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公公。”青璇朝白无极行礼。
“唤吾师父。”白无极摆手。
“是，师父。”
“汝学卜筮亦有小成，今日汝为县令卜筮，此事亦做考校。”白无极递予一物，记有生辰八字。
“师父，卜筮何事？”青璇面带疑惑。
“卜岁。”
“喏。”青璇恭声领命。
少倾。
祭台。
白无极立于一侧。
青璇置身中央，屏息凝神。
忽而轻抛蓍草，四十九策飘飞散落。
青璇霍然睁眼，刺向某处，一策夹于两指之间。
“解。”白无极开口。
青璇神色郑重，双手托举，叩拜天地，以示敬畏。
而后缓缓起身，轻启蓍草。
青璇指尖慢触，细看策卦。
凶！
青璇心神一颤，几乎握不住策卦。
“且退下。”白无极步入中央。
青璇拱手递予。
白无极郑重其事，纳过策卦。
“喏！”青璇拜离。
余光却见白无极神色阴郁，最后喟然长叹。
“师父？”青璇开口。
“青璇，不到万不得已，卜筮切不可妄动，须尊天地，顺时节。”
“谨遵教诲。”青璇不明所以，依然听令。
“去歇息罢。”白无极挥手。
“是，师父。”青璇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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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难民。
白昼紧跟队伍，不时有人倒下，无声无息。
旁人目视一眼，麻木经过。
白昼长久未得饱食，面黄肌瘦。
“啊啊！”哑巴忽而呀呀呼喊，却念不出成字，手指远方。
“城？”白昼明白哑巴手语，极目迥望。
远处，清晨白雾渐散，巍然城郭屹立大地。
京都。
饥民目泛光芒，喜笑颜开。
哑巴一马当先。
难民亦步亦趋。
城门忽启，一队骑兵呼啸而出，直扑难民。
骑兵训练有素，即将冲撞时，一分为二，而后左右融合，将难民团团围住。
白昼位于中央，仰视骑兵。
骑兵高举长枪，分为三圈，顺逆旋转。
一名骑士越众而出，枪尖轻点数人。
“尔等出列。”
白昼心下一跳，骑士所点之人，有己。
“余者，驱！”骑士长枪一扬。
骑兵将难民迫离。
白昼窥视选出之人，皆为年幼。
“啊！”一绳套从天而降，勒住白昼。
数人皆如这般，视作牛羊。
“回城！”骑士收回长枪，策马扬鞭。
骑兵如影随形。
尘土飞扬，留下数道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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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姬如步入仁宁宫。
“陛下。”皇后躬身行礼。
“咳咳咳……”姬如咳嗽不止。
“太医！”皇后见状忙吩咐左右。
“不碍事……”姬如摆手。
皇后搀扶姬如坐下。
“李承付奏报，吴王气数已尽，不日将澄清天下。”姬如语气低缓。
“陛下，天下将定，为何闷闷不乐。”皇后奉上茶水。
“朕年事已高，但太子未定，世明、世清为此争斗不休。”姬如神情冷漠。
“陛下……”皇后欲言又止。
姬如目光冷冽。
“皇后欲问，朕为何不立储君？又或欲问，何不立嫡长子世明？”
“妾有罪。”皇后忙退离姬如，跪伏于地。
“哈哈哈……”姬如朗声大笑。
皇后噤若寒蝉。
“朕乏了。”姬如冷若冰霜，拂袖转身。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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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白府。
青璇一如往常，行至中厅向白无极及王秀莹请安。
忽闻中厅，传出一声怒斥。
青璇步入中厅，只见白无极怒火冲天，王秀莹忍泪含悲。
“皆是饭桶！还未寻到昼儿踪迹？”
“属下无能！”白令低头认罪。“老爷，现下仅知白黎为巾贼所害，方圆百里，未见少爷。兴许少爷……”白令呐呐不敢言。
“讲！”白无极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仍有一线生机。”白令畏畏缩缩。
白昼失踪？
青璇大吃一惊。
她未曾谋面的夫君白昼，或已被害？
“混账！”白无极怒极而斥。
“即刻去寻！掘地三尺！不论是巾贼还是昼儿！”
“喏！”白令郑重点头退下。
“夫君，昼儿……”王秀莹泪流满面。
“秀莹，万事有吾，且宽心。”白无极略略平复怒火，轻拥王秀莹。
稍后，白无极松开王秀莹。
“青璇？”
青璇见白无极转向自己，忙俯身行礼。
“公公，婆婆。”
“青璇，白黎被害，吾儿下落不明。”白无极坦言相告，神色黯然。
青璇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略带慌乱。
“公公，夫君吉人自有天相。”
白无极颔首。
“吾去寻昼儿，归期未定。吾知汝才，家中及船厂之事，由汝决断。”语毕，白无极递予一物，白族信物。
“青璇明白。”青璇接过信物。
“嗯。”白无极步出中厅。
青璇目视白无极背影。
不知不觉，白无极已是垂暮之年，两鬓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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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近海。
一艘诡帆船扔下千斤船锚，停泊于某处海沿，放下数艘小艇。
小艇点亮灯火，缓缓靠向岸边。
“天公，翻过北边鸡尾山，可一窥北江船厂全境。”一名随从手举灯火，细细解释。
天公颔首。
“随吾上山。”
“喏。”
天公身后数十贼兵寸步不离。
片刻之后。
天公立于鸡尾山巅，手持西洋镜，眺望船厂。船厂南北两侧层峦叠嶂，环抱船厂。东侧面临大海，唯西侧羊肠缝一途，供人进出。
船厂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城围及岸炮处，云屯蚁聚。
工人搬运器具，修复损坏。
“天公，城围有异。”那名随从步近天公。
“何异？”天公手捻白须。
“天公，工人大量搬运磐石，城围正被改建。一旦落成，争夺船厂，仅剩海攻。”随从俯首。
“时不我待。”天公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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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青璇伫立不动，目不斜视。
往昔种种，浮于心间。
“小姐。”安宁眼眶微红，不自觉用了旧日称呼。
“安宁，物是人非。”青璇轻语，扭头欲走。
林府大门，缓缓开启。
一名老妪拄拐步出。
青璇呆愣，乃祖母。
祖母身侧侍女将一篮事物放置。
“女士，且留步，汝失物。”祖母开口挽留。
青璇闻言，万般委屈，涌上心头。青璇侧身遮掩，珠泪偷弹。
“多谢相告。”拭去泪水，青璇步入林家门楣。
“不碍事，物归原主。”
祖母忍泪含悲，目视青璇。
青璇拾起篮子，缓步退后。
千言万语，汇聚心间，难言倾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