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道人见久攻不下,未免心急,卫子墨却是招式沉稳,后劲无穷,眼见五毒道人头顶黑气越来越重,那便是毒功反噬自身,不出片刻,他必然败下阵来。
白面修罗见状不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见那边白璎珞翘首观望,毫无戒备,突地身形一展,掠到白璎珞身边,猿臂探出,五指扣住了白璎珞的咽喉,刹那间白璎珞便被他制住,动弹不得,卫子墨见状,匆匆退了回去,与五毒道人罢手,怒视着白面修罗,喝道:“快放开我师姐,打不过我就拿我师姐做人质,你们好卑鄙!”
白面修罗嘿嘿笑道:“你师姐的生死,可就全都掌握在你手里了,你若想要她活,你就得乖乖放下刀,让五毒道人在你胸口拍上几掌。”
白璎珞叱道:“师弟,别听他们的,天刀门的刀,是万万不能丢在敌人脚下的,你若敢弃刀,师姐立刻就死在你面前。”她不想让卫子墨为难,更加为了捍卫天刀门的尊严。
卫子墨犹豫不决,望着白璎珞,见她一脸决绝,知道她并非在单纯地威胁自己,他知道师姐外表柔顺,性子却刚烈得很,她既然说得出,想必就一定做得到。一刹那,他连连摇头,目光游移,似乎失了焦距。
五毒道人见卫子墨失神,低声狞笑,右掌虚握成拳,黑气氤氲,毒气犹如一团揉皱的纸,被他攥在了掌心……
便在此时,一支利箭自远处射来,直飚五毒道人面门,他大惊之下,只得伸手将那支箭接住,便无法再暗算卫子墨。与此同时,又有另一支箭射向了白面修罗的背心,白面修罗只听闻风声呼啸,一股锐气直射而来,为求保命,他只得狠狠地将白璎珞推开,然后折身后退,方才险险地避开那一箭。
白璎珞轻呼一声,身子已如断线风筝般跌了出去,然而却有一个峻拔的影子一闪而过,将她搂在了怀里——那人正是曹寅。
“白姑娘,你受惊了。”曹寅立刻稳住身形,将她扶正,一脸关切之色,却见那少女神色一时恍惚,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由得低声轻唤:“白姑娘……”
白璎珞回过神来,收回心里那一丝小小的甜蜜和惊喜,道:“曹公子,原来是你。”她晕生双颊,如彤云笼烟,显出一份别样的娇丽。
曹寅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而目光凌厉地望向五毒道人和白面修罗,他二人见曹寅身后带了一众大内高手,人人手持弯弓,不好招惹,况且他们有所密谋,自不愿与朝廷中人有所牵扯。
最后还是五毒道长撂下一句狠话:“臭小子,今日暂且放过你,他日定让你尝尝道爷的毒掌。”说罢便拉着白面修罗匆匆去了。
卫子墨对曹寅抱拳笑道:“多谢曹大哥出手相助。”见白璎珞无恙,他才放下心来,然而转念间眉目又现忧色。
曹寅道:“卫兄弟,你怎么了,你们若有事,在下定当全力相助,但说无妨。”他虽是对卫子墨说话,脸上的笑意却全都凝注在白璎珞身上。
卫子墨道:“方才那两个魔头说纳兰大哥落在了群芳馆那群女王蜂手里,花大姑在黑道上也是个人物,恶名绝不在那两个魔头之下。我担心纳兰大哥,想过去看看……”
曹寅一听,喜出望外,此刻他奉皇命前来接应容若,却意外从卫子墨口中得知了容若的下落,当即含笑道:“我与你们同去。”
卫子墨思索一番,道:“刚才我们已惊动了那两个魔头,他们定当有所防范,我们若此番前去,沿途少不了被他们的人盯上,不如我一个人先去探路,将他们引开。曹大哥,我师姐就交给你照顾了,还望曹大哥护她周全。”
白璎珞摇头道:“师弟,你这么做太危险了,还是大家一起同行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卫子墨道:“我们若一起去,难免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分道而行,扰乱骷髅寨的视线,也可以快些把纳兰大哥救出来。”
曹寅道:“那么一切便有劳卫兄弟了,卫兄弟沿途也要多加小心。”
卫子墨道:“还请曹大哥照顾好我师姐。”说罢牵过一匹白马,矫然一跃,翻身上马,便打马向着京城奔驰而去。
京城西郊,繁花照眼,草木葱茏,隐蔽的宅院里,茶香怡人,茶树翁蓊郁郁,沈宛一个人拿了篮子,在树间来回穿梭采茶,身形灵动无方,曼妙如舞,不一会,小小的篮子里已装满了茶叶。
睿琪在一旁看着,拍手称赞:“宛儿妹妹,你这身手可真是飘亮,羡慕死我了。”
沈宛盈盈笑道:“睿琪姐姐若喜欢,我便将这套踏莎行的身法交给姐姐,凭姐姐的聪明,三五天就能学会了。”
睿琪喜出望外,过来挽住沈宛,与她在凉亭里坐下休息,沈宛道:“这大红袍是茶中圣品,姐姐让我采的全都是茶尖最精华的部分,看来姐姐果然很懂得喝茶。”
睿琪笑道:“懂得喝茶的可不是我,而是杨师傅,我和曹寅的武功大部分都是杨师傅教的,不过他却不曾正式收我们为徒,他的徒儿,也就只有容若一个人。”
沈宛知道睿琪口中的杨师傅便是江湖中人称剑神的杨镇枭杨大侠,江湖上传言剑神脾气有些古怪,从不轻易收徒,却不想他的徒儿竟是容若,沈宛猜想或许是杨大侠瞧上了容若练武的天赋,才破例收他做了徒弟。“睿琪姐姐,你让我摘大红袍,是不是杨大侠快回来了。”
睿琪道:“是啊,估计这两天便回来了。”
这些天来,沈宛一直住在西苑,与睿琪朝夕相处,二人倒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沈宛发现这西苑里除了睿琪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少年子弟,都是一些朝中大臣的儿子。他们汇聚在此处,每日勤练武功,尤重摔跤之术,这些少年无论是拳术、掌法、还是身法,显然都是经过名家指点。想来指点他们的人该是剑神了,只是沈宛却不知他们为何要躲在这里秘密操练,看他们那阵势,好像是要对付什么人似的。这些秘密,睿琪未说,沈宛也就没问。不过有一点沈宛却是知道的,那便是这处宅院周围有许多暗哨把守,若是陌生人,想要接近这里,实非易事。
沈宛笑道:“若剑神前辈回来了,还麻烦姐姐替妹妹引见一番,让妹妹也见见这位武林神话般的人物。”
睿琪若有深意地笑道:“杨师傅见了妹妹之后一定喜欢得不得了呢,正所谓爱屋及乌吗。”
沈宛垂首微笑,道:“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
睿琪笑打趣地笑道:“瞧你,脸都红了,还在姐姐面前装蒜。”
沈宛忽然抬起头,面色沉了下来,睿琪以为沈宛生气了,急忙赔礼道:“妹妹,你别在意,姐姐只是……”
沈宛悄声道:“睿琪姐姐,外面有人。”
睿琪往高墙之外望去,果见一抹人影一闪即逝,惊呼道:“呀,真的有人,难道是他们派来的探子吗?”
沈宛笑道:“姐姐你放心,我这就去把人给追回来。”说罢衣袂飘舞,人已飞到了高墙之外。她的家传轻功踏莎行已练得炉火纯青,此刻踏着郊野花树草尖御风而行,很快便看到前面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仓惶而逃。
那人轻功虽然高妙,却终不及沈宛,不出片刻,沈宛一个跟斗翻到那人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沈宛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正是那盈袖山庄的少庄主席锋扬吗。
沈宛见到他就有气,板着脸道:“你在这干什么,你怎么会突然来了京城?”
席锋扬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道:“武林大会之后,我一个人无聊,便想来京城逛逛,这几****在西郊游玩,却发现这里有许多暗哨,不让我靠近,他们拦着我,我就偏要过来瞧个究竟,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沈姑娘,这莫非是注定的,是上天让我再次见到你,看来我们俩得缘分还真不浅呢。”
沈宛白了他一眼,恨不得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但一想到他与自己有过婚约,只能忍住心里那一团怒火,道:“少说那些没用的,你真的是误打误撞过来的吗?”
席锋扬摇头道,忽然十分郑重地说道:“我是为了追寻沈姑娘的芳踪而来。”
沈宛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真想马上把这个讨厌的人踢到天边去,可转念一想,若自己放了他,难保他不会将此地泄露出去,于是不动声色地道:“既然如此,你便和我回去吧,你来到京城,我请你做客也是应该。”
席锋扬顿时喜出望外,脸上笑容灿烂,如同盛开的向日葵,他的外貌也算十分俊朗,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沈宛见他那开心的样子,心里的怒气竟不知不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