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允落昨夜想了一夜,也许,只是黑白的灵堂,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父母的朋友前来吊唁。
可是,她没有想过,竟会是如此盛大的追悼会。
肃穆的殡仪馆大礼堂里,母亲生前的挚友成安娜,那位颇有学术地位的大学教授充当了司仪的角色,正站在台上,声泪俱下的念着惦念词:
“各位亲朋、挚友:非常感谢您们白忙之中前来参加齐文静女士的追悼会。
齐女士文静生于公元1965年3月10日,卒于公元2010年12月28日。
……”
施允落泪眼朦胧,她看着这周围的一切。
钟墨寒胸前挂着“女婿钟墨寒”的黑色吊牌,和她站在一起作为母亲的直系亲属,亲朋好友坐满了整个大礼堂,黑色白色交衬的色调,显得气氛肃穆而庄重。
礼堂正中挂着母亲的黑白照片,那张照片还是去年过年时也就是施允落22岁生日时,她亲手为母亲照的。
施允落不知道钟墨寒从哪里找来的这张照片,只知道母亲当时就很喜欢这张照片,她笑的很甜,恍如昨日。
“亲人仙游去,儿孙福未触。游魂千里处,思量千百度。
亲人已仙游,未聚儿孙楼。游魂千里奏,如何思量愁……”
不知道是谁执笔写的悼词,她只觉得心一点点的在回忆里打开,全是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
那个慈爱的人,从此,她再也看不到她亲切的脸。
前来吊唁的亲友们依次向遗体告别,钟墨寒以女婿的身份迎来送往,而施允落面容憔悴,痛到极致,竟无泪可落。
夜,微凉。
丝丝的寒风从车窗玻璃缝里吹了进来,吹在她裸露的脖颈上,透着些许的寒意。
施允落收回一直盯在车窗外的目光,车里开着微暗的灯光,钟墨寒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她正前方是费前笔直的背影。
费前旁坐了一个年轻的姑娘,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
白天,她就出现在母亲的追悼会上。忙前忙后,大方得体,像主人家的姿态。
此刻,施允落终于有时间来仔细打量这个姑娘了:
黑色的西装时尚小外套,乌黑光润的中长发扎成了干脆利落的马尾,也许是今天特殊的场合,她脑后别着的发饰也是黑白色的蝴蝶结,侧面的轮廓精致而圆润,小巧的耳朵上只有耳孔,不见耳钉,翘起的鼻梁从侧面看美丽极了。
只几眼,她便知道,这是个美人。
只是,她是谁,为何出现在母亲的追悼会上。
愣神时,女孩突然转过头来,冲她莞尔,“嫂子,你在看我吗?”
“哦……我……”她有些语结,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是我妹妹,钟墨穎。”一旁的钟墨寒简单的介绍着。
钟墨穎嘴角轻轻扬着,明亮如星的眼睛里闪烁着心疼的表情,带着些许安慰和鼓励。
她柔软的声音传来,“嫂子,你不要太难过了,伯母虽然走了,但是你还有我和哥哥,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简单却朴实的话,竟让施允落有些小小的感动。
车子停在了主别墅前不远的一栋小别墅前,钟墨穎下车前亲吻了费前的左侧脸颊一下,这倒是让施允落看不明白了,难道他们是情侣?
“你小心些,天有些黑。”费前细心的叮嘱着,却又看不出情侣间的柔声蜜意。
“知道了。”钟墨穎跳下车,冲他们挥手,“嫂子,明天下午我有演奏会,你一定要来看哦……哥,你要带嫂子来哦。”
“嗯,好。”钟墨寒冲她笑笑。
施允落被他的温柔迷惑了,呆呆的看着他。
他看着墨穎的眼神是宠爱的关切的,甚至带着些纵容的。
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像在对婴儿说话一般温柔。
这个男人,他竟如此的多面。
在当时还是陌生人的她面前,凶悍的像个杀手。
在失去了父母的她的面前,他强大的像救世主。
在他自己妹妹面前,他又是天下最柔情的哥哥。
费前看着墨穎走进房间,他转头对钟墨寒说,“钟先生,人已经抓到了,现在在仓库。”
“好,知道了。先送钟太太回去休息。”
“我不困!”施允落急匆匆的说,她就是想跟着他,她不想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里,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他。
钟墨寒看向等待他指示的费前,点点头说,“开车,去仓库。”
他竟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施允落想想刚才自己是冒失了,可是,她就是不想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太久。
也许是太缺乏安全感,她只想赖着他,即使他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