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深深披散着青丝,赤着双足,茂盛的桃花树下,踏着落花起舞。那时,她第一次见到应如是。
那时的她,正专心的练着舞,他的突然出现,吓得莫深深大声质问,何人如此大胆?御花园也是你敢乱闯的?不怕问责吗?
应如是看着如炸毛小猫般的她,回应的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莫深深从来没有和他说过,那日他的笑声,在她的耳边萦绕,如歌声绕樑般,可歌声三日不散,而他的笑声,却经年不去。
原来他是将门之后,几次随父出征,骁勇善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嘉礼很是赏识,于是诏他入宫相见,倾盖如故,故以兄弟项称。应如是轻笑问:我迷了路,却在此处却遇见了你,这莫非是天赐的缘分?
她掩盖在粉色舞服里的手不竟轻捏着花瓣似的衣摆,瞪眼叱责他是口无遮拦,心里却是如平静的小湖中投进一粒小石子,泛起微微波澜。
至此往后,他总是不声不响地坐在桃花树下看她跳舞,目光炯炯,嘴角含笑,神采飞扬。他们有时候会闲聊,他说他的名字是父亲从辛稼轩的句里化来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她掩嘴轻笑,想不到应大将军是个如此文雅之人。应如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揶觎,继续到,我母亲对我父亲一见钟情,便写下这句话,之后他们成了亲,有了我,我应该算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吧。应如是睨了睨她,家父名为应青山。莫深深怔了一下,她想,他父亲为他取这名字不仅仅是与他母亲的情缘,应该是更想一辈子都金戈铁马,保家卫国吧。
他们经常交谈,说他四处游历的际遇,天南海北的所见所闻。他登过了高峰,到过了草原,去过了大漠,甚至下过了深海。在莫深深看来,应如是就像一只鸟,脱了桎椃,自由自在。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生活竟可以活得如此之洒脱精彩。清亮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似乎有星星。她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羡慕,恨不得可以日日夜夜都见到他,听他讲他在外面的故事。
之后,他是说奇遇的人,她是听他过往的人。那一次,应如是讲起了他在塞外的奇遇,声线干净,故事娓娓动听。莫深深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微张着双唇,听得入迷。所以没有注意到天边压低的黑云。倾盆大雨悄然而至。
“下大雨了”她着急的说,“要是误了时辰回去就残了。”应如是敛眉思索了一下,看向正着急得跺了小脚的莫深深,忽地把外袍脱了下来,在她一脸疑惑时盖在了她的头上,然后抓起了她的手,看着她,大声笑道,“那我们这就回去。”他的手宽厚手心温热,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前跑。
莫深深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微微转头看着他,心砰砰直跳,却没有想过要从他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低头愣愣地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在手,恍惚间就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他牵着她的手跑到宫外,然后带着她去他说过的每一个地方。去大漠观日,去赛外放羊,去山里看星星,去大海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
采微撑着梅花纸伞,刚出院门,就看见了他们执手而来,一个高大俊美,一个娇小灵巧。采微的目光投在他们相握的手上,稍做停留,接着又不动声色的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