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迟从学校大门进去之后,没进班里,直接去的办公室,他想问问,可以去参加吗?不能参加的话,他可以站在一旁看的,反正一上午的时间,每个班都弄一次,高三所有的班都勉勉强强可以弄完。
走近办公室的门口的时候,陈迟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去敲门板,可一想现在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说话了,但要是又和门口的爷爷一样,被吓到了怎么办呢?
陈迟在这边犹豫不定,毕竟他也很好奇为什么今天可以说话了,但这些貌似还没有今天的宣誓更为重要,所以纠结了最起码近一分钟,他还是敲了敲门板,表示:报告。
门内一声清脆的回应,“进”而后陈迟推开那个经常进来时需要推的一扇绿玛瑙色的铁门,面上毫无波澜,只是在关门的一瞬间有些迟疑。
接下了该如常进行,还是另辟新路。
“陈迟,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了?”开口说话的是陈迟的班主任,李玟,很年轻的一个班主任,平时她对陈迟的照顾还不少,就说进办公室这个吧,别人一般是需要喊报告,或者连敲三下木板那里,可陈迟只需要一次就好,别的同学都不知道,当然别的老师找陈迟有什么事的话就是直接去班里喊。
李玟此时是在场的,而这个小秘密,陈迟和李老师两个人知道,即是对陈迟这个有些许瑕疵的少年一丝心理安慰也是对于一个爱学习却受非议学生的一个慰藉。
一旁在办公桌边坐椅上的李玟看到陈迟脸上有些许纠结的痕迹,便及时出声,“小迟,什么事?还是老样子办法行不?”
老样子办法就是陈迟在本上写下来,其实,和陈迟交流,有时候靠眼神就可以的,当然前提是一个特定的环境。
由于现在是早上八九点的时间,办公室里的老师又不是只有李玟,陈迟在这极其安静的氛围中竟显得有些局促,抿着唇很是紧张。
未曾等到男生有任何下一步动作的班主任,有些疑惑,陈迟在他的印象中是做事从不拖拉,极其干脆的,今天是怎么了,有点反常啊。
就在这时,面前的少年拿起桌上的笔,很快的的写好了字,就笑着点了一下头,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留下有些傻愣的李玟呆呆的看着门,还是办公室里的老师说了一句,“李老师,你们班的‘天才’走了,还看呢?”这世道就是这样,有些人得不到便要别人也拥有不了。
‘天才’本来是一个褒义词,可后来,语境和用的人在不同的时刻,有着不同的解释,就好比,陈迟的成绩是每个老师都称奇的优点,可他的不会说话,就好比一幅昂贵的画上少了一点留白,总是缺了一点感觉。
陈迟的不会说话,就是那幅画少了的留白,差了点东西,总归是让人既惦记着又嫌弃着,矛盾的人类。
听到别人的冷嘲热风,李玟就当是在菜市场一样,置之不理,把刚才陈迟在纸上写下东西的本子极轻地拿到自己的眼前,一句“李老师,我去操场的路上等你,我有事找您。”字迹清隽,刚劲有力。
看到这几个字后,李玟有些释然,原来是有事啊,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她的眼皮一直在跳,心也不知道为何有些紧张,她当年高考的时候都没现在紧张,这让她没由来的有些心慌,难道这孩子被那个学校直接录取了,不参加高考了,要离开学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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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白色的车停到停车场后,陈枫霖和妻子褚怡婷俩人朝一个小巷里走去,这地方他们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来一次,每一次都是满怀希望的走进来,失望至极的走出去。
小巷的一侧有一家门外是石狮各立一侧,门板是木质,屋内是一堵墙矗立在门口,马上就要三月,院内的春色却似乎关奈不住,想要露出头出去看看。
陈枫霖和褚怡婷在门前敲了三下,便被人请了进去,开门的人是一个年长的先生,开口说,“陈先生,陈太太,您们来了,里面请。”
得到准许后,陈枫霖夫妻俩便脚步生风似地走了进去,熟练地找到房间,俩人坐在木制的坐椅上着急地等待着。
十分钟后,这家“主人”姗姗来迟,一身棕色的唐装,鼻梁上架起来一副眼镜,当时褚怡婷看到这位先生的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像极了古时候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外称“杭先生”,看起来很年轻,真名不曾外露,只是他的医术在他们这些圈里是有“再世华佗”的名号,当时可能是病急乱投医,陈枫霖和褚怡婷就挂了这个诊,当时他们也不相信这样的年龄里会是一个医术很高的人,但这一来就来了将近四年的时间,陈迟也有转好的迹象。
未等陈枫霖夫妻俩开口,那个被称为“杭先生”的男人便已开口,“陈先生,陈太太,好久不见。”
还是四年前听到时的一般,褚怡婷想着这声音总是让人感觉亲近中带着疏离和淡漠,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医生。
“好久不见,杭先生。”陈枫霖见自己媳妇在直盯着别的男人,顿时有些心里不舒服,便提前开口,只是没有控制好语气,然后,这就让杭先生有些错愕,但是很快被他知晓,只笑不语。
回过神的褚怡婷,连忙打岔,“杭先生,我们夫妻俩的儿子,今天早上突然就说话了,你看这,是什么原因?”
自从四年前那一次事故,当时陈迟只有十三四岁,毕业班的原因,再加上是初中,陈枫霖和褚怡婷就没怎么关注儿子的学校情况,他们儿子那时候是真的很懂事的,学习从来没让他们操心,他们也没怎么逼着孩子学什么,书法和钢琴,还有绘画,都是儿子自己喜欢才报的。
可后来,变了,一切都变了,变得有些快,几乎是一夜之间,曾经的陈迟是活泼好动,热情,对谁都是会笑的孩子,可那之后的陈迟,是不爱说话。
再到后来的陈迟,是偏执的,依旧还是沉默的,性格也变了许多,最让陈枫霖夫妻俩很害怕的是儿子的声音,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一种奢求,听得时候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