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女子身穿白色衣裙,长得清丽秀雅,言谈举止文静,左臂肩颈处五道爪痕,清晰夺目的皮肉反卷在外,如同张着一张大口,血液早已止住不再流淌,显然是被猛兽利爪所伤之故,鲜血阴红了身衣袖,如一面白墙被被一桶墨汁泼了一般显眼。
就是这样仍是一副端庄典雅姿态,显然的大家闺秀,比那个咋咋呼呼的黄衫女子可强得多了。
只听她道:“这次多亏邹师兄相助。”
小菊眉眼上翻白了一眼邹牧,小嘴一嘟便不说话了。
邹牧豪放不羁心中高兴,溢于言表,嘴上却道:“冯长老你说的天株圣洁草到底是在哪里。”
“邹牧,好歹我也是你师叔,你就是这个语气跟我说话吗?”
“那又如何,看不惯就是看不惯,哪那么多道理好讲。”
冯布仁气苦不跌,怒道:“邹家小子,这里可不是冥皇朝,没人能够庇护你。”
邹牧这直愣愣的性格加上不管不顾的语气,一旁的白衣女子眉头一皱,显得极其无奈,摇了摇头,见他傻里傻气的模样又觉好笑。
突然四周一阵腥风涌来,一股危压,无形而生。
五个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安,不再争吵,背对背靠在一起向各自方向望去。
浓雾不散,视力不足三丈下邹牧手握转龙枪,一瞬不瞬,死死盯着前方。
突然间一股强力的生死危机之感袭上邹牧心头。
“散开……”两个字刚刚出口,几人将散未散之际,邹牧只瞧见一道白光扑向自己。
“好快的速度”邹牧本可闪身让开,但身后白衣女子是他心仪之人,他怎能让。
“啊……”的一声暴喝,九转龙蛇枪意幻化出九条龙形,奋力刺出。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施展枪意,体内生机大损不说,恐怕体内真气将散,难以活命。
九条龙形,与那猛兽纠缠一处,龙啸兽吟。
那猛兽缠斗,脚步便慢了下来,它身体雪白,狼首火眼,身长一丈身高足有半人来高。
几人这才看清,邹牧提气惊呼:“他娘的,刚杀一群狼崽又来头大的。”
刚刚几人深陷青眼灰狼群之中,各施手段,虽然各自都挂了彩,总算杀出狼群,逃过一劫,慌不择路,走进了这迷雾森林之中。
“小菊、卫兰快带小姐先走。”冯布仁惊呼着道:“向北直走,莫要回头!”
“这怎么可以!”白衣女子眼含热泪,瞅着邹牧,一副不舍的神情。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要任性。”邹牧怒道:“你们在这只会让我分心,给我添乱,快走!”
邹牧硬起心肠,言语狠厉,但目光中的浓情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我不……”白雪看着眼前凶兽,知道这一次凶多吉少,她怎舍得他身孤身犯险,急道:“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是表白吗?”两个侍女相互对望一眼,心知小姐喜欢邹牧,但想不到她会人前表露出来。
这一次有可能是生死诀别,白雪不想让自己的情感埋藏心底。
势态紧急,邹牧手中长枪发抖,眼见九转龙蛇枪意将要化尽,狠咬牙关道:“若是你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铁汉柔情,白雪闻言哪里还控制得住,泪眼夺眶而出。
白雪武功低微,邹牧怕她受伤,一颗心全都在她身上,一个高手失了气势、专注怎么还打的赢。
白雪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放心不下,哽咽着道:“好!你一定要活着……”说着银牙一咬,向冯布仁所指方向便即去了。
小菊、卫兰紧随其后。
见三人远走,邹牧再也支持不住,长枪脱手摔在地上。
身子也站立不住,踉跄后退两步便即坐倒在地,体内气血翻涌,一口血哽在喉间,连吐出的力气都没有了,脖子一仰倒在地上,血液呛住,咳了几声,哪还有力气,脑袋一晕,便不省人事了。
白狼走到近前,嗅着他嘴里散发的血腥之气,口水在齿间横流,滴在邹牧不省人事的脸上。
白狼张开大口便要咬下,眼见邹牧垂死模样,冯布仁只是脸露微笑,并不上前搭救。
“住口”一声娇喝,女子魅声道:“殇雪你又不听话了,还不过来。”
白狼闻声向浓雾中望去,伸了伸舌头,又瞧了瞧躺在地上食物,吞了吞口水,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抬步向那女子声音处走去。
“有劳使者出手相助。”声音飘去,久久也不听回应,冯布仁眉头一皱,心道:“什么人呢?摆什么架子。”
“没什么劳不劳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冯老不必记在心上。”
声音妩媚娇柔,言辞冰冷无味,躲在暗处的梁浩不禁想起媚骨春声功来,脑中浮想着曾经浩宇楼见到石静秋时的一些事来。
梁浩也不知怎么的,最近脑海里总会出现石静秋的影子来,一颦一笑,连哭的样子都时常想起,他如同着魔了一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闻听使者话语,冯布仁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好在刚刚只是一个想法,若是说出口来,命都没了,雾色里看不清他脸上的喜怒,眉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听使者续道:“君主有言,望你日后做好分内之事,像这些没必要的麻烦尽量不要大包大揽……”
“属下知错”
言语简单如常,听在冯布仁耳中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有苗头必杀之后快。”万兽山,君主的口头之禅。
冯布仁听完便即跪倒在地,不由得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着道:“请君主放心,这样的事我这辈子再也不做了。”说着解下储物袋,双手捧上续道:“这里是一百三十六枚妖兽内丹,都是百年以上的烦请使者收下。”
“好大的手笔,可惜了这一百多枚上品丹药”梁浩心中暗叹,死死盯着雾色中的储物袋,恨不得一把夺过来。
要知道北冥世界妖兽虽多,但要修练至百年谈何容易,不说猛兽相互厮杀,难于生存,也逃不过人类为贪图上品丹药,残杀致死的命运。
“这些连狗都不吃的东西,冯老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人不如狗,是拐非拐,如此冷言相对,真不知雾里这人是何模样,梁浩倒是想见上一见,可是目视不透,乾坤一气诀小乘功法感气虽能察觉一切气息,就是再强也感应不出人的形体样貌来。
“是,是,是”冯布仁跪在地上口中连连认错,心里却是不甘,没办法,暗处的梁浩虽不知君主是谁,但他冯布仁焉怎能不识其很辣手段。
这一跪,不知过了多久,邹牧连连道歉,直到雾中再无声音传出,他才慢慢起身,走到邹牧身前看着他紧闭着双眼,呼吸若有收敛,像是刻意为之。
“醒了?”冯布仁双眼眯起,抬脚向邹牧小腹猛踢一脚。
只听一声闷哼,邹牧直飞了出去,直到背脊撞在大树之上这才停下,余劲未消,大树仍然抖动不停,绿叶枯枝掉落砸在邹牧身上。
“咳…咳…”
邹牧咳嗽不止,口中黑血狂喷而出,只一会儿脸上胸前都是黑色血泽。
“怎么样舒服了没有?”冯布仁阴阳怪气着道:“动用三次枪意,你小子的命可够大的。”
邹牧这次所耗生机原极庞大,若不用外力,只靠个人很难清醒过来。
原来刚刚邹牧假装晕倒,手中聚气,只盼那头白狼靠近他就会奋起一击,纵然伤不了它,也要击它受伤,不料这高大白狼竟是人养的,听主人传唤便即走了。
按下无奈,却听到二人交谈起来,听冯布仁说话口气显然怕极了这个女子,他虽然五大三粗性子又急,但不代表他是傻蛋,今日外出寻找仙草,一路全凭冯布仁指路安排,虽招青眼灰狼围攻,所受均是皮肉之伤,都不用刻意止血。
前后联想起来邹牧暗道不妙,愤道:“你受了谁的只使杀公主。”
冯布仁哈哈大笑,上下打量一翻实在瞧不出这牛高马大的师侄还是个多情种子。
“你到阴曹地府去问阎王爷吧。”冯布仁拾起地上的转龙枪,嘴角上扬漏出邪魅一般的笑容,道:“邹牧,不要怪师叔,是有人想要你死,怪只怪有人喜欢上了你。”
说着手上聚气,长枪奋力掷出,眼见便要穿胸而过,突然一一股劲风刮来,落叶、白雾扑面照来,冯布仁双眼一遮,拂袖荡开,暗道古怪,定睛瞧去,只见一男子身穿汉服,站在邹牧身前。
梁浩原想置身事外,但念及千窟山中邹牧赠枪相助自己,他年纪虽小但知大义,又想到大丈夫所为有所不为,岂能见死不救,有愧于己,纵使不敌,也要拼上一拼。
眼见转龙枪便要刺入邹牧胸膛,梁浩哪敢迟疑金刚铸龙身化境武技闪电步施展开来,只一个闪身便到了转龙枪身侧,伸手抓来但觉枪劲未歇,奋力回夺,凭空又使一招闪电步,借势荡了开去。
梁浩翻身落地已是气喘吁吁,快走两步已到邹牧身前。
“你……”
见他吃惊目光显然是认出了自己,梁浩知道此时此刻绝不是什么叙旧的时候,掏出一粒丹药食指一弹,不偏不倚射进了邹牧喉间。
邹牧吼头一紧,你字一出口便又生生咽了回去。
夺枪、收势、掏丹、掷丹,叙述其长,实则是电光火石一瞬之间。
“你是谁?”这等轻身功夫,冯布仁叱咤江湖多年也没见过几回,看来是,个中高手,故而心下迟疑,小心问道:“山高林密,不知……”
“当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转过身来正视冯布仁道。
“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冯布仁上下打量着梁浩,见他如此年轻又能有什么真功夫,定是师承于人所学的绝技,又瞧他有恃无恐,显然靠山极大,心中有数,探探底。
梁浩见他入套,心中暗笑嘴上却道:“师尊名汇岂是谁都能问得。”
这话如同刀刃一般,入肉三分,冯布仁心中好不生气,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先是被万兽山使者数落一同,此刻又被人无端轻视。
“就是将他杀了又能怎么样”心下一横,双臂咔咔作响。
梁浩瞧他目露杀气,竟然有些发懵,眼看计谋便要得逞,也不知冯布仁一时抽的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