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跟你讲讲我所理解的国学中玄学的本质。不一定对，只是个人观点，欢迎斧正。”
“李爷，您客气了，还请多多指教！”秋烨蕴双手向李源一抱拳，说道。
“嗯，这个抱拳也是有讲究的。”
“啊~？不是吧，李爷，还有这讲究？”
“是啊，其实，这个抱拳是分为两种的：武人抱拳，文人拱手。看起来两者挺象，但其实是不一样的。左手抱右手和右手抱左手的意思也是不一样的。”
“李爷，烦请您老给说个端详。”
“武人抱拳，两手是一拳一掌，左掌在外，右拳在内，江湖上表示切磋一下，点到为止；而如果右掌在外，左拳在内，则表示要不死不休。”
“啊？哈哈，还好我习惯是左手在外，这右手在外怎么感觉这么别扭。”
“别不别扭也是一种肢体习惯。拱手和抱拳不完全一样，拱手内手是空心拳不握实，外手不是掌，而是四指包住内手，看起来两个手做成一个拱形，一般文人用这个。两手顺序也是一样，左手在外表示尊重，右手在外表示蔑视或奔丧。”
“好嘞，李爷，受教了，请受在下一拜！”说完秋烨蕴拱手施礼。
“惭愧惭愧。”李源拱手还礼。随即两人哈哈大笑。
“小蕴啊，今天受你一拜，我也当得起。我先拿点东西出来，也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走入门中。”
“请李老爷子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哈哈哈。这样吧，我现在也一把年纪了，平生只收过一个不争气的徒弟。唉，现在也不知道这个败家徒弟跑哪去了，一年也见不上两回面。祖宗的传统，做人呢，必须身正影直；做事必须有名有分。无名无分，难御分寸。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先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吧，这样做点事情也有个名分。如果你以后正式入我门中，自要尊我门规；如果你与我门无缘，也不必守我戒律，如何？”
“好的，李爷，承蒙您老看得起，多谢多谢！”说着又是拱手鞠躬一拜，但没有跪下。
李源似乎也没太在意，呵呵笑道：“小子，如果你真的是这块材料，我会教你平生所学。如果不是这块材料，我也教你一些小法门，只要你不作奸犯科，可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秋烨蕴听到，也不禁一笑，心想，衣食，本来就是无忧的，哪里还用别人保？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笑，说：“多谢李爷抬爱！”
李源也不以为意，开口道：“所谓时机未至，众生迷蒙。时之将至，圣人自承。
“玄学中，常人觉得神秘，似乎总有着不可触摸的玄妙法门在里面，乍听起来，似乎是唯心的成份大。事实上呢，或许真的存在玄妙的法门，有种咱们所不能认知的特异能力存在。但其实上，咱们或许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这是一种极为简单朴素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就比如五行吧，如果想砍一块木头，大家首先会想到用斧头。但在古人类灵智初开的时候，金属的东西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可能一下就想到斧头？经过人类社会的发展，生产工艺的进步，物品渐渐丰富，再经过漫长的知识积累，才出现了大智慧的人，象现代化学划分元素的方法一样，将眼前的世界的物质按着他最为朴素的理解，分为了火水木金土五种主要元素。用最朴素的观察，总结出这五种元素各自大致的性质，能够指导生产、生活，这应该就是五行相生相剋原理出现的原因。”
“李爷，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五行相剋出现的初衷，是为了指导人们日常生活中遇到事情的找解决方案的？比如灭火的办法是用水浇？”
“是的。其实，咱们不难想象，任何时期的任何人群中，都会有那么几个聪明的人会被人尊重。这些聪明人会给这一个族群的人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同样的，也会总结出各种各样的规律供普通人使用。但因为很多规律适用性有限，咱们不是说他错，而是那些规律仅为有条件的适用，不具有普适性，以后也会因为条件的改变而慢慢地被淘汰了。而有些规律具有极强的普适性，随着人口的流动，就越传越广，最终适用范围越广的，越具存在价值，也会不断地流传下去。我认为，五行学说也许就可以简单地认为是一种极为朴素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做为咱们生产生活当中最基本的指导方案。用最朴素的观点来解释，水剋火，一旦咱们知道了这一规律，只要有火灾，马上想到的一定是用水去救。事实上，虽然有些火灾是不能用水救的，但平民百姓日常生活中的火灾，基本上都可以用水解决，所以水剋火在民间就是不变真理，并且会一直流传下去。土剋水也是一样，所谓水来土掩，咱们不停地筑堤坝封水道，不就是用土来引导水的流向，剋制水患，变害为宝吗？金剋木也是一样，只要是咱们想分解木质品，首先想到的一定是金属工具。当然了，木剋土我认为相对有些勉强，本意是无论什么样的地质结构，如果有植物能在那里生长，就会把根牢牢地扎下去，一点一点地把根扎深，算是木把土给侵占了，给剋了。火剋金的由来估计是从矿石中冶炼金属时，必须有火助。同时，金属遇火会变软，方便捶打造型，或熔化浇铸，也是一种剋制。”
“是的，听起来似乎是有那么回事，那么为什么是五行，而不是四行或是六行呢？”
“可能是因为古人对自然世界的认知有限，他们不知道土里本身还有多种化学元素，也不知道油和水不同的根本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矿石可以炼出金属，也不知道植物为何能够扎根地下。只是简单地将天地万物中静态的物质，按大致的状态划分为五种类型：用水来代表液态的物质；用木来代表植物类；用火来代表一种发光发热的现象；用土来代表自然形成的硬态的不易变化的物质；用金来代表一种也是固态的，但与土看起来完全不同，且可以进行形状加工的物质。这就是古人认知范围内，世界万物的一个朴素的总结。因为中国古人没认知到空气的存在，不然也可能会加一行变成六行。通过总结，再发现相生相剋的规律，变成了人们生产生活中的基础指导规律，这也许是咱们认为非常玄奥难懂的五行的最原始本意。”
“李爷，听起来还真的像是这么回事，那五行相生呢又是什么？”
“五行相生，我认为也是一种朴素的生活规律总结。同样也有一定的现实指导意义。比如木生火，把木头点着了就可以生火。火生土，大概是能着火的东西，烧成的灰和土看起来差不多，或者说最终会散失在土里。土生金的意思呢，应该是金属都是通过矿石提炼出来的，所以金是土里生长出来的。金生水，应该是天冷的时候，金属表面容易结露或是结霜，对于无法认识空气的中国古人来说，金属表面的水是凭空出来的，是金生出来的。水生木呢，应该是所有植物生长都离不开水，而且在古人眼里，植物有水就能活了。
“这些都是非常朴素的唯物主义，实际上也受认知能力所限。现在咱们取暖，多数用电；咱们还可以用电制冷，这些古人做不到，所以五行理论里就不可能有。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五行的意义。说它是朴素的唯物主义，只是因为它的理论基础过于简单，就是自然观察，而无本质分析。我不是说他们不想分析，而是他们没有分析的手段。现在咱们分析的手段比古人的多得多，所以有些理论在咱们今天看起来像是错的，但这并不代表古人笨，而是人类社会不断进步的过程。在咱们确立了日心说、了解了星系以后，对宇宙的认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实际上，不用多了，也许就是几百年以后，后人就会笑话咱们了，什么光速不可超越，什么星际旅行等等。”
“李爷，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道理。”
“哈哈，道理？没有现实依据的东西，只能理论上去分析。对错就不知道喽。实际上这就像是按着题纲在讲故事，看谁的故事讲得漏洞最少，谁的就像是真的。我今天给你讲这些，并不是为了把你引向五行的玄学研究上去，而是想告诉你，即使是玄而又玄的东西，如果认真想，也有那么一种可能的唯物主义的解释。当然了，我并不是说唯物主义是唯一正确的。实际上，唯物和唯心必须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没有唯心，就没有理论上的假设，没有假设，就没有供人们用唯物法验证的方向，没有方向，怎么去研究事物的发展规律？不研究规律，人类社会的进步，就完全靠运气喽，那发展的就慢得多了。”
“嗯，李爷，您说的对。”
“而如果咱们抛开五行的理论基础过于朴素这一点，实际五行又是个非常伟大的智慧结晶，指导了中国人的生产生活几千年的时间。尤其是其相生相剋形成的两个自循环的理论，又是理论大家的一种追求大圆满的结果，是种追求完美主义的体现。而追求完美主义，是一种成为真正的理论家的基础要求。不追求完美的，只能是小聪明，即使他发现了大理论，也纯粹是运气使然。当然了，说来说去，还是我最开始和你讲的那句话，要透过各种现象看本质。”
“那风水、阴阳、八卦那些有没有什么唯物的解释？”秋烨蕴兴趣满满地问到。
“阴阳，即是告诉大家，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就一定有坏的。没有坏的，就没办法有好的。阴阳理论，很可能就是古人中的智者举的例子，但由于后人各自分析的角度不同，所以又变得神秘起来。
“比如说，我想向你说明‘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个理论，我可能就会举个例子说：‘你看，一个东西，被太阳照着，会表现出两种形态，一面有光，看起来比较亮；一面没光，看起来就有点暗。咱们再看看世间万物，咱们能接触到的，哪个没有两面性？所以啊，我认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一切，都有两面性。’而这样的话如果从孔子、老子这样的大理论家口里说出来，信服的人就会非常多。但是限于每个人的理解能力，所以后期就有可能会流传出各种各样的版本。我个人觉得很可能是把一个原本的哲学上的理论命题，硬是被人给实体化了。什么水之北、山之南为阳，什么下、冷、地、水为阴。给原本是实物的东西，硬是加上了一个特殊的性质。虽然实体化了，但实体化后，仍然是唯心的成份就占了多数。而唯心的理论多数都没法找到直接的依据相互反驳，所以各种版本就共存，听到的版本越多，就越迷茫，然后就玄而又玄地神秘起来了。
“八卦也是一样。八卦我认为是比五行更加详细的一个世界分类方法，从另一个角度把眼前的世界分为八类形态：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又将八个形态两两组合，形成六十四卦。实际上，咱们常讲的八卦算命，是指的这个两两组合的六十四卦。我认为八卦算命，是一种给自己的运气找一个理由的工具。遇到事，不好抉择的时候，拿这么个工具出来指导一下。指导对了，皆大欢喜；指导错了，天意亡我，我也无法，这样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推脱的理由。
“咱们再仔细看各卦的卦辞、爻辞，几乎每一卦都是好坏两面说的。既说好的一面，也说坏的一面。这样，人们算到这一卦，仔细研究，都是既可以做，但也要注意还有不做的理由。这样无论是怎样的决定，对了也有理，错了也有理。如果实在不能解释自己现在遇到的事，又有个东西叫‘变卦’，又套生出一个新的卦象，就又变得可以解释了。总之，这就是古代智者的大智慧。在我看来，六十四卦，哲学的成分更大。
“再说，八卦算命真的准吗？放眼人类社会的发展，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分分合合不知演绎了多少‘成者王侯败者寇’的故事。但成就人王的，当了皇帝的，也有就那么几个人。难道那些败寇身边就没几个算命先生？有，一定有，而且应该还不止一个。那些算命先生即使不是当世名人，也至少名震一方。或者说，那些败寇即使自己请不到当世高人，至少也拜访过几个。为什么还是败了？为什么绝大多数没能全身而退？他们去算的命到底是什么咱们无法查证了，但分析一下，应该能想到一些吧。”
“李爷，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这么回事。那些后来当了皇帝的，身边跟随的算命先生都成了高人。而那些没当皇帝的身边的算命高人，就被埋没了。而咱们听说的都是皇帝身边的人，这也算是幸存者偏差吧？本来不太相信这些东西，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还真能当个哲学课题来研究了。”
“幸存者偏差是个什么？”
“李爷，还有您老就不懂的？这是美国佬在二战时候发现的理论。就是当时飞机值钱，战争作用大，每损失一架都是巨大损失，就想提高飞机的生还率。所以他们统计飞回来的飞机上挨的枪，枪眼儿所在的位置，看哪个的位置枪眼儿多。统计好之后，有部分人说哪个部位枪眼儿多，说明这个位置容易挨枪，应该加强。另一部分人说，枪眼儿多的地方，说明这个位置多挨几枪飞机还能飞回来，相对飞机安全来说，这个位置不是最重要，多挨几枪也没事。而飞机上没有枪眼儿的位置，说明这个地方只要挨了枪，飞机就回不来了，这个地方非常重要，必须加强。美国佬后来就给没枪眼儿的部位加强了，飞机的生还比例就显著增加了。因为只能统计能飞回来的幸存者，所以就叫幸存者偏差。”
“所以说，学不会先后，受教了。”
“李爷您客气了。我这点东西和您涛涛之水连绵不绝的对比起来，也就是沧海一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