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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下午,郭小芽果不食言,在院子里寻了小篮子小镢头,便带着小正太郭小旺往山上去了。

郭小芽要去挖的这种野菜叫糍儿菜,前世小的时候姥姥经常带着自己去地里挖这东西,老的剁剁喂鸭子,嫩的就洗洗切细了撒点儿盐搅着玉米面做菜团儿,姥姥做菜团儿那是一项绝活儿,两面都有贴糊儿里面却鲜嫩得很,最主要的是吃起来味道极好,菜的新鲜劲儿一点儿都不散,还顶饭……想起姥姥,郭小芽鼻子就有些酸,也不知道姥姥现在怎样了?姥姥要是知道自己在这儿吃这样的苦肯定会心疼地睡不着觉的,哎!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要是回去了,日后一定多去看看姥姥……

郭小旺看着大姐又在发呆,遂有一种被无视的感觉,心里很是不平,于是拽着大姐的裙角问道:“大姐大姐,好吃的在哪里啊?”

郭小芽听着小弟的呼唤从回忆中缓过神儿来,哎!先别想那么多了!弄吃得要紧,再不整点儿可以吃的,自己早晚会被饿死的。想到这里,郭小芽拉着弟弟走进一片荒地,寻了一棵糍儿菜反复地教小弟认了认,便开始为晚饭奋斗了起来。

可惜,年仅四岁的小正太正处在神经高度兴奋的幼儿多动期,拔了几棵菜,注意力便转向草丛里来回蹦达的小蛐蛐了。郭小芽只好一边瞅着不远的小弟,一边加快速度寻找可爱的粮食——这一做可是要准备一家十多口人的口粮哪!工程艰巨的说!

可是没过多久,正与野菜奋斗的郭小芽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貌似这周围太安静了些?站起来四下巡视,嗯?那个自娱自乐瞎蹦达的郭小旺哪里去了呢?见小弟没了身影,郭小芽赶紧挎起篮子拎着小锄头四下找了起来,这小孩崽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吧?咋老爱这么悄无声息地溜号呢?没了小向导,自己咋回去?

郭小芽一边唤着小弟的名字一边不忘仔细瞧比较茂盛的草丛,生怕这小崽子再在哪个旮旯里又睡了过去。郭小芽边走边看,忽然,看见前面有两个模糊的影子,像是孩子,便急急忙忙寻了过去。

还没走到跟前呢,郭小芽便听见了一个闷嗡嗡地让她极为讨厌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刚惹过她的小子——杨瑞是也。

此时杨瑞正板着脸狠狠地训斥郭小旺,这小子竟一个人到崖边儿上够山葡萄!差点儿掉下去,要不是被野枣棘子刮着,估计人就摔下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家大人怎么看的孩子……

郭小芽一看自家小弟被人训的吧嗒叭嗒掉金豆豆,身上的衣裳也皱巴巴地满是灰,便断定定是这杨家小子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负小孩子来了!TNND,当姐家里都是死人啊!护犊心切的郭小芽冲上来便叉腰大声呵斥道:“杨小鬼!你干嘛欺负我弟弟!以大欺小你不害臊啊!”

杨瑞正训得起劲儿呢,一看到气哼哼地冲过来的人影便知道这郭小旺是谁带上山来的了,除了这脑袋里装豆渣的郭小芽别人还真干不出来。杨瑞正准备说郭小芽几句,再一听这郭小芽的气人话,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狗拿耗子,跟这种出门不带脑子的丫头片子说有意思么?哼哼……杨瑞拿眼角觑了眼气呼呼地随时准备开架的郭小芽,不屑地撅了撅嘴,转身儿离开了。

郭小芽斗鸡似地盯着杨小鬼,正准备一个不妙就用武力解决问题来着,可人家竟然鸟都没鸟自己,自个儿走了~顿时心里万分郁闷,这小子怎么回事儿,怎么老拿一个看傻子似的眼神儿看自己啊,啊我呸!丫才是傻子呢!丫个巨傻!遂冲着杨小鬼的背影恶狠狠警告道:“杨小鬼,我告诉你!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我弟弟我拿镢头刨死你!”说完,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看得见,很有气场地将锄头往地上使劲戳了两下。

“姐,姐,”郭小旺怯怯地拉了拉大姐的裙角小心翼翼喊道,“那个,不是杨哥欺负我,我刚才差点儿掉崖下,是杨哥把我拉上来的。”

嗯?郭小芽一个趔趄,虾米?感情儿刚才人家这是在见义勇为助人为乐?那自己刚才那一番阵势,不是把人家好心搅和成驴肝肺了?呃~

郭小芽有些讪讪地带着小弟换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继续挖“粮食”,而郭小旺经过刚才那一出儿人也安生了不少,老老实实地跟在大姐边上帮着一块儿挖起了野菜。两人忙活了一个下午竟也弄了不少,最后太阳快落山时,才提着满满一篮子到大沽河里把野菜洗了一下才回了家。

厨房里郭月季正准备做饭,忽然院子里传来了大侄女和小侄子的声音,不禁有些纳闷,这俩孩子今天怎地回来的如此早啊?

郭小芽走进院子没见着鸡鸭鹅的身影心里极为高兴,走起路来也轻快了不少,待到厨房一见小姑正要做饭忙叫住:“小姑啊,你歇着我来做饭吧,下午那会儿我和小旺去挖了不少糍儿菜,我来贴菜团子。”

郭月季听到侄女的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时不禁有些吃惊:“你要做饭?糍儿菜做菜团子?”

“是啊是啊!糍儿菜做菜团子既好吃又省粮食,好吧小姑,小姑最好了,啊好小姑~”郭小芽又拿出自己的撒娇锏,拽着郭月季的衣袖装嗲道。

郭小芽这一套在郭月季这儿很受用,这姑娘一听侄女撒娇,立刻心软地想,反正小丫头用的是野菜,也不会太糟蹋粮食,至于浪费的柴火,山上多的是,也不差这一点儿。再说,小芽今年都八岁了,也该学着做饭了,想到这里,遂痛快点头道:“你弄饭也行,不过做不好了可不准哭鼻子!”

见小姑松了口,有洁癖的郭小芽便兴致勃勃地到天井边上,把野菜又洗了一遍,然后便全倒在菜板上喳喳剁了起来。郭月季打眼一瞅,嘿,还别说,小丫头剁起菜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遂也放手不管了,只坐在灶台边上打下手。

而这边郭小旺一看大姐这是真要做好吃的,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出去喊哥哥们去了。

郭小芽一边切糍儿菜,一边顺手将老的挑出来扔到一边准备喂鸭子,不一会儿两大盆菜便被切巴成了一堆。切完后,郭小芽便吩咐道:“小姑,你舀三瓢水烧开,我先把这些老菜拾掇出去喂鸭子。”

郭月季没有异议,支起火开始烧起水来。

郭小芽又询问了一下灶上苞米面和盐巴放在何处,便按照记忆里姥姥做菜团的方法一步一步过水、搅面、捏团、翻锅、上蒸笼……

等一切忙活地差不多时,郭小芽已经累的腰酸胳膊痛满头大汗了。看着冒着热气儿的大锅,郭小芽不禁苦笑,啧啧,自己还真是个小强,扔哪儿都能适应,这不,上辈子连个铲子都没动过的人,这辈子菜团子都蒸出来了!

估计大概过了七八分钟,郭小芽揭开锅盖开始翻锅。这时郭小旺回来了,后面仅跟着憨厚的郭二旺。郭小旺闻着香味儿不停地问:“大姐,大姐,好了么好了么,啥时可以吃啊!”

郭月季一看郭二旺满头大汗,责备道:“二旺,这又哪儿皮去了?这样仔细你娘看见了揍你,快去把脸洗了去!”

郭小芽也接道:“小旺,你也去洗洗手,饭前洗手才卫生!”

三个人疑惑地看着郭小芽,啥是卫生?

郭小芽一看这表情,知道自己用的这词这会子估计还没有,遂打马虎眼儿道:“嘿嘿,那啥,勤洗手不就干净了,干净了就不招病了不是?嘿嘿,那个小旺,其他人儿呢?”

“大哥他们忙,说没空儿叫我们先吃。”郭小旺听话地跟在二哥后边到天井边儿上洗起了手。

郭小芽心想,这孩子还真是善良,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那几个小崽子肯定是听说是她做饭,认为太难吃找借口溜了。哼哼,小崽子们给我等着,敢不给姐面子,姐有的是时间收拾你们!

来回翻了几遍,郭小芽铲出一个比较小的、外皮有些焦黄的菜团放在大碗里,一分为四,跟小姑和两小弟先尝了尝,嗯,比起姥姥做地还有些差距,不过总的来说,还算差强人意,最起码比中午的窝头强多了,呃,就是还有点儿生,遂嘱咐小姑继续加了把火,自己又翻了几遍。

郭月季一开始还以为小丫头是一时兴起瞎闹腾,没想到竟然真做了一锅饭,一尝,味道还不错,挺鲜的,遂毫不吝啬地夸了侄女几句。而俩小子就更加给面子了,一边吃一边冲大姐拍马屁:“大姐,真是厉害!大姐做的菜团比娘做得好吃多了!……”郭小芽听了乐得嘴巴都扯到耳朵根儿上了(呃~这人还真不经夸 _______ !!)。

待菜团子出了锅,郭小芽忽然想起杨瑞那小子来。杨瑞这小子虽说人闷骚了点,好歹也救了小旺一命,自己当初没感谢不说,还把人家给骂了一顿,终究有些过意不去,遂把今天下午的事儿跟小姑说了一遍,最后道:“要不,咱送几个菜团过去谢谢人家?”

郭月季一听,心想也是,杨家这小子虽说有些皮,可是对自己家几个小侄子还真是挺不错,于是道:“那是得好好谢谢,那你多拾几个吧,杨家那小子整天就一个人搁家,他家大人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一趟,天天啃冷饭喝凉水,也够可怜的。”

郭小芽一听,没想到这杨小鬼竟过得这么凄凉,心下一软,对其也有些可怜起来,啧啧,怪不得这么没礼貌,感情儿没人管啊!罢了罢了,既然这么可怜,以后不跟他计较就是了。这样一想,便找出一个大海碗,拾了五个菜团搁里面,起身往杨瑞家走去。

郭小旺一听说大姐要去杨哥家,便赶紧跑过来嚷嚷着要跟着一块去。郭小芽心想,也好,万一那家伙趁机想报复自己什么的,有个小弟在边上还能趁机回来给大人报个信儿。(好吧,郭嫦娥同学总可以在任何时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换言之,也就是爱没出息地拿自己的那点龌龊小心思去揣度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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