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长条青石堆砌的城墙散发着浓浓的古朴气息,三丈高两丈宽的圆形城门关闭的严严实实。城门外的高墙上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南洲武勇城”。
城门后有几个长枪软甲的士兵正聊天,城门外有马啼嘶鸣,有人在高呼,不一会儿,城门楼上有声音传来:
“是小王爷回城了。”
门后的士兵慌忙打开门栓,推开大门。只见一行六骑驶入城外内,当前一骑上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
少年突然一拉缰绳,从马鞍后拿出一个牛皮酒袋,扔到一个士兵说道:“夜深秋寒,一人喝两口暖暖,不许多喝。”
“谢小王爷,”一众士兵嘻嘻哈哈拔开袋口木塞,一人两口,喝得全身暖洋洋。
“小王爷,这么晚了,赶紧回吧,”少年身后一名身材魁梧的骑士说道。
少年也不答应,见守门众卒喝得高兴,哈哈一笑,又从马上拿出一袋酒,灌下一口,呼的一声将酒袋扔向骑士,说道:
“孙教头,接酒。”酒袋直直的飞向孙教头。
孙教头单掌一拍飞到身前的酒袋底下,酒袋高高飞起,一股酒水从袋口高高飞出,酒香四溢。
孙教头从马上跃起,一口将飞出的烈酒尽数吸入口中,空中转体,一拍酒袋,说道:“张教头,接酒。”
接着,轻轻落到马背上,马儿不动不惊,端得是轻功了得。其余四人也是有样学样,纷纷腾空喝酒,翻身落马。守门众士卒高声叫好。
仿佛是众人的叫好让几位王府教头来了兴致,只听其中一个教头说道:“谢小王爷好酒,待我为几位守门的兄弟弄点下酒菜。”
夜空中,一行大雁南飞。这名教头挽弓搭箭,凝神望向黑色的夜空,长箭射出,一只大雁中箭,栽落下来,教头面露得色。
空中众雁哀鸣,魁梧的孙教头也是一笑道:“一只雁子怎么够吃,我也为兄弟们打上一只。”
说完也是张弓搭箭,不过孙教头却不抬头看天,而是闭上双眼,耳朵微扇,嗖,抬手一箭,又一只大雁中箭落地。
小王爷大笑:“两位教头好箭法,周教头的眼力,孙教头的耳力都可说是南洲绝顶。”
孙教头傲然:“不是孙某狂妄,王府前院数十亩大院,蚊鸣鼠叫皆躲不过孙某的一对耳朵。”
又暧昧的一笑:“当然,不该听的孙某什么也听不到。”众人又是大笑。
小王爷喝得满脸通红,说道:“如今我南洲海贼猖獗,王府安危有赖诸位,战凌晓谢过诸位。”
众人齐呼:“愿为王爷尽心。”
小王爷翻身上马,六骑快马离去。
一个守门士兵捡起两只大雁,冲着小王爷战凌晓离去的方向一鞠躬,高呼:“谢小王爷,谢诸位教头。”
突然士兵睁大了眼睛,惊恐的发现,魁梧孙教头的背后,一名全身红衣红鞋的女子正俏生生的坐在那里,长发覆面,大概感应到小卒的目光,一只惨白的手缓缓拉开面上的长发,长发下也是一张惨白的脸,莹莹泛着微绿的光,血色小嘴上吊着长长的舌头。
小卒一声妈呀,揉揉眼睛,再看过去,也什么也没有了,有人在背后骂:“鬼叫什么,喝多了吗。”
小卒自嘲了一句:“王府的酒就是烈,两口给我整懵了,喂喂,说懵而已,酒给我留一口。”
一条宁静的宽广长街,六骑飞奔,马蹄声声,长街尽头,是一片典雅气派的楼宇。
夜色中月光撒满楼宇的各个角落,亮白的光辉照耀在大门上的一块牌匾上,牌匾上镇武王府四个金字反射出柔和的金光,门口两座高大的青铜石狮让人觉得的心安。
每栋楼宇四角是由涂着金漆的楠木支撑,在秋风中庄严沉稳。楠木大柱之间的石阶上站着三三两两的劲装武士。
随着大门一声“小王爷回府了,”府中开始喧哗起来。
夜色渐渐深沉,王府慢慢又陷入静逸。
王府前院的一间书房内,一名华服老者正训斥刚刚陪小王爷回来的几位教头。
领头的孙教头满脸无奈的说道:“师叔,我们也不是故意喝酒,这不是看着进了城,兄弟们也是松了口气。”
华服老者一摆手说道:“做事小心谨慎,正是我镇武王府数十年无一例意外发生的缘由所在,你们五个扣除本月俸禄,今天也不用值岗了,下去休息吧。”
孙教头几人垂头丧气的回到厢房,五人围坐在一起生闷气。孙教头一拍桌子,说道:“这日子真是没劲透了,真想去军中一展身手。”
正聊着,守大门的一名家丁慌慌张张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几位教头,不好了,大门口出事了。”
众人手持兵刃来到王府大门口,王府大门紧闭,家丁惊讶的说道:“人都去哪里了?刚刚这还有六,七个人呢。”
孙教头沉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家丁回答道:“今晚大门是王,吴两位教头和小的几个值守,刚到二更天,王教头说门外有奇怪的动静,就和两个兄弟从侧门出去看看,结果一去很长时间,门外却毫无动静。”
“动静,什么样的动静,吴老三呢?”孙教头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吴教头见王教头出去了半天没动静,按王府规矩,入夜不得大声喧哗,只是吩咐小的通知几位教头,自己留在了大门口,可这人不见了,”家丁回答。
旁边周教头略一沉思,说道:“孙教头,你的耳力出众,可先运功听听门外有何异常再作打算,大家小心戒备。”
孙教头点点头,来到大门前,运功上耳,贴上大门,少倾面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怎么样,孙教头,”周教头问道。
“奇怪了,我听到了,”孙教头有些迟疑的答道:“我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海浪声,是河水声吧”众人乐了。
周教头笑道:“咱们武勇城是内陆城市,除了护城河,就只有几个湖泊,是不是护城水放水的声音啊。”
孙教头摇摇头说道:“不对,就是海浪的声音,我自小在海边长大,不会听错。”
周教头说道:“难不成你真练成了顺风耳,听到了千里之外?”
话音一落,哗哗,一阵阵海浪声越发清晰,空气中有奇怪的味道传来。
周教头一皱眉,说道:“待我上院墙上看看,你们小心押阵,”说完腾身上了院墙。
众人在墙下抬头望去,只见周教头一脸震惊,喃喃说了句:“真的是海啊,”紧接着双眼开始流出鲜血,一头栽倒在墙外。
孙教头连呼数声,无人应答,一咬牙吼道:“速请大总管,通知侍卫队。”
众人慌忙转身跑去。孙教头一咬牙,手挥单刀,也腾身上了院墙,凝神向外望去。
只见整个武勇城已经被一片血色的海洋淹没,血浪滔滔,腥风阵阵,在这弥天的血海上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在踏浪起舞。
女子的头上有一面鲜红欲滴的血旗随着女子起舞。血旗飘舞,舞姿转动,空中大片乌云遮住了明月。
孙教头大喊一声:“何方妖孽,敢犯我武勇城,”明明用尽全力大喊,孙教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一摸耳朵,全是鲜血。
孙教头全力将刀中单刀扔向血海中的红衣女子,一个后翻落入院中。
正想调息,突觉心口一痛,低头扯开衣服一看,左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印上了一个血色红手印。
孙教头正想高喊,血手印好像活过来一样,一下来到孙教头的颈边,五指紧握,顿时孙教头什么也喊不出来,七窍流血而亡。
崩的一声巨响,王府大门倒下,滚滚血浪涌入王府。
王府中堂,数十名全身铠甲的王府侍卫紧紧护住一名少年,少年身着金色五爪龙铠,满脸泪水,正是小王爷战凌晓。
众人惊慌失措看着缓缓逼进的血浪,两名侍卫大喊一声,挥刀扑向血浪,还未碰到浪花,突然就口吐鲜血,迎面倒下。
血浪中有歌声飘飘,王府侍卫纷纷倒地,了无生息,只留下被吓傻的小王爷战凌晓倒在地下,屎尿横流。
明月重新又挂在了天边,镇武王府,横七竖八摆着无数死状恐怖的尸体,血海缓缓汇聚到了小王爷身前。
红衣女子从血浪中踏出,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三煞过后,鸡犬不留,”
手中一道红线飞出,竟是将战凌晓的头颅斩下,一股鲜血从颈中喷涌而出,红衣女子将双手伸出,竞用这血洗了洗手,然后转身离去。
月光下,红衣女子露出了一张深目高眉的惨白脸庞,双手滴着鲜血,消散在夜色中。
良久,七窍流血的孙教头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巍峨的镇武王府大门聚集了许多官员,由于王府发生血案,个个都面色沉重,焦头烂额的窃窃思语。
“也不知道这次皇都方面会派哪位总捕前来。”
“派谁来也不顶用啊,这次王府血案那就不是人干的,得请护国大法师来才行。”
“别胡说八道,我可听说了,王府孙教头侥幸活下来,亲口指证是什么海贼红昭干的。”
正说话间,王府大门走出几名黑衣捕手,其中一名一拱手说道:“各位大人,请回吧,本案刑部已经正式交由六扇门接管,两位皇都总捕正在勘察,不日就会有结果,请各位大人各司其职,等待皇都任命新的城主。”
王府大院内,莫名与战歌正仔细的检验着一具具白布包裹着的尸体。
战歌看着身首异处的小王爷战凌晓,双手紧握,说道:“凌晓死前明显已经失去神智,就这么还不放过,好一个三煞过处,鸡犬不留,我这就回转南海城杀了绿九洲,为凌晓报仇。”
莫名刚要搭话,小胖子和李缘起从门外走进来,小胖子肩上小咻一脸的无精打采。
李缘起冲着莫名微微摇了摇头,莫名沉声问道:“两个都没活过来吗?”
李缘起回答:“伤势太重,两个都死了。”
莫名拍了拍战歌:“此事疑点甚多,冷静点,”
说完回身交待一名黑衣捕快:“乐总捕此次在南海城身受重伤,所以委托我们几个先行过来查验,你们小心看守好王府,相信皇都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接手了。我们先去驿站了。”
黑衣捕快脸色有些奇怪,迟疑了一下说道:“莫城主,我能看一下乐总捕的委托文书和腰牌吗,您知道我们这儿规矩多。”
战歌说道:“嘿,吴三,我跟莫名你不认识吗?还敢要手续。”
黑衣捕快吴三苦笑道:“我的战大爷,这种皇族灭门案除了您二位,谁不躲的远远的,主要是这事上头交待只能给乐总捕说啊。”
莫名点点头,瞪了一眼战歌,战歌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边腰牌和一封文书丢给吴三:“看清楚点,赶紧说是什么事。”
吴三检验完文书和腰牌,递还给战歌,小心翼翼的对莫名和战歌几人说道:
“咋天就又接到皇都刑部文书,除了乐总捕,不会再有其他总捕过来了,皇族,兵部,大理寺都不会有人过来,并且吩咐乐总捕查验完毕,如无必要,需将王府一众尸体,尽快入土为安。”
“什么,”战歌率先跳了起来:“这等血案不说派个几队钦差,至少六扇门的总捕来个几位呀,镇武王当初也是为皇朝立过大功呀,难道真是人走茶凉,也不怕天下臣民心寒呀。”
吴三回答:“小的也犯迷糊呢,原本以为此案会牵连无数,毕竟镇武王和当今皇上是亲兄弟,谁知道上头就通知了一个乐总捕,再无动静。”
莫名问道:“你说咋天刑部文书就到了?”吴三点点头。
莫名眉头紧锁,看着遍地尸首,说道:“二百六十条人命啊,”
眼中精光四射,忽然冷冷说道:“通知相关官员,处理后事吧,一切从简。”
战歌惊讶的说道:“莫名你疯了,至少再组织医官仵作仔细再查验一下吧。”
莫名摇头向王府外走去,冷哼一声:“不必了,再怎么查验,也只会查到别人想给我们查到的。”
走到王府门口,回头看看呆在原地的战歌,叹了口气:“唉,走吧战歌,凌晓也是我的好兄弟,这件案子我会尽力而为的。”
武勇城驿站简单干净的客房中,小胖子一脸神气的站在一块巨大的白布面前,手持一根木棍,白布最上面写着“王府血案案情分析会。”
战歌和莫名一脸无奈的坐在小胖子面前,小咻和李缘起却是兴致昂扬。
小胖子轻咳几声:“悲痛和愤怒对案情无事无补,唯有理性冷静的分析才能获取真相,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下面我希望某些人将所知道的全盘托出,有藏着掖着的,一律大刑侍候,下面先请战大哥从头开始介绍一下案情,”
说到大刑的时候,李缘起一把抓住小咻的尾巴,在空中甩了几圈,不怀好意的看向莫名,莫名战歌四目相对,赶紧坐正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