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鄂王墓上草离离,秋日荒凉石兽危。
南渡君臣轻社稷,中原父老望旌旗。
英雄已死嗟何及,天下中分遂不支。
莫向西湖歌此曲,水光山色不胜悲。
六百里加急快马疯了一般疾驰在草原上,引来九原附近的巡游哨急忙跟随护卫。看清背上插得旗番后,一声唿哨,两匹快马离开队列,直奔不远处高耸的碉堡而去。
碉堡中驻扎着一支七人队,就见哨探跑来大喊:“点狼烟!”
为首的队正从怀里掏出一颗信号弹,随手装填进安放在楼顶的一门小炮口里,一扣扳机,一道红色流光冲天而起,半空炸开。另外一名哨兵已经用油引燃了火盆,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片刻间,一道道狼烟接力燃起,直到九原城最高处敲响钟鼓,这消息先一步已经进了王府。
等着信使冲进王府报信时,林黛玉已经朝服在身,带着蒋允仪等文官和王、周、夏、裘四大内侍在正厅等候旨意。
一众信使翻身下马,为首的正是曹化淳,人已经累得脱相了,却顾不上寒暄,急急忙摘下背囊,从里面捧出圣旨念道:“制曰:顺王李想忠君体国,为国征战多年,实有大功绩于社稷......然,今乾坤不明,社稷不稳,天下无主之际,特旨命顺王进京辅佐朝纲......加封顺王为太保,位列三公;加封林王妃为潇湘长公主,领宫令职;加封徽姃为妙玉长公主,领宫令职;加封林潇湘子为九原王,女为九原郡主钦此!”
黛玉被雪雁和晴雯搀扶起来,挺着肚子问道:“曹内侍,到底是何事?怎地无故封赏?”
曹化淳叹口气:“一言难尽。”
黛玉急忙请他坐下,春纤送杯羊奶让他滋润一下,又安排好随行护卫,这才慢慢问起情由。
曹化淳就把北静王水溶叛国,王恭厂火药库爆炸一事说了出来:“怎么就那么寸,一个瓦片正砸中先皇的额头,当时就龙驭宾天了。此次爆炸,光是皇宫内就死伤两千余人,整个京城更是两万余人罹难,伤者不计其数。怎一个惨字啊!唉!真是老天不公,怎么就...”
黛玉一蹙蛾眉:“曹公公,既然先皇已经龙驭宾天,那这旨意?”
曹化淳急忙说道:“不是矫召!不是矫召!这旨意原本就是要顺王一路杀回来,然后位列三公的。您可知那北静受了后金什么封号?平西王!这不就明摆着冲着王爷这西北来的吗?
只因事发突然,所以张后和周后特别给您封了长公主,从皇姐妹之例。朝中群臣也是认可了的。至于潇湘二字,那是张后说的,说您有个书房叫做潇湘馆,您甚爱的,就用这个字做了封号。不同其他皇女,以示区别。妙玉长公主则是给她正名罢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没名分。”
刚说到这里,又是一阵钟鼓齐鸣,另一队信使更是不堪,浑身脱了劲栽下马来,只嘶哑着喊道:“八百里加急!京师被围,请顺王救驾!”
夏守忠过来一按他的太阳穴,就让他昏睡过去,又取了他衣服里衬缝住的布帛,旁边人这才赶紧过来把信使抬进去救治。
四大内侍围过来展开验看无误后,才交给了黛玉过目。
山海关守军降敌后,由敌首“平西王”带领直奔京师,此刻已经和京师六营混战在一起。而京师火药被摧毁殆尽,已无力阻挡这些辽东悍将。张、周二后只得发出八百里加急来九原,企盼顺王救驾。
林黛玉一双妙目再无悲喜,只有浓浓的担忧之色。张后说的凄惨,只求能把皇女救出就好。她与周后已经准备殉国而去。
“允仪先生,我王府可战之兵还有多少?由谁带兵合适?”
蒋允仪看看曹化淳,心有疑虑。
王安过来对他说道:“无妨,他是我的干儿子。只是一直没和别人说过而已。”
曹化淳嘴角还滴答着羊奶就喊起来:“我有王爷特给的王府印信!咱们可是一家人!”
蒋允仪这才放心下来,也就不再隐藏什么,直接说道:“王妃。您是打算只救皇女呢?还是解了京师之围?”
黛玉奇怪,问道:“这有何不同?”
蒋允仪点点那道圣旨说道:“此刻国无主。要是解了京师之围,顺王是进京不进京?进京恐有汉董卓之嫌,对我们大业无益。不进京,这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黛玉一拍桌子,竖起眼睛说道:“先生请恕我无礼!我们派兵出去救得只是一个皇女吗?还有京师百万的子民呢!师哥就算想要这天下,难道要先舍了子民吗?如此的帝王之基,纵是得来,也与天下人无益。我林潇湘宁肯不要!”
蒋允仪反而笑起来:“好好好!这才是要母仪天下说的话。既如此,顺王可不入京,只要辛苦王妃一趟了。您带着五万精锐去解了那京师之围吧。”
“我!?”黛玉捂着肚子都想踢人,你让我一个大肚子的带兵打仗,亏你想的出来。
蒋允仪噗通跪倒说道:“王府精兵只能您和王爷来带。任是谁也不能轻易拿走兵权。而且,您去比王爷去收益要大。没人会说您有觊觎之心,反而会说王爷一家忠心报国!允仪也知道此办法太过为难王妃,可是为了天下子民的困厄,还请王妃辛苦一趟。”
四大内侍都是人精,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是拿着黛玉去刷人望。
黛玉眨眨眼自己笑了起来:“宁在直中取,莫在曲中求。这天下要是师哥想要,他会有比这个办法更直接的。我这样出去见人也不雅。这样吧,咱家还有一个呢,我让她去,比我还要好。”
命人请了妙玉来,与她说道:“顾着咱家后代,这趟你辛苦一趟吧。”
妙玉白她一眼,转身对众人说道:“何人可领兵?”
蒋允仪回道:“王爷临行前,专门把曹文诏和于辉留下来,还有金王爷代训的快枪马队,这就是五万人。还有神木卫若兰那里三千府军和三万杂兵。”
“那家里还留着多少?”
“回王妃,咱们九原壮丁都是训练过的,甚至不少是退出军伍的老卒。只要发了枪,三万多步军是转瞬就有的。”
曹化淳直接吐奶了。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后,苦笑着说道:“我现在才明白王爷为什么说北静就是个傻子。”
众人哈哈笑起来,黛玉让他们自行商量何时出兵,就拉着妙玉回转了后堂。
妙玉手捂小腹说道:“我只担心孩子。要不就请傅山真人跟着辛苦一趟?”
黛玉说道:“算来是王爷临走时的日子,现在也刚刚好三个多月。可这也没办法,我这月份出去,非生在路上不可。”
黛玉思索一下又说道:“天家无子。只有张后所生一女。这一脉除了你肚子里的,就没了。天下的藩王们恐怕都要不老实。”
妙玉说道:“盼着是个小子吧。这样就能天下大定。要是那些藩王来,这宫里可就剩不下什么人了。”
说到这忽然展颜一笑:“若真能如此,我可是走到你前边了。”
黛玉摸摸肚子说道:“别得意。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当务之急就是告知师哥去,他现在也是牵动天下的人物了。”
妙玉却嘿嘿嘿笑起来:“可怜宝钗和探春,还争着第二呢。想起来我就开心,你这个师哥就是花样多,这个子嗣也是能掌控的?”
黛玉噗嗤笑起来,拉着妙玉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是没见一个套子,那是他的宝贝。英莲说当年就凭借那个套子才堵住了船舱的漏洞。你没看她总是要羊脂油吗,可懂了?而且洗的时候,只有雪雁、晴雯知道根底。这次他没带着,我拿给你看。”
妙玉想了片刻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俏脸一下就红了起来,悄声说道:“原来他是有安排的。那迎春才是第三个了?”
黛玉眨眨眼,两个长公主抿嘴笑起来。
第二日,妙玉排开王府仪仗,坐上专门给她准备的软车,随着于辉的护卫,就逶迤奔了京城方向。一路上不时的有人马合流,等到了云中郡时,连卫若兰都带着兵马前来接驾。
妙玉推开车窗展目望去,真是兵强马壮,杀气腾腾。心里很是安慰,自己的祖上老忠义千岁争了多少年没办到的事,现在就这么简单的让自己肚子里的娃娃接手了。
想起李想欺负自己的时候说,咱家要是能出个皇上,也只能从自己肚子里出。还说一想到自己正在创造一个皇上,就兴奋的不行。坏人!真不知道他都在乱想什么?
她不知道的事,黛玉可清清楚楚。正在慢慢准备着远行的器具。谁稀罕坐天下?那个大笼子里有什么好玩的,师哥只带着我逍遥去了,天下给你们,天地才是我们的。
美滋滋喊来迎春说道:“如今战事要起,粮草就是重中之重。现在已经是五月了,再有两个月就要把夏粮收割入库。外面的粮食不用咱们管,可这王府内的可要看紧了。她们呐最会打着这些主意的。去年就用九原市价给你换成银子,让府里生生亏了一成。这次你打算怎么办?”
迎春咬着牙说道:“这次我只要粮食不要银子。大斗收小斗称,还要踢两脚才给她们过称。就不信制不住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