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新丰绿树起黄埃,数骑渔阳探使回。
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
七月末,骄阳似火。自禹门口渡了黄河,进了渭南。选了一处河边平坦之地,扎下营寨。李想和汇合在此的李过相见。
茜雪自然同行过来,此刻陪着黛玉、迎春河边观景。
李过则陪着李想边走边谈:“按照王爷您的构想,九原平时是商贸之城,打开门做生意,现而今草原部落都已经派人驻扎了过来,很是热闹。就是内政这一块,我实在是不行,每天累得要死,还做不了许多。用您的话就是没效率。需要一位大才坐镇城中。”
李想忽然问他:“你所见过的城池中,哪个是攻不下来的?”
李过一愣:“哪有攻不下来的城池,无非就是好打不好打,付出多少代价罢了。再者如今凭借火炮之威,再高的城墙,我们也能砸烂它。”
“是啊是啊,火器的出现已经改变了战争模式,这一点天下谁比我们看的清楚?所以,九原的内政就不能在是现在固有的模式了。这就要求它的主官不仅要有治民的能力,更要有治军的能力,还要会经商、懂农事、修水利...”
李过瞠目结舌:“王爷,您就一个城,这样的人才怎么会给您守城去。”
李想白了他一眼:“废话,难道我不知道王爷都是空壳子吗。我是说,既然一个人不行,我们就多找几个共管。”
“那谁说了算啊?”
李想一顿:“我给你们找个女人来管怎么样?她呢就代表王府坐镇城中,管着财政;朝廷任命的城守主管民政;你呢就去好好操练军队,朝廷的规矩不能破,但可以化军为民。组建一支生产建设兵团,一手抓锄头,一手抓枪杆。没有战事时,开荒种田,有了战事就能疆场杀敌。”
“厢军那种?”
“不行不行,一定要和厢军区别开。集体种的粮食归他们自己,开荒的土地也是他们自己的。要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他们保卫的不是我这个王爷,而是他们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家。”
李过恍然大悟:“这个就厉害了。既能瞒过朝廷去,又能不废军事。那您打算让谁去啊?淖尔郡主热衷佛事,王妃又不能离了您身边,贾司仪管着王府内政,您还有谁啊?”
李想搂着他肩膀悄悄指给他看,薛宝钗正搭着画架子笔绘丹青呢。
李过哼哼了一声,小声说道:“这个倒是好,只是王妃同意了吗?”
“你听我的还是听王妃的?”
“府里当然听王妃的。”
李想眼角直抽抽,偏巧宝钗看了过来,含羞一笑继续画她的画了。
这怎么就跑一块了呢?还要从相看傅秋芳说起,贾母用了贾代儒出面,认下了这门干亲,贾瑞就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姑姑。
薛宝钗亲自过王府说明此事,黛玉又塞给她一块顺王府司仪的牌子,还说能者多劳,迎春管着郡主府,你就管着顺王府吧。
恨的薛宝钗牙痒痒,铁了心把我和迎春放在一起了是吧?好!本姑娘接着了!当天就收拾铺盖住了进来,直接从杜鹃手里接了管事权,明公正道的开始管家。
迎春不明白,问着黛玉是何意,黛玉狡黠一笑:“等她习惯了就好。这王府自她手中一点一滴的成长起来后,她还能为了一个位子扔了不管?这个宝姐姐要的是大权在握,那咱们就给她。一个位子栓死一个人,还给咱家死命的干活,这等好事,多多益善。”
李想听说了之后,就开始怜香惜玉了。
打发了李过后,本想着蹭过去看画,却被晴雯拦住了:“王爷,绛珠想洗澡,您给搭个帐篷去吧。”
李想大怒:“本王没公事的吗!”
晴雯从身后捧出文书:“那您就忙公事去吧。”
一眼看过去,林黛玉用手指指他,意在警告。只得带着晴雯回到帐中处理公文,嘴里使劲嘟囔:“还是一个好,多了就是烦。”
晴雯可不像茜雪那样惯着他,把公文往案几上重重的一放说道:“一个就好是吧?您自己一个人慢慢看吧!”转身走了。
李想叹口气,这性子怎么才能磨好了她。翻开公文略看了看,都是报送的灾情,得亏预防的早,大部的蝗虫没飞起来就被鸡鸭大军剿灭。只剩个别的地方不信此法,依旧烧香拜蝗神,损失自然惨重。流民踪迹已现,急等朝廷运粮。
李想抓起一杆笔写道:“先派马队携军粮去各处派粮,稳住地方。凡有拜神求救而不自救者,就地革职,待皇命到时在议处。着礼部、吏部、刑部所派官吏随马队前行,接掌地方,若有作乱者,依法行事即可。”
唤过黄门来给了他:“去请他们来。”
这黄门就是被他吓得摔跤的那位,姓曹名化淳。
不多时,钦派赈灾使团聚在了大帐,晴雯和莺儿赶紧的上茶,李想瞪了一眼忙活的晴雯,这才说道:“公文我都看了,批示在此,你们看着我说着。这次不同往日,我汇聚了六部官员在此,甚至宗正寺都让我请来一位王爷。为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就是为了立下一个赈灾的新规矩。从快,从严!
如何从快呢?先派发吃穿用度,稳住灾民生活,等着粮车慢慢过去派粮!出京的时候我就说,各位与其在六部熬资历,还不如跟我出来立功。这功怎么立,我今天就定下章程。以现有的文书来判断,受灾轻的要不死一人,及早重建;受灾重的要少死人,不流民。这就是标准了。为此,本王动用了半个朝廷之力,六部俱在此有官员。就按照你们的分位,会同各家组成救灾指挥,或推议或自荐,选出指挥使,分派人手立即上路,用最快的速度,铺满这陕西。”
众人精神一震,原来是这个道道,指挥使堪比中书了,官、政、军、民一把抓起统一号令,这要是办的好了,岂不是一大功绩。
史宪之问道:“地方官员如何处置?”
“看情形而定,办得好的自然受灾就轻,你们去了任他一个副指挥使,继续襄办。办的不好的,直接革职,接了他们差事你们主办。我这一共有三千兵马,每家依据情况少则几十,多则几百都带过去。兵部要盯死,去了地方先把军队给我抓住。
京师医馆和三晋医馆都被本王征召,你们也分了去,不懂的多问,缺什么只管朝我要。每天给我报上来最新情形,本王有大用。”
一群的七八九品官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京中苦他们太久矣!
李想任由他们结党抱团,偶尔调剂一两个人,比如傅试、贾瑞。
临送出门时,说了一句:“各位下去后,地方自然要有孝敬。都收下,送的多的回头查办,送的少的奖励一番。收下的东西,三七开账,那七成我要用来救灾,以此减少朝廷的负担。曹化淳,你带着东卫跟过去,教教这些穷官怎么收礼。”
曹化淳不情不愿:“小的还要伺候王爷呢。”
“你个十二三的孩子,能伺候我什么?滚下去办差。对了,这事儿密旨告诉皇上,我也会写折子说明此事。各位,好处我给了,就看你们差事怎么办了。”
众人一躬到地,连御史都不废话。
不多时岸边人喊马嘶,一支支队伍开拔而去。
黛玉戴着帷帽在帐篷口探视,河对岸一队队满载的粮车正慢慢过河。李想攒够了十辆随口说个地名,就让他们发车,要是等凑全了再走,就是三天后了。本来路上就走得慢,可不敢耽搁时间。
一顶小轿几匹马远远而来,当地的县令前来迎驾。李想把他招呼到近前,问问灾情,那县令一脸的风霜,连连叹息:“蝗灾我这里还好,就是这大旱实在熬不过去。县里的那些存粮已经快见底了,幸亏王驾来的快,否则本县可就要吊死在县衙了。”
李想瞅瞅他:“贵姓啊?”
“王爷啊!我与您是同科!我,宜兴蒋文韶啊!”
李想仔细看看:“哎呀!文韶兄!真的是你!这快十年未见了!”一拍他肩膀:“你怎么在这呢!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蒋允仪字文韶,李想同科进士,三甲第六十一名赐同进士。
拱拱手苦笑一下说道:“先等等叙旧,王爷能否先给我几担救命粮?”
李想看看车流对他说道:“这批官粮先不给你,我要先远后近。我从王府私粮给你拨出来怎么样?”
“能有多少?”
“就看你能拉走多少,都停在河对岸了。”
蒋允仪伸长脖子看了看河对岸堆成山的米粮,叹口气:“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想说道:“这有何难?我只是一时没顾上而已,既然你来了,就给我出人,我架几条滑索,就能运空对面之粮。看你的补子是七品,哪个县的父母官?”
“前方不远的韩城县令,我这就去召集人手。只是...管饭吗?”
李想哈哈一笑:“别人本王自然不管,可你是我同窗,焉能不管?”把晴雯喊来:“去准备几样酒菜,我要与蒋同学叙叙旧。”
蒋允仪拎着衣襟跑回去,和那些同僚说道:“王爷允了粮,不过要咱们自己运,还管饭。赶紧回去召集全县的青壮来河边运粮!”
县丞等同僚一直等着消息呢,高兴的叫喊起来:“如此我韩城百姓可度过难关了。真真想不到,大人还真认识王爷。我等平日可是多有怠慢了。”
蒋允仪挥挥手:“快去忙,救灾要紧。我自与王爷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