌管拦下结账,因为所有的酒菜都是由云澜所点,所以他死活不愿结账,说是云澜设宴请他。
掌管认为酒菜他也吃了的,必须结账,他最后只承认了一半,另外一半不关他的事。
而云澜哪里有钱结账,便求李随意替他把账结了。
李随意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最后又于心不忍,便让云澜做他一个月的仆人为条件,逼于无奈,云澜只得同意了。
马车上,李随意坐在云澜的对面,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心道五官如此好看,换上女装应当是个小美人。
云澜不知道自己的女人身一开始就被识破了,但对方这样直直的看着她,她本能的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李随意扭了扭肩,侧过身去,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说道:“云澜啊,我这肩头有点酸,你来给我捏一捏。”
“什么?”云澜怒眼圆睁,惊诧道。
“什么什么,你主人肩膀酸,让你捏一捏,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仆人,”李随意偷偷笑了笑,义正言辞的说道。
云澜嘟哝了一下嘴,来到他的身旁坐下,替他捏了起来。
“这里这里。”
“再过去一点。”
“大力一点。”
“对,好舒服。”
“再大力一点。”
正当李随意享受之际,突然一股大力袭来。
“哎哟,哎哟好痛,干啥呢你?”李随意转过身来发现,云澜已将手换作了手道拐。
他抬眼一看,发现云澜一脸的怒气,又发现她腰间若隐若现似别着一把匕首。
李随意心里升起一丝寒意,“罢了罢了,别捏了,连个肩都捏不好。”
他掀开车帘,向马夫问道:“诶,师傅,还有多久到呢?”
马夫回道:“公子,前面那个山头翻过去便是邱泽郡了,说来也就三十几里路,但那条盘山路会耽搁不少时辰,今儿是十六,月亮正圆,如果是以前,连夜赶路,凌晨便能抵达。”
“但是现在却不行,需得在山脚下的客栈留宿一晚,明早再赶路。”
李随意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马夫回道:“那座山名唤过邱山,意思是过了山便是邱泽的意思,早年白天夜晚赶路倒也无事,但据说最近山间有鬼怪作祟,已经死了多条人命了。”
李随意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鬼怪么?”
随后自言自语好奇的说道:“鬼怪该是长什么样子呢?”
他相信世间一定是有这玩意的,不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完全解释不通了。
“你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你不怕?”云澜看着李随意奇怪的表情,问道。
李随意笑了笑,“鬼怪有什么好怕的!”
云澜瘪了瘪嘴,“切,吹牛吧你!”
李随意挑了挑眉,一本正色的说道:“真的,鬼怪都怕我!”
云澜摇了摇头,“不信,看你都是一副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哥模样。”
李随意懒得跟他解释,对马夫道:“师傅,连夜赶路吧。”
马夫劝说道:“公子,这夜晚的过邱山去不得呀!”
李随意再道:“师傅别怕,这雇车钱,我再给你涨一倍。”
马夫拒绝道:“就算你给我涨十倍,我也不敢去呀,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不是?”
“行,你开个价,把马车卖给我吧,我自己去!”
“公子使不得呀!”
“再磨叽,我便抢了你马车,一分钱不给你。”
只听一声叹息后,马夫再不说话了。
李随意抬眼看着云澜,说道:“娘娘腔,等会到了山脚下便分道扬镳吧,那酒菜钱,便算了结了。”
云澜微怒,拍了拍即便裹着布条依旧有些壮硕的胸脯,强作男声说道:“谁是娘娘腔,我是纯爷们。”
云澜的举动让李随意没忍住笑了笑,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李随意笑得有些怪异,让云澜有些莫名奇妙,追问下他又什么都不说。
李随意之所以对鬼怪感兴趣,是因为清老需要,他现在很不稳定,一时清醒,一时沉睡。
如果清老的魂力足够强大,那么他也会多一分保障,比如他当时面对兰陵,也不会只能靠着血遁术逃命了。
鬼怪是生灵死后元神所化,因为执念留存于世间,通过特有的方式进行再度修炼,当魂力足够强大时,在遇到合适的躯壳还能强行夺舍,重新为人。
李随意之所以不怕鬼怪,皆是因为噬灵珠,抑或说是因为清老。
马车驶入山脚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李随意付了钱,便让马夫下了车。
云澜似乎真的也不怕,随他一道上了路,但却被李随意当成了马夫使唤,这是李随意同意她前往的条件。
他并非不懂怜香惜玉,只是要看看这云澜要装到什么时候,再说有免费劳力用,他又何必亲力亲为。
这云澜给他的感觉有些不简单,应当不是凡人才是,但看年纪似乎和他相仿,想来实力也不会很强。
经过山路时,马车有些颠簸,速度也缓了不少。
李随意百无聊赖的侧躺着,等待着传说中的鬼怪出现,然而等了好久却没有任何惊喜。
颠簸的马车就像儿时的摇篮,再加上赶路的疲惫,反复晃悠之下,竟然睡着了。
圆月当空,银光洒满山间。
一辆马车围着盘山路缓缓向前,忽然一阵冷风吹过,一大片黑云从山顶上飘了下来,挡住了月色。
马儿一声嘶鸣,骤然停下,任凭云澜如何驱赶,就是不肯再进一步。
“汪汪!”
滚开叫了两声,从轿厢里跑了出来,对着前方一阵犬吠。
马车停下时,李随意便醒了过来,紧接着也跳下了马车。
然而当他跳下马车时,却没见到滚开的身影。
他回头,就连马车也不见了踪迹。
“滚开!~”
“云澜!~”
他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然而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马车,滚开和云澜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诡异的状况,让他的心感到一丝寒冷,这丝寒冷又无限的放大,再放大。
八九月份的夜晚,山间本是纳凉的好地方,但李随意却感到此间的气温低得有些可怕。
明明是酷暑,却冷得像寒冬,而那种冷又和寒冬的那种冷不一样,寒冬的冷是由外及内,而此时的冷却是由于内及外的。
李随意抬眼,看着前方一片不断旋转飞舞的黑烟,不时还有奇怪的声音发出,那声音宛如女子悦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