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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耀眼的人

叶慕寒敲开苏诺家门的时候,苏诺还在卧室睡觉,眼睛上面缠着白色的纱布,似乎被门外的对话声吵醒了。

她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声音,可是以她现在的状况,并不想见他。

卧室门外,叶慕寒尴尬的站在房子门口,看着面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心里不断为自己的莽撞后悔。

“您是?”

“我是苏诺的同学,她......”

“哦,是来看她的吧,请进。”苏诺的妈妈笑了起来,听到这句话赶紧把叶慕寒迎进了家里。

坐在沙发上的叶慕寒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就只好安静的坐着。

还是苏诺的妈妈先开了口,不断的询问着苏诺在学校的表现,学校的课程,打破了房间里尴尬的氛围。

“那个......”叶慕寒打断了苏诺妈妈的话,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嗯?”

“苏诺她是怎么了呢?”

“唉......那孩子患了一种罕见的眼疾,随着年龄的增加,她的眼睛对外界色彩的辨识度就会下降,最终只能看到黑白色......”

苏诺的妈妈正说着,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眼睛还缠着纱布的苏诺缓缓走了出来,打断了她母亲的说话声。

“妈,别说了。”

再见到苏诺的叶慕寒看到眼前的场景,心里十分不好受。他起身上前想要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走吧,别再来了。”

叶慕寒没有说话,看着苏诺艰难的转身进了卧室关上了门,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叶同学,你别怪她,她自从手术后性格就变得有点古怪......”

“阿姨,我知道的,没事,那我先走了。”

苏诺躺在黑暗里,听着门外逐渐安静下来,她捂住嘴巴,小声的啜泣着。

不知道是自尊心作祟,还是出于自卑,苏诺不敢再见到那个人。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叶慕寒,就像是误入她世界的一个天使。时间到了,他总该回他的世界去的。

以后还要适应这样黑暗的日子很多年啊。苏诺心里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泪水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医生告诉她手术后尽量少使用眼睛,不要流泪,否则可能不仅仅会看不见颜色,还会瞎。可是这样的她,和失明又有什么区别呢?

比起失明她还是更讨厌黑白世界一点,作为摄影师,至少什么都看不见,总比看到那个没有色彩的世界让人好接受一点。

“叶慕寒,谢谢你之前的鼓励和陪伴。但是,再见了。”

回到郁金香舞台门前的叶慕寒,坐在平时苏诺等他的地方,看着门前进进出出的人群有点失神。以前他总是一个人,坐在钢琴面前面对着这冷冰冰的世界。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用那种崇拜的目光,或者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钢琴挨过无数打的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钢琴。可是怎么办呢,除了钢琴,他一无所有。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自从那天遇到了苏诺,似乎她像一道阳光,照亮了他枯燥乏味的人生。

“有梦想的她看起来明明那么耀眼。”

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叶慕寒起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或许是失神的缘故,他看着面前那个女生的背影越来越像苏诺,最后竟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个人走了三条街。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呆愣愣的站在马路中间,看着一辆驶来的货车。

叶慕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些故事里狗血的主人公,因为车祸而命丧黄泉。

周围的人渐渐围了过来,救护车的声音、警车的声音、还有各种嘈杂的声音逐渐越来越远。他看了一眼因为血液覆盖眼睛模糊的天空,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叶慕寒发现是在自己的葬礼上,一群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一言不发的站在墓碑前为他落泪,而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待到人群散尽,他上前拿起一个苹果正在啃着,却发现还有一个人,站在他的墓前始终没有走。

“苏诺?”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苏诺没有理他,低声啜泣着坐在他的墓前自顾自说着话。

“如果那天我能和你好好说说话......如果那天我迟一点出来赶你走......如果......你也许就......”

“哪有那么多如果。”他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却发现根本没办法触摸到。

“叶慕寒,我没办法成为顶尖的摄影师的,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叶慕寒,像你这种闪耀的人,我是没办法进入你的世界的。”

“为什么你突然就消失了......我想见你,我好想再和你一起吃一次火锅。”

“叶慕寒,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每一次,我都是故意去找你。我就是想见你。”

......

那天苏诺说了很久,也哭了很久,叶慕寒一言不发的蹲在她的旁边,听着她说着她当面不会说的话,看她哭了很久。

夕阳已经升起来了,叶慕寒看着苏诺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有点孤独。他去了郁金香舞台,第一次像一个观众一样坐在台下,陪着苏诺看了一场完整的表演。

从那天开始,苏诺偶尔还是会来看表演,但是她却再也没有去过学校。她将自己的相机锁在了木箱里,放进了积满灰尘的置物间,每天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天空。

“难道就没有办法好起来了吗?”晚上叶慕寒坐在自己的碑旁边啃着苹果细细的想着。

远远的向着叶慕寒走来了一个和尚,玄色的袈裟上面纹着莲花,戴着斗笠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坐在了他的旁边。

“可以分小僧一只苹果吗?作为回报,我可以引渡你进入轮回。”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叶慕寒拿起一个苹果递给他。

“嗯。毕竟这片墓地,除了你,没有别人。”

“引渡是什么?”

“普通的人类死去之后灵与肉分开,会自动进入轮回。可是如果一旦带着遗憾和执念暴毙,就会变成游灵,无法进入轮回。如果有人引渡,你就能够恢复正常,这就是引渡的作用。”

“我并不想引渡。”叶慕寒自顾自的啃着苹果。

“倘若不进入正常灵魂轮回,执念会变成怨念,你就会变成怨灵。伤害心爱的人也无所谓吗?”

叶慕寒沉思了片刻,回答道:“那要怎么做?”

“小僧知道一家店,可以拿遇见之物换一个愿望。等你卖掉缠绕你的羁绊,实现了你的愿望,自然就放下了执念,到时候小僧会为你超度的。”

“谢谢。”

等到和尚留下了地址,吃完了苹果,叶慕寒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出发的心。万幸灵魂的速度很快,比起肉体,他能够更快的到达极光城,寻找那间传说中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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