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痛饮,人们在欢呼,人们在歌唱!
“他像闪电一样归来,闪电一样强大!”吟游诗人弹奏着木吉他、唱着临时拼凑出来的歌词,嗓音因通宵而变得沙哑,“他将带领我们光复辉煌的王国!”
“干杯!”
醉汉们挤在一起,把口袋里的每一枚硬币都变成甘甜的美酒。街上有人在狂欢,可以听见毫无拘束的嚎叫。
【看看你干的好事,这帮人都疯了!】夸克说,【我打赌,明天他们就会给你建起一座又高又大的祭台,下周他们就会选出一个教皇!】
“那我将聆听他们的祈求,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神谕。”幻有些阴沉。
【你没事吧?】夸克很担忧。
“我感觉很奇怪,好像我不是我自己。可能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又或者……”
他看见了一些离奇的光线,从人群之中升起,汇聚在漆黑的天际。
凡人无法看到这种奇妙的景象。然而,在幻的眼中,头顶结满蜘蛛网的阴暗的屋顶变得透明,在深沉的天幕之上,无穷的光线交汇在一点,发出璀璨无比的光辉,宛如一颗新生的太阳!
莹莹的光芒在他的身上闪烁,奇妙的力量注入了他的身体,让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敏锐的嗅觉告诉了他答案:这是最纯净的信仰之力!
“原来如此。”
早在一百年前,黑袍贤者就在大地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传说。他的故事代代流传,早已和诸神的轶事融为一体。
有意或是无意,每一位讲述者都心怀崇敬。他们的崇敬在时光中沉淀下来,成为了氤氲在大地深处的信仰。那信仰是如此的分散,就像空气里的尘埃一样无人察觉。
但是,随着无数人共同唱颂同一个名字,那些沉寂的信仰找到了真正的主人。天上的太阳属于他,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随时都能升上天际,和那团神圣的光合二为一!
幻却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谨慎。
肉身成神是危险的。
假如没有足够坚韧的灵魂,那承载了无数人的愿望的信仰之力,会像洪水一样摧垮心理的防线,会如猛兽一样吞噬本来的意志。背负不了神之名的狂妄者,最终会沦为丧失自我的怪物。
他知道自己的反常从何而来了。他的灵魂布满伤痕。
但是,这也是个机会。
他的嘴角绽放微笑。所有人都沉浸在狂欢的气氛中,没有谁注意到他。
他来到酒馆的屋顶,手中出现了一本巨大的书。随着他将它向上托举,无尽之书竟然代替他飞上了天空,翻开的两半书页像洁白的翅膀。
无尽之书和太阳一接触,立即变成了地平线,而太阳便沉没其中了。无尽之书合上的时候,全部的光芒都消失了,在他眼中,天空再次一片漆黑。
吸收了信仰之力的无尽之书回到了手中,他翻开书页,破碎的回忆便涌上心头。他看见一幕幕飞速闪过的离奇光影,心头顿时就有了明悟。
书页上出现了一个字符,它象征了“吸引”的奥义,原本就在那一页,此刻却变得更加生动了。只一瞥,幻就掌握了全部的玄奥。
除了操纵重力外,它还代表了魅力和信仰。“魅力”俘获心灵,而“信仰”创造奇迹。
他稍稍实验了一下“魅力”,只见纯白的光辉从身上冒出,任何人看见他,都会把他当成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他又试验了下“信仰”,只见现实微微扭曲,指尖指向的一块碎石变为了黄金。
【恭喜你收获了新的把妹神技,也许它比你的天赋还要好用!不过别高兴的太早,我怀疑它对正常的男人没有作用,除非你女装!】
夸克坏笑着说:
【不过“信仰”这东西真的不错,它应该和传说中的“心想事成”差不多!】
“如果我能心想事成,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堵上你的嘴。”幻没好气地说。
他还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来自森之子的诅咒居然松动了几分。
原来信仰之力还有这个功效?那岂不是说,只要我成神的话,这诅咒就毫无作用了?
【蒂特莉特只是个半神,你要是成了真神,她还不得跪在你面前舔你的脚?】
幻轻笑了一声。但他知道不能着急。
不提他布满瑕疵的灵魂,大量收获信仰的机会也并不常见。这次是意外的惊喜,是一百年来的存款,被他一次性提取了出来。而以后,只能细水长流。
“看来,我也需要帮助人类做一些事了。”
他将所有的信仰都引导向无尽之书,期待有朝一日,上面的每一页都会显现出精彩的文字。
转过身,他突然看到烟囱背后有一道娇小的影子,看到他回头就匆匆忙忙地逃了。
“是那个魔女?”幻扬了扬眉毛,“她来这里做什么?”
等他回到楼下,狂欢还在继续。
即使有流言指出,神秘的贤者其实是一个阴谋家,是他导致了世界剧变、人类衰落,但百年的时间足以冲淡人们的记忆,眼前的希望又让他们忘乎所以了!
弱小了百年的人族,突然知道自己这边,其实还藏着一名能让寒风大陆颤抖的强者,那狂喜的心情不亚于从自家祖坟里掘出万吨黄金。
但是,黑袍贤者为什么沉默了那么久?他为什么要无动于衷地,看着人类惨遭异族的杀害呢?
有人说,他继承了远古诸神的意志,要让凡人吞下背弃神明的苦果,直到他们悔悟;有人说,他其实早已随着诸神死去,现在行走在大地之上的,是继承了他衣钵的传人。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指向了同一种结果,那就是:人类的神明要回来了,属于人类的时代要到来了!
于是,在这一晚,炉火和酒桌前的人们在酒精的作用下,从零星的历史故事里回忆起了人族曾经的荣光。祖先的野心与勇气,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的身上!
幻看着这一群人,无聊地笑笑。
他推开酒馆的大门走到街上,看见疲惫但微笑的人们归来。他们刚刚把整车的祭品送到城外的祭台之上,那里塑起了一座崭新的人像,身穿黑袍,目光低垂,面容则和他的传说一样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