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她便再没有在那株茂盛的桃花树下练舞。应如是遍寻不到莫深深,无奈之下,只好去找采微。他央着采微给莫深深传话,采微眼中复杂,可着急中的应如是压根没有察觉。最后实在推脱不了,采微只得应承下来,替他传话。
于是,莫深深隔三差五,总会从采微那儿拿到他的信。心里既高兴,又感觉一些心酸。后来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等他的消息,看他写给她的信,成了她唯一期待的事。直到那个午后,天空碧蓝如洗,窗外的茉莉开得正好,采微递来了一根木簪,她说:应如是出征了。
她看着采微,眼里一时闪过迷茫,然后低头摸着木簪,木质光滑细腻,看得出它原先主人的用心。簪子上刻了一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可知?
莫深深细细地抚着这句诗,眼前一层朦胧。她知,只可惜,应如是,相见争如不见。“滴答”,簪子上有了一抹水光。
此后,他们一直没有相见。
次年乞巧,她穿了皇上御赐的红袍,额间点上了一朵莲花,嘴唇轻抿,圆润的红唇似乎勾得人一亲芳唇,两弯翠眉似无边无际的碧波,承着它在乱世里浮浮沉沉。
采微在一旁,看着铜镜里的莫深深:明眸,樱唇。一张小脸美艳不知方物,明明只有六分的脸,现如今直有八分。采微不禁连声惊叹。莫深深看着镜中的自己,藏在袖中的手慢慢禁握,这一夜过后,自己是不是真要飞上枝头,一跃,变成凤凰?
没有人能回答她。
当登上莲花池中的高台,她和着乐曲,翩然起舞。唯有此时,她才能忘却一切,忘记应如是的出征自己的思念;忘记采微的猜测。眼里只有这翩翩的舞姿。
一曲终了,她跳完最后一个动作,迎着四周群臣惊艳的目光,莫深深才在心中轻轻呼了一口气,悄悄抿嘴轻笑。毕竟,霓裳羽衣舞,是每一个舞者的梦。她,不负重望。
莫深深脸上带笑的望向嘉礼,不见他有丝毫喜色,却是皱着眉,面色铁青,嘴抿成一条线。而他身旁一身华服的小宁后,脸上却似笑非笑,看得她心中一怔,毛骨悚然。
她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手,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晚宴结束,莫深深接到了皇上的圣旨:嘉礼诏她入宫。采微见此,拉住她,附耳道,恭喜。
她“呵”的轻笑,恭喜,哪里来的恭喜?莫深深此时已跪在泰合殿,面对的是嘉礼滔天的怒气。原本清俊柔和的脸也变得因愤怒而显得狰狞。他挥袖把案几上的那些名贵的器物扫在地上,双拳砸在桌子上,紫檀木所做的案几也微微摇晃起来。嘉礼怒吼,谁让你跳这支舞的!?
谁让我跳的?莫深深低着头,心里一片悲凉。宁心,是宁心。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原来,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入了宁心设计好的陷阱。宁心问她喜不喜欢嘉礼,说嘉礼想看霓裳羽衣舞,其实跳这支舞,只会触怒他罢了。宁心像一个狩猎丰富的猎人,一步步牵引着莫深深这个猎物心心甘情原进入陷阱。采微还是猜错了,宁心始终容不下她,只是想着与其自己动手惹了嘉礼的厌恶,还不如让嘉礼亲手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