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亦君来不及看清楚来人,便把手指轻压在那嘴唇上示意来者轻声。待看清楚来者,才顿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不由觉得有点好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健忘。
“亦君……”原本不高的声音再压低几分,狐疑地走近黎亦君身边,眼光询问:在这干嘛呢?疑惑的目光往窗里望进去,只见羽舞躺在病床上,凌浅在一旁陪着。“怎么回事?她生病了吗?”
凌浅看着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羽舞,神色慌张,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和迷糊呓语,“又做那个噩梦了吗?难怪这几天都不想睡。”转身想找条冷毛巾来给她敷一敷。
零北以为羽舞生病了,想进来看看她,又担心一个人尴尬,就把黎亦君也拽进来。
刚进门口,就碰上准备出门的言长卿,“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两居然来我这了?”
“你居然在?”言长卿虽是校医,却经常不见人。
看到零北频频望向里面的女孩,言长卿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敢情你是冲她们来的?是女朋友?”
“走开,别胡说八道。”零北没心情跟他扯,“她没事吧?”
“没事,不就是中暑?”言长卿知道零北肯定不是问中暑的女孩,可零北也说不是。听到这话,零北赶紧进去。
黎亦君跟在后面正打算一起进去,言长卿伸手一揽,“你又是为哪个来的?”言长卿明亮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
黎亦君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推开挡在面前的手迈开大长腿走了进去。
零北看到羽舞蜷在床上痛苦地呻吟,心不由得揪起来,不自觉地走近病床,伸手探在羽舞额头上,“发烧了吗?”
凌浅拧干毛巾出来,想上去拦住零北,黎亦君解释说:“他没恶意,只是担心羽舞。”
羽舞在朦胧中感到有只大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呢喃道:“哥,哥?”半天没有听到回应,那只手很温柔很温暖,让她在无边的黑暗和恐慌中感受到一丝安全,原先的不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平复下来的安静,刚想继续睡下去,脑海却念光一闪:“他不是哥,我还在学校。”想到这里,猛然睁开双眼。
零北原本只是想看看羽舞有没有发烧,没想到女孩慢慢安静下来,先是一阵疑惑,转而莫名欣喜,想着眼前的女孩,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冲动,想要好好保护她,守护她一辈子,保她平安顺遂,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始料不及羽舞会突然醒来,零北赶紧收回手,怔了,眼前的女孩双眸泛着灵动的光晕,美得宛若九天之上的仙女,不似人间烟火,超凡脱俗,还带着刚醒的一点朦胧,显得更加不真实,心脏怦怦直跳。
“怎么是你?”带着惊讶的声音惊呼,羽舞醒来睁开眼,看到眼前竟是零北的时候,大感诧异,他怎么在这,刚才也是他吗?
“你感觉好点了吗?”零北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事。”羽舞摇了摇头,心里疑惑更大了,听他的语气好像我生病了,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那就好。”零北默默松了一口气。
“舞,你醒啦。”凌浅倒了一杯水,给羽舞端过来,“给,喝口水。”也给零北和黎亦君倒了一杯,“谢谢。”
羽舞接过来轻啜了一口,还没来得及问,零北便抢先一步说道:“你没事,那就好。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果然关心则乱,这会零北才注意到旁边打点滴的女孩子,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长卿说的必然是这个女孩,是自己误会了。放下杯子,喊上黎亦君一起离开,没走几步,还是不放心,转身叮嘱道:“天气热,要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浅浅,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俩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抱着杯子,羽舞美眸中噙着一丝丝疑惑。
“他们刚来,说是了零北学长从这路过,无意间看到你躺在病床上,以为你生病了,就和亦君学长一起过来看看你,不让我叫醒你”凌浅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去,看着刚醒的羽舞,“你睡得那么沉,怎么可能知道?”
“哦。”
凌浅看着羽舞眼底的红血丝,“你刚才又做那个噩梦了?”虽是疑问,但答案早已明了。
“嗯。”简单一个字,轻轻揭过,明显不想再多谈。
凌浅知道,只是无可奈何,只能随她而去,“昨天三更半夜不睡觉,都在干嘛呢?”
提到这,羽舞收起那繁杂的思绪,“打游戏啊,我也不想的,可你也知道我和伊人在打赌,一周内,等级比她高就算我赢,不然得请她一周的零食,我的钱哪。”
凌浅嘴角抽了一下,都是不把钱当钱,当命的主,没好气地说道:“那也不能熬夜熬到三更半夜,你又不是不知道熬夜有伤身体,熬夜……”
“网上医生说又累又困但不能睡才叫熬夜,看电视、玩手机属于愉快的晚睡,对健康影响不大。”羽舞不服气地辩解。
“你还强词夺理,熬夜……”凌浅正打算好好给她从生理到心理科学地科普一下熬夜的危害。
“停,”羽舞赶紧打断凌浅的长篇大论,“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还想着有下次,……”
“说错了,保证没有下次。”
“还下次?”
“……”
两人相视而笑,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休息时刻,“要不我们再去看看昨天那个女孩吧,再看一眼才放心。”凌浅向众人提议。
“好啊好啊。”伊人觉得挺好,羽舞和付筱妮也同意。
休息过后,四人一起往校医室的方向走去。
“喂,你们几个到底是走不走,慢吞吞的,乌龟都要瞧不起你们。”伊人一手拎着水果篮叉着腰,一手挨个指着被她落在后面的三人,羽舞,凌浅,付筱妮。
羽舞边走边慢悠悠地说:“伊人这么着急干嘛呢,难以想象如果是雨城病了,那……”意味深长地望了伊人一眼,嘴角带着笑意。
“那我可不敢想象。”凌浅戏谑。
“早知道这么累,我就不来了。”付筱妮敲着大腿,抱怨道。
“小……”心字还没出羽舞的口,伊人刚转过身来便撞上一堵坚硬而又弹性的肉墙。
“哎呀,痛死我了。”伊人揉了揉撞疼的额头,抬起头来,“你……你……教……教练”双眼瞪得铜铃般大,跟见了鬼似的。
眼前的人不是被伊人叫做“斯内普”的军训教练,还能有谁?
后面的三人也呆了,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一幕。
羽舞暗想:糟糕,刚才聊得太投入,都没有注意到教练就在眼前。
当事人伊人看着眼前的教练,暗自叫苦:“这下惨了,不知道得被罚跑几圈操场?想到这儿,偷偷瞪了羽舞一眼,都怪你,不早提醒。
羽舞明白伊人的意思,还未来得及做出回答,眼前的人说话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伊人似乎还拎不清状况,惊魂未定,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教练,我一时没注意撞到您。”
教练摆摆手,毫不在意,又问了一次,“着急忙慌地是要去哪?”这个方向前面不远处就是校医室。
“校医室。”凌浅赶紧站出来。
教练的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只是打量几人,羽舞知道他可能误会了,解释道:“教练,我们去校医室只是想看望昨天中暑晕倒的那个女生。”
“嗯。”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会罚我去绕操场跑步呢?”伊人拍拍胸脯,感慨不已。
只有羽舞纳闷:“这个方向,难不成教练也是去看望那个女生回来。”
“他一直凶巴巴的,才不会有那么好心。”伊人才不信,“我看就是凑巧,说不定他还把人家女生训了一顿,嫌弃人家身体弱,耽误训练。”
凌浅摇摇头,“伊人,别这么说,我看不像。”
“你们还走不走了,不走就去吃饭然后回宿舍睡觉去了。”付筱妮看一个两个都忘记她们是来干嘛的。
“走嘛,你就只知道吃、吃、吃。”
羽舞“扑哧”一声笑出来,没忍住,“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好笑呢。”
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的某人终于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真的没问题了,虽然知道中暑的不是她,可看她睡得那么不安稳,担心她状态不好,今天一见,总算可以放心了。
“零北,你怎么在这儿?”司徒无的声音不高不低从后面响起。
某人瞬间回过头来:“无,你是想吓死我啊,悄无声息的。”
“我喊了你几遍,是你自己没听到,你还没告诉我你在这干嘛?”司徒无继续追问,辰问不是说零北要去西校区拿文件的,怎么这会儿跑到东校区来了?
“我啊,路过而已。”零北漫不经心地说,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快得司徒无都没看到。
“走了。”零北赶紧朝西校区走去。
“路过?这借口也就辰问会信,从西校区到东校区叫路过。”司徒无想着,不由好笑,回头看到远去的羽舞、凌浅、伊人和付筱妮的背影,又望向走了的零北,嘴角的笑不禁加深几分,难怪了,路过!
天花板上鲜艳夺目的水晶吊灯闪闪发光,诺大的落地窗映射出窗内的一切,隐隐约约传出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
“辰问怎么还没回来,再晚校园就要关了就走不了?”
“估计又跟哪个女孩约会去了。”
“黎亦君,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辰问一进门就听到黎亦君说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
“少贫嘴,回来得正好,商量一下今年学生会新干事的事,你们有没有什么好人选推荐?”只有司徒无一人还心心念念记得学生会的事。
没人回应,“我就知道问也是没问,就多余问了。”司徒无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我让小松他们几个合计推荐了一些,”翻开文件,照例走一遍流程,“他们推荐了,她们啊。想想也是。”
“都有谁,无你这是什么态度。”
司徒无慎重其事地拿着文件,念起来:“羽舞,凌浅,宋伊人,付筱妮,水月影……”
“谁?”零北听到名字,从床上一跃而起。
“怎么了,感兴趣了?我们的零大会长不是一向都不管这些的吗?”
“怎么会选中她们的?”
“羽舞和凌浅是本届新生入学考试的第一二名,宋伊人和付筱妮也是名列前茅,而且还个个长得漂亮,小松说底下的人都眼巴巴盼望她们能来学生会,还说艺术团和广播台也都希望争取她们加入。”
“伊人那么可爱招人喜欢也是正常,羽舞、凌浅还有筱妮也是个顶个的漂亮。”
“何止漂亮,还都是学霸,又气质出众,各有特色。简直就是万里挑一,要是他们都来学生会,底下那帮人做梦都能笑醒。”
“怎么无你动心了,刚好阿姨也很喜欢筱妮。”
“去你的吧,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没动心,不过啊,”司徒无特地拉长尾音,“某些人有没有动心就不知道了?”冲零北挑了挑眉。
零北不理睬,“找个机会问问她们的想法,怎么能被艺术团和广播台抢了去。”
“总之,接下来的时光就有趣了。”司徒无就是一个坐等好戏开场的吃瓜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