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终究拗不过她。
翌日黄昏,乔装成一对父子,高安带着楚君进了叶县县城。
万人空巷,一片死寂,往日里狭窄的街道此时格外宽阔,他二人走在街上显得格外突兀。
此时的叶县和往日的叶县全然不同,家家闭户,户户关门
更令她奇怪的是,高安竟然不担心,似乎有意带着她在街道上走。
“君儿,叶县你也来过了,情势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见不到你爹爹,咱们还是尽快进京吧。”高安压低声音。
楚君眨巴眨巴大眼:“二叔,不对吧,这里是叶县的东城,距离县衙还很远,我听溱潼说,每天日落后,衙门里的人都会把我爹拴在距县衙不远的广场示众,我们不是该去广场吗?”
她越过高安:“二叔,我一个人也可以!”
她楚珺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更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也许正因如此,才有了这一段传奇的际遇,让她成了飞龙寨的楚君。
她不会辜负上苍给她的第二次机会,不会再辜负真心爱自己的所有人。
高安见瞒不住她了,一跺脚,追上去,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君儿!我和你爹相交快三十年了,难道我的心里就好受吗?!我何尝不想去救他,哪怕也被挑断手筋脚筋陪着他!也好过我现在这样做缩头乌龟!”
说到最后,高安眼中含泪,缓缓松开手:“活着有时候比死更艰难,我们还有我们要做的事情,你想去就去吧,如果你想知道我和你爹为何让你进京,就到悦来客栈找我。”
凝视高安的背影,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楚君还是决定去看看楚淮南,其实她没打算救人,因为根本救不出来。
官府的人把楚淮南绑在广场示众,一则是警告百姓,杀鸡儆猴,最主要的就是一网打尽,引他们去救,这点小伎俩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一路上,思思想想,心绪纷乱。
忽然脚下一个踉跄,楚君差点甩出去,幸好有人及时拉住她:“这位小哥怎么走路也不瞧着点,想姑娘了吧?哈哈哈。”
那人爽朗大笑。
“谢谢,谢谢。”楚君忙不迭道谢,连头都没敢抬。
“那就让你好好谢谢我,别靠近你爹,有暗哨盯着!”那人在掠过楚君的身边时,语速快急,以致于楚君回头错愕盯着那个陌生背影时,大脑一片恍惚地空白。
“怎么了?”高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认识的人?”
她摇摇头:“不认识,二叔,你看这么多人,咱们挤在人群里我也见不到我爹最后一面,我们是不是找个高点的地方去远远瞧一眼就好。”
被示众的人附近一定会有个酒楼,好像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我早就安排好了,再拐个弯就是汇丰酒楼,我在那里订了雅间。”
果然如此。
高安订的雅间是最不起眼儿的角落,然而,表面上看没有窗户,可是从墙边有一个半尺宽的类似现代车窗玻璃的玩意儿,你能从里面瞧见外面,但是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楚君清清楚楚地看到楚淮南委顿在地上,手腕还有脚腕处还有血色。
“楚将军已经废了,小主,答应奴才,一定要给楚将军报仇雪恨!”高安目眦欲裂,咬着后槽牙,眼里流出的不是泪,
而是血!
鲜红的血!
听那个叛徒说过楚淮南被挑断了脚筋手筋,她的潜意识里并没有觉得什么,此时此刻,亲眼所见,才明白这冷兵器时代古人的残忍。
还有那四个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