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巴老怪受伤不重,对方这一刀进入体内的部分并不多,否则巴老怪就要换肠子了,这一路他都骂个不停,医生悄悄对老虎,我看你表弟用云南白药就行了。
老虎听了这话才算把心放下,到了医院做了包扎,医生道:行了,可以出院了。
巴老怪道:娘的,这一刀能捅成这样,也算是技术活了。
老虎道:跟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做。
还没出医院,派出所的人就来了,一共三个人,两个老虎都认识,一个是所长:张伟天,一个是指导员:孙红,张伟天道:我一听说虎哥的朋友被人捅了,立刻赶过来,还好没事,这就准备回去了?
老虎道:那还能怎么办?医生不让住院。
张伟天笑道:庄三河,咱们也别装愣子,我来的意思你肯定知道,这次吃亏的是你的人,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一定得在合理合法的程序内走,你才出来,很多事情应该不需要我再说一次。
老虎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而且对方就两个孩子,我能怎么办?
张伟天道:如果你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那我非常赞同,但最好别是敷衍我,要不然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老虎道:张所长要没别的事我可得走了,家里面还有人等我呢。
张伟天道:咱们的事还没完呢,我得安排后面的赔偿事宜,你们得做个笔录,然后我通知凶手的家人。
老虎道:算了,对方也没怎么样,用凶手来称呼有点吓人,我先安排兄弟回去休息,你那边的事情我去解决。
张伟天道:行,那我可就加班亲自接待你了。
路上巴老怪道:这个……
老虎道:把嘴闭上,他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你小子不是头天进这一行的。
巴老怪不再说话,到了老房子,只见马友带着四个人坐在屋里,看到巴老怪他笑道:老怪哥这么不小心,被个棒槌给捅了。
老虎道:别在那放歪屁了,都是自己兄弟,现在一致对外。
马友道:我知道,兄弟们都来了,其实这件事要我说一点都不难做,秦刚在市郊正在建一座大型水泥厂,我们去接土方生意,把价格抬高几倍,要是这小子不同意,我们就不让车子进去。
老虎道:行啊,这个意见非常不错,你带人马上就去做这件事情,张伟天在这里面,我不方便露面,不过我得跟去看看。
马友道:那咱们现在就去。
老虎对巴老怪道:你和顺子在这儿安心休养,我们去去就来。说罢几人下楼上了马友带来的车子,一路向郊外而去。
坐在车里的老虎才有一种久违的江湖人的感觉,当初带兄弟出去“平事”就是现在这样,那种坐在车里对于福祸未知的猜测让人感觉非常刺激,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体会到自己是个老大。
等红绿灯的时候,老虎道:清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马友道:我去找过表哥了,但是他一听把伍队儿子砍了,立马就把这事儿推了。
老虎笑道:伍队虽然退休,但威名不减当年,看来这小子是回不来了。
马友道:我看也悬,虎哥要不然咱们就这么养着他,关键时刻让他出来做事就是了。
老虎道:做什么事需要用到这样的人?
马友压低声音道:比方说对付沈青勇。
老虎正色道:我就是再窝囊,还不至于让一个孩子替我去和沈青勇同归于尽。
马友神色有些尴尬道:算我没说过。
老虎道: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别尽想没用的。
之后一路无语,众人到了秦刚正在建设的水泥厂,马友正要下车,老虎道:我不想出事情,你自己掂量着办别过了。
马友点点头,带着三个手下,到后备箱里取出一支用布条裹扎的单管猎枪,朝工地走去,此时已近傍晚,正是工地建设的紧要时间,所以各种工程车,建设人员来来回回忙碌不停,马友走到一堆石子旁边,拉下裹枪的布条,对天就放了一枪,道:告诉你们经理,土方的工程我承包了。
工地上对马友这种人是见怪不怪,这只能算是“又来占便宜的”一个人,工程指挥很镇定的找到了施工方负责人将情况告诉了他,虽然事情经常发生,但并不代表就可以漠视这些人,做工程的人再有钱毕竟不是黑社会,那么这件事情就得谈,没过多久马友就被请入了经理的办公室,叶云起身道:辛苦了,老板贵姓?在下姓叶,叶云。
马友道:免贵姓马,我们这些人也只是求财,叶老板接工程赚大钱,我们就像跟着赚点辛苦钱,这个面子应该给吧?
叶云犹豫了一下道:虽然以前没有打过交道,但马老板亲自上门按理说面子应该给,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有时候选择的情况真不多,别说土方工程了,就是送石子,回收废铁这些事情都被像马哥这样的大老板承包了,我手上只不过盖栋厂房而已,如今做点生意也不容易,那头都不能得罪,不过也不能让马老板白跑一趟,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有水电工程对外承包,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让你来做。
马友当然懂行了,水电工程一般都是托关系进来的,不敢得罪工程方,叫他们让点利益出来也好办,心里冷笑,大喇喇的道:叶老板,你打发要饭的呢,我来这里就是奔着土方工程来的,让我去搞水电?万一漏电算谁的。
叶云道:马老板说下了,水电工程其实也可以做的,能赚钱吗,如果马老板非要做土方这项,我没意见,让我的承包人和你说吧。
马友道:行啊,我等你电话。
叶云走出去拨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进来将电话递给马友道:你们聊吧,这里可没我什么事儿。
马友接过电话,只听对方声音有些懒懒的道:马老板是吧,我是油条,你做这行的应该认识我吧,在哪发财,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油条对于马友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是赵四的小舅子,近几年做了不少缺德事,其中以强奸妓女至对方受伤最为轰动,长平道上的基本都看不起他,但摄于赵四的势力,没人敢说这事而已。
马友心道:娘的,没想到和个痞子打交道了。暗里直骂晦气,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我是马友。
油条顿时楞住了,过了很久才道:这事儿我们再做,你就这么插进来不合道理吧?
马友道:我们之间有必要讲道理嘛?你和谁说过道理,那个妓女?
这句话直接捅到了油条最敏感的部位,他几乎是怒吼道:你******说谁呢?
马友冷笑道:说你呢,听不出来吗,油条你小子也算是个混子,有种别把赵四秃子挂在嘴上,我们出来单聊,你小子敢吗?
油条差点被气死,道:姓马的,你以为长平还姓庄呢,现在是我姐夫上位了,你最好识相点。
马友道:长平过去我不知道姓什么,但现在肯定不姓赵,别拿你姐夫出来吓人,一个贩黄碟痞子而已。
油条厉声道:姓马的你最好别把我姐夫带出来,那不是你这种角色能说的。
马友哈哈笑道:你喊姐夫比喊爹都亲,别是赵四生的你吧?
油条厉声道:马友,有种你就在那里等着我,我看你到底有多牛逼。
马友满不在乎的道:我来就没想过要跑,看见你就更加不想走了,告诉你一声,老子带枪了。
说罢就挂了电话,一人问道:马哥,咱们就三个人,要不要把人都喊过来。
马友站起身道:你傻啊,在这里打群架是不是疯了,人满地的钢筋铁管咱们有什么,不能真用枪吧。
说罢起身向外而去,也不理站在门口的叶云径直上了车子,老虎道:情况怎么样?
马友把情况原本说了,道:我看油条敢不敢来,如果来了我们就走,反正这事传出去也不折虎哥的面子,如果不来我们就搞他。
老虎笑道:行啊,你小子现在怎么这么阴险。
马友道:也是没办法,这几年在社会上锻炼的。老虎心里一阵黯然,默然不语。
结果没出马友的意料,油条并没有过来,他们一直等到后半夜也没见过来找麻烦的人,马友道:我没说错这个人,虎哥,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虎道:这事还说不准结果,我们要分他的东西,油条也不是傻子,虽然兄弟们都看不起赵老四,但并不代表就可以轻视他,相反我们要做好准备,以防赵老四发难。
马友道:最近这两天清子的事情正算到要紧关头,万一有人叫我去,这里又有事,怎么办?
老虎想了半天道:实在不行就豁出去了,我们去医院一趟。
马友吃了一惊道:我们去医院,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老虎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道:你胆子还没有原来大,有我担着你担心什么?
马友脸一红道: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怕……
老虎道:我没事,这次回来没做一件亏心事,没什么好怕的。
回到老屋子里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老虎眼一睁就道:准备一下,去伍队儿子所在的医院。
巴老怪吓了一跳道:大哥,你没事吧?
老虎一皱眉道:我的话你没听见?
巴老怪不敢再说什么,安排好顺子吃喝,便与老虎两人出门而去,上了车后一路向医院而去,长平市人民医院,老虎想了想对巴老怪道:我知道马友已经花了不少钱,但就这么上去见面我心里没底,你别和我一起去了,在这里等我,万一……,算了也没什么一万、万一的,你也不傻,看情况做事情吧。
说罢转身进了医院里,老虎当然清楚以他现在的伤,肯定是在ICU病房里,,进去见他是需要特定时间的,到了四楼重症监护区他去做了登记,护士告诉他伤者当天约见时间已经排满了,这点早在老虎的意料之中他道:他家人来了吗?
护士道:来了,家人肯定要来,因为需要稳定病人的情绪。
老虎道:他爸爸来了吗?
护士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家人肯定每天都要来。
老虎点点头,他只担心伍队一个人,因为两人认识,他也认识伍队的妻子,但伍队的妻子并不认识他。
在一堆等在病房门前探视的人中老虎幸运的并没有发现伍队,但却看到了他老婆,一个五十多岁的返聘中学教师,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妇女,老虎拿着提前买好的东西,走了过去道:阿姨,我是小伍的同事,想进去见见他,不用多少时间,可以吗?
女人并没有多心,礼貌的做了回应,老虎得到了许可,换了一身经过消毒的白大褂,带上帽子和鞋套走进了ICU病房里。
他很快就找到了被砍警察的病床,此时病人已经恢复了不少,脸色红润,躺在床上虽然不能动弹,但是两眼炯炯有神,显然是个身体素质很不错的人,老虎走到他面前,取下带着的口罩点点头道:现在好些了吗?
这是个参加工作没有多久的年轻人,他并不认识老虎,对于一个陌生人的造访,他有些愕然,由于喉管缝合没多久,并不能说话,他拿出纸笔写道:你是谁?
老虎笑道:也许你听过我的名字,不过我说出来你千万不要激动。
那人表情渐渐严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死死的盯着老虎,似乎再盯着一个罪犯,活脱脱当年伍队看着自己的表情,老虎暗中叹了口气道:我叫庄三河,道上的兄弟们都叫我老虎,我和刑警队大部分人都打过交道,你应该认识我吧?
那人眼睛略微迷了迷,眼光似乎没有那么凶狠了,这倒出乎老虎的意料,他写道:我知道你,什么事情?
老虎想了一会儿道:这件事儿我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但必须得和你说,我今天是代表那个砍你的人来道歉的,我知道谁被人砍成这样,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不过我还是想求你是不是能放他一马,毕竟是个孩子,做事容易冲动,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些不是时候,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想到过来找你,如果你不点头,这孩子一辈子回不来。
警察犹豫了一会儿,在纸上写道: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回来,你的人很讲义气,我很欣赏他,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他以后千万不要走错了路。
老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警察,不由得愣了很长时间,警察写道: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老虎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当然相信了,如果你需要赔偿……
话说到这里,警察写道:你可以出去了。
老虎不在多说什么,转身出了病房,上了车后巴老怪道:他要了多少?
老虎点着烟抽了一口道:我真觉得奇怪,他居然一分钱都没要,让我把人接回来,说不会追究他责任的。
巴老怪眼睛瞪的滚圆道:为什么,这小子别是憋坏主意吧?
老虎道:如果他想抓清子,那么我今天绝对走不掉,因为他知道我是老虎,这点我没有瞒他,只要他能对我说出那句话清子肯定没事。
巴老怪道:那我们把这小子接回来?
老虎沉吟了一会儿道:先不急,清子现在就算回来也不能见人,因为公安局正在追捕他,等警察出院再说。
说罢掏出电话打给马友道:工地那边明天上午把事给办了,我不想再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