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爱此一拳石,玲珑出自然。
溯源应太古,堕世又何年?
有志归完璞,无才去补天。
不求邀众赏,潇洒做顽仙。
趁着众人哄笑的空,李想将礼物一一呈上。贾珠转到碧纱橱内,把那吃鸡蛋的女娃抱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豆蔻女郎。
贾环怯生生的喊了声姐姐,又不敢说话了。
贾珠说道:“这是我家三妹,叫做探春的。”又指着李想对探春说道:“你可要记得这个哥哥,他还欠你一个鸡蛋呢。”
探春挣扎着下来,稳稳的对李想施礼:“探春见过李家哥哥。那个是我弟弟,环儿没有给你捣乱吧。”
李想蹲下身子言道:“他可是男孩子,不捣乱怎么成?”又对王夫人和贾政说道:“实不知家里的姊妹多,要是东西备的不齐,还勿见怪。”
贾母言道:“你是第一次来,哪个能怪你。”
李想回想了一下探春的故事,就找出一排笔和几本字帖递给她说道:“玩具各家都有,这个单送你。湖州的笔墨和米南宫的字帖,你可要好好的写字,要是他年遇到林家的姐姐,一定要比过她。”
贾珠又拉过一个女孩儿:“这是大伯父家二妹,唤做迎春。”
李想单拿出云子棋谱对她言道:“他年遇到林妹妹,一定要赢她。”
最后那个女孩儿闪烁目光问道:“我又要赢她什么?”
李想郑重其事的搬出一套《女则》递给她的丫鬟:“此是颜习斋先生探古迭今重新勘定的文德皇后女则三十篇,与市面流通的十篇大有不同。我遍观诸女,唯你可不负此书。”
此话不假,本是给妙玉的,他用一套纯度最高的茶具借来重订的。
贾政惊的站起,“可是冀州颜元?”
王夫人不解问道:“这是何人?”
贾政几步走过来,拿起一本仔细阅看,却不理人。
李想暗暗摇头,只重名不重人。
贾珠对母亲说道:“儿子只知道是海内大儒,不过,却有些...世外高人。哦,贤弟,这是我家大妹元春。”
李想却笑着对她娘俩说道:“这颜习斋没什么大本事,不过就是一个癞头和尚,现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书就是他的饭钱。”
贾政放下书对他言道:“小子胡闹,这颜先生虽与仕林有些不合,可确实有大本事的。否则也不会教导先皇诸女了。现而今的太后,就是颜先生的学生。”
李想哈哈笑起来,颜先生那套骂八股的作风,可不只能教教女学生了。“政公勿恼,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和尚,若是此书不妥,我换个礼物就是了。”
王夫人听到太后两个字,眼中精光四射,连忙站起来说道:“真真的妥当,我替小女谢过李哥儿了。”
贾母叹口气,忍不住说道:“淑清啊,给李哥儿安排了住处吗?总不能让他带着下人去住客栈吧。”
王夫人急忙说道:“回老太太,儿媳倒是相中一处地方。只是,若不得您的首肯,我可万万不敢做主的。”
“但说无妨。”
“是梨香院。”
贾母沉吟了一下,对李想说道:“李哥儿,这本是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的,也有十余间房舍,又有旁门另开。只是年久失修,你看...”
李想对贾母一躬到地:“多谢太夫人了。我这来的全是小子,正怕冲撞了各位夫人小姐。如此正好,房子我来修就是了,修好了也让太夫人看看,我师娘在林家是怎么住的。”
人群后面赵嬷嬷凑趣的说了一句:“李哥儿快别提了。回来我和老太太一说小姐的住处,老太太竟要搬着铺盖去住女婿家,哎哟哟,大爷大奶奶把我好顿骂。”
贾母笑着对俩个儿子说道:“听见没有,再敢惹我生气,我也不回金陵老家,就去找我女儿女婿去,看你们还有脸吗?”
赦、政连连说不敢。当面教子的戏码不错,李想知道这是准备进正题了:“老夫人勿恼,恩侯和政公忙于国事不通时务,这才被人欺负了去。他家再大也大不过朝廷去,稍后荣禀可好。”
贾母想了想说道:“你师娘对我说,不可欺负你年龄小就看低了你;我也知你从甄家虎口夺食之事。老婆子就在这里说一句话,荣府上下任你拆派,定要出了这口腌臜之气。”
宴席之上一团和气,静室之中杀气凛冽。李想一一说出谋划,老太君条条分析,定下计策。这一遭不仅要让这异姓王吃瘪,更要贾府出彩。
李想心中暗笑,若是荣公还在,又若是他的子嗣但凡能有一番作为,也不至于让一个外族异姓王欺负了去。
诸位看官,切不可被一个王爷虚名吓倒。三国归晋时,曹、刘、孙三家各封王、公、侯;可是谁把他们几家放在眼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朝中那些大臣眼中,可是不揉沙子。
第二日,林府下人去户部尚书家投贴,约定三日后拜门。贾政下朝之后,难得的去他上司那里讨教了一番,并留下几张图纸。贾赦带着几十家仆,浩浩荡荡闲逛京城,并去了五城兵马司喝了会儿茶。
贾珠并贾琏跟着李想去了车厂,看着那满目的疮痍,二人紧咬牙关。李想吩咐将被砸之物堆在一起,贾珠挥笔题字,贾琏寻人刻碑立在那里。上写着何年何月被何人所砸,今有贾家后人重开车行云云。至于为何如此,只字不提。
其中种种繁琐事端一概略过。单说这一日,户部尚书杜桓湘坐在书房中,笑嘻嘻看着坐立难安的李想说道:“你若是依了我,我便帮你这一次可好?”
李想哀求道:“杜公何苦紧紧相逼,那盐场还不够吗?这点银子朝廷也要拿去?”
杜尚书指指他说道:“不老实,我是你老师的座师,他还会对我隐瞒吗?你的来历我早就一清二楚,也知你手段了得。虽看不出这所谓的公共交通深浅,但我也不能轻饶了你。实话实话,国库缺钱。你找回那百万两银子,也就够给太上皇荣养的。你这找上门来,我还能放过你吗?”
李想脸色一变,气定神闲的说道:“尚书大人,若是如此,为国效力我还是要做的。三一三剩一可好?”
杜桓湘手指点点桌子问道:“说说看,是哪三家?谁又是那个一?”
李想告个罪,来到他身边,指指车辆那一行:“这车辆定制归工部,省的再让人给砸了;道路通行归五城兵马司,他们正管;税银就是您户部的。最后这一我和贾家二一添作五如何?”
杜桓湘叹口气:“破船也有人上。你呀,和你师父一样傻。”
李想默不作声。杜尚书盘算了一下说道:“你给我说个实话,一年能有多少?”
李想伸出一个指头。
“一万两也算不错。”
李想摇摇头,使劲的把指头伸给他看。
“十万?”
李想忍不住说道:“我的师爷诶,京城内常住人口已经八十多万了,再算上外来进京的,足有百万之数。您可知,就是外面打酱油的小商户,都有数万的身家。我辛苦开个车行,还不如打个酱油?”
杜桓湘一愣:“你从何得知的?”
“大学士于慎行有奏折,太上皇当做政绩发在了邸报上,我就看到了。”
“待我问过可远兄之后,再来定夺。”这就是同意了,尚书大人不过是找个依据来背书。
“贾家的贾珠,您给谋个职吧。有功名在身的。我看他明年下场够呛,还不如做点实务。”
杜尚书端起茶碗不理他,李想咬咬牙:“同我来换,中了进士我就进户部。”
杜尚书挥挥袖子:“去休去休,莫污了我的耳朵。”
李想无奈,只好告辞。还没出大门,杜府的管家送了一张告身来,客客气气送走李想。打开一看,户部御马仓副史,后面写着不入流。嘿嘿一笑,揣在怀中冲着杜府拱拱手:“多谢!”
杜尚书捏着一个玻璃杯喃喃自语:“区区一个弼马温就换来一个天河将,值了!公共交通,怎能比得上你这玻璃之法。嘿嘿,英才入我彀中。”
再说贾政,请了上司并同僚在荣府开宴。冯尚书还进了荣禧堂,面见了老太君。酒热耳酣时,贾政命人展开一幅京师图,上面隐去了皇城。
冯尚书名相交,指点着这图说道:“贾员外所提京师交通,我是深以为然。户部的杜老倌已肯拨钱了,剩下就是我们工部一展身手。各家出人出力,统一谋划,统一施工。不可以次充好,咱们这回可是分段施工,谁家出了问题一目了然。银子大家赚,活还要干好。各位同僚,意下如何?”
工部诸人纷纷同意,冯尚书志得意满的对贾政说道:“你这员外也该动动了,待的用了御宝之后,就是贾郎中了。”
王夫人听到信后,甚是高兴,思量了一番问道:“那李哥儿作甚呢?”
她的陪房说道:“说是领着珠哥去户部领职去了。我看着珠哥不愿意去,红着脸非要自己去考,结果被李哥扛走了。您说这么个养马的官儿,大爷不做也行。”
王夫人手捻着佛珠说道:“胡吣,那是咱家买卖,又有着朝廷入股,不让他去看着,让琏儿去吗?”
“我家姑爷想着能帮帮大爷,夫人您看?”
“听说有个票务,专门盯着人买票的。那不就是看钱的吗?愿意去吗?”
“哎哟,那可多谢谢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