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东边是谷隽的宿营地,风离一听有人袭营就急了,提了剑一路就冲过去,只见几十个也不知道是暴徒还是刺客的杀手正和自己的人在打斗。眼睛一扫,他就看到谷隽被几个人围着,打得颇为狼狈,盔甲也没顾上穿,只穿了内袍提了剑乱砍。
风离看他左手连人家衣角都没刺到,反而自己受了几处伤,顿时又急又气,长啸一声,就跃入场内,剑一挑,就刺穿了一个刺客。
“你怎么来了……侍卫呢!”谷隽跌在地上,被风离一把拽起,他焦急地叫起来:“快走,这些是突厥的杀手,武功高着呢!”
风离蹙眉,还生着谷隽的气,闷声说:“突厥的杀手又怎么样,难道朕还怕了不成!来一个朕杀一个,来一双朕杀一双……”
他说着手也没闲着,迅速挥剑,一个人头飞起,血花四溅,围堵谷隽的人就叫起来:“他们的皇上在此,大家杀啊……”
本是分散的刺客瞬间围拢过来,谷隽气急,他刚才没叫皇上就是怕给风离惹来杀手,没想到这人自己报上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皇上似的!
眼看杀手围了过来,谷隽提剑和风离并肩而战,边叫道:“你快走,明月那边需要你照顾!”
“她自己会照顾自己……要走的应该是你吧!”
风离看他拿剑的手都在流血,下手更凌厉了,头也不回地冲谷隽叫道:“铁纯呢?快去找他!”
谷隽闷闷地叫道:“我还奇怪呢!敌军袭营这么大动静他还能睡死吗?不会出什么事吧?”
被他这样一说,风离也提起了心,边杀边四顾,着火的营帐似乎只有谷隽这边,其他的地方都毫无动静。平静让人心更惶然,风离现在担心起明月了。
杀手全围拢过来,风离以一挡十本不在话下,无奈要顾着谷隽,一不小心就被人刺中了手臂,他一痛,剑差点掉了,手一紧,抓牢剑就反手刺了回去。
正有点吃力,突然见前面一阵躁动,又冲来一批刺客,风离暗暗叫苦,没想到当先的刺客一见这边已经打斗上了,竟然停住了脚步,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抢我们的戏份啊!”
风离耳尖,一听就听出是五皇子的声音,也没空去想他们怎么去而复返,顿时高兴地叫起来:“小五,快来帮忙!”
“来了!”五皇子杀过来,风离才看到他竟然穿了突厥的军服,一时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快去看皇后!”谷隽叫道。
风离这才醒悟过来,拔脚就往帐篷冲过去,谷隽提剑紧跟在后面冲去,两人才过去,就听到马蹄远去的声音。风离心下有不好的感觉,几个纵跃跳到高处,只见内营的侍卫七倒八歪,他刚才离开的帐篷已经有一半着起火……
“月儿……”风离大骇,飞跃过去,撩开帐篷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一边帐篷着起火,这边明月刚才睡觉的地方被褥还散散地堆着,明月束发的发带也耷拉在外套上,衣服什么的都在,明月不见了!
该死!风离沉了脸转身出来,抢了一匹马就往外冲,到军营门口遇到铁纯,他还没弄清发生什么事似的冲风离笑嘻嘻的。
风离一看心就凉了,刺客一定没从正门出去,要不然铁纯不会这脸色,他顾不上问罪,打马追出了十多里,哪里还有明月和刺客的影子……
风离木然地立在夜风中,觉得这是自己从军以来遭受到的最大的耻辱!他竟然轻敌到让敌人掳去了自己的皇后,这算不算还没开战就已经输了呢?
他握紧了剑,一腔怒火不知道要怎么发泄,瞪着眼差点将一腔钢牙咬碎,才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
“皇上……小皇叔……找到皇后了吗?”两声呼唤在看到风离孑然一身时都停了下来,谷隽和五皇子互相看看,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回去……”风离面无表情地和他们擦肩而过,一人打马跑到了前面。
谷隽无言地瞪了五皇子一眼,轻声骂道:“看你多事惹得祸……”
他摇摇头,打马去追风离了。
五皇子摸摸鼻子,挺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和好,才出此下策啊,我哪知道突厥的人会钻这个空子啊!”
五皇子屁颠屁颠地跟着回来,快到营地时突然叫了起来:“不对啊,就算突厥的人很巧钻了空子,他们怎么那么清楚皇婶的帐篷,拿捏得恰到好处呢?谷将军,不会是你们军中有内奸吧!”
谷隽顿足,回头看了一眼五皇子,心事重重地跟了进去。
铁纯已经弄清了发生的事,也早组织士兵灭了火,风离的帐篷烧毁了半座,谷隽的也全毁了。他赶紧贡献出自己的帐篷给风离,组织士兵将抢救出来的地图行李都送了过来。
风离板着脸,将地图移到灯下,蹙眉查看刺客会带明月走哪条路。
都蓝大军驻扎在关外,从这里过去三百多里,山路难行,还要经过几个地形险要的城池,这就是风离轻敌的主要原因,想隔了这么远,都蓝的手再伸得长也一时半会伸不过来,没想到人家就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风离一腔怒气发泄不出去,憋得更慌。他不能发,要是自己当时不在还可以怨天尤人。可是他当时在,还眼睁睁地看着错误酿成,要追究责任只能从自己追究起,他哪还有脸发火啊!
看了半天地图,都因为这团火憋着发不出去而无法集中精神,风离终于挫败地一推地图,提剑走了出去。
五皇子莫名其妙地看看谷隽,谷隽摊摊手,赶来要给风离包扎的御医也胆小地缩了缩脖子,几人悄悄地跟了出来,看到风离将一柄剑舞得狂风骤雨般激烈。
满地的尘土被剑气激得在火光中飞扬,五皇子看得目瞪口呆,才发现军中的人一直崇拜风离是有原因的,这人的武功的确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最高强的,冲这分凌厉的气势,他们兄弟几个谁也不是小皇叔的对手,更没有谁有小皇叔的霸气,他做皇帝是北宫的幸运,他们注定了只是陪衬。
御医则汗哒哒地看着风离越舞越快,袖袍上的血迹也越来越红,他不关心风离武功有多高,他只关心大皇上的血流的太多,他要再不阻止的话日后吏官会不会骂他渎职啊!
谷隽也在流血,受的伤流血,心也在流血,刚才风离抛下明月去救自己的心他已经看见,怎么能不明白风离此刻的郁闷啊!
这些天纠结的负气早消了,剩下的就只有羞愧了。风离将自己当弟兄,自己又是为了什么钻牛角尖呢?
难道如夜如年所说身份地位的变化导致的不甘?
不……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从没想过要做皇上,他服风离做皇上,他愿意做风离一辈子的臣子。
那还为什么不甘呢!
谷隽苦笑,不甘或者只有在生死大权体现的一刻吧!想着如果是自己做皇上,就不用看人脸色了!
可是有机会让他选择的话,他觉得这个皇上还是不做的好!将心比心,他做了皇上也许就将北宫葬送了。
帝王需要无情,他连家务事都摆不平又怎么摆平天下呢!
风离就比任何人做的好,他即无情也多情。无情是对那些恶人,多情则是对他所在乎的人。他谷隽何德何能,既然在他所在乎的人的名单中,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罢……谷隽摇头,自己太贪心了,什么都想周全,怎就忘了这世界有舍才有得,他跟了这样一个人,本身就是得,那么为了这份巨大的‘得’,就失去一点小‘我’吧!
“皇上……我想我知道是谁把我们的消息透露给了突厥人……皇上,请容许未将戴罪立功!”谷隽单膝跪下,大声请命。
风离的剑势终于放缓下来,收剑,深呼吸,风离站在原地看着谷隽,半天才走了过来,伸手。
谷隽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放在他掌中,布满了茧子的大掌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拖了起来。
风离沉声说:“想戴罪立功有的是机会,现在,你必须同意马上手术,不把手治好之前,你哪也别想去!”
霸道的气势让谷隽咽下了所有想说的话,这人……跟了这十几年,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