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白子画端着食盘,站在花千骨房门外,满目愁容。自打小骨醒来之后,她就一个人呆在房里,不让任何人进去,也没吃过任何东西,她可以怨他怪他,可再这样下去,她身子怎么受得了?
轻轻叹了口气,白子画叩响房门。
“小骨,师父准备了些吃的,你把门打开,吃点东西,好吗?”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他不死心,再次轻敲房门。
“小骨,你睡了吗?师父可以进去吗?”
“我什么都不想吃,尊上请回吧。”
又是尊上。白子画心痛的闭上眼睛,他宁可她大喊大叫,肆意宣泄,也不想见她这样憋闷,冷漠疏离。她可以不喊师父,他甚至不介意昔日在七杀殿,她任性妄为的叫他白子画,却如何也不愿听她此时冷冰冰的如外人一样,唤他尊上。
“小骨,你若是怨我恨我,大可以对我发泄,你要我怎样都行,可是师父求你,别折磨你自己,你身子不好,禁不起折腾。”
又是一阵沉默。
“小骨,如果你不肯开门的话,师父就在这里等着你,直到你愿意出来为止。”
白子画将食盘放在一边,随即双腿盘绕,坐在了门外。
花千骨轻轻下床,走到门边,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手搭在门上,咬着嘴唇,踌躇再三,终于还是垂下手,走了回去。她倚着墙壁,无力的坐在地上,任眼泪一滴滴的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会活着?他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这么委屈求全的折磨自己?
当初在七杀殿,她对师父一次次的逼迫亵渎,堂堂长留上仙,沦为自己徒弟的阶下囚,成为六界的笑柄。今时今日,她还有何面目见他?又如何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像失忆时一样,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给的爱。
是的,她没忘,她都记得。她记得他的精心照顾,记得他的万般疼宠,那些无忧无虑、如梦如幻的日子,那些动人心魄,怜爱温存的拥吻,还有今日晨时的亲密,他还说要娶她为妻……她全部都记得,一丝一毫都舍不得忘记。
可是那又能怎样,她无法面对那样的他。师徒相恋,对他来说,始终是屈辱、是不堪,如果不是她残忍的逼他亲手杀了她,留给他那么多的自责和愧疚,他又怎会允许自己逾越师徒界限,辱没了长留的名声。
花千骨,你为什么不好好呆在你该呆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出来害人?糖宝死了,十一师兄也死了,你满意了。
花千骨,你就是个妖怪,你就是个祸害,朔风因你而死,那么多长留弟子因你而死,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脑中清晰浮现的,是轻水的怨恨和指责。是啊,她就是个妖怪、是个祸害。爹娘都被她克死了,所有接近她,爱她的人都为她而死。而师父,那样清高孤傲、圣洁无瑕的师父,却为了她名誉尽毁,生不如死。到了此时,她难道还要再继续拖累他吗?
花千骨,你醒醒吧。因为你,师父再也无法回长留,因为你,师父被迫放弃了他的责任及守护的天下,从以前到现在,你的爱对他,始终都是负担,是伤害。
爱已经了然于心,命运却依旧无可奈何。
师父,如今一切重来,但小骨,已经失去了爱你的资格。
一天一夜,花千骨没有出来,白子画也没有起身,幽若终于忍不住了,跑上绝情殿,在花千骨门外跪了下来。
“师父,求求您把门打开吧。您已经两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尊上也一直坐在这里,再这样下去,你们都会生病的。师父,幽若求您了,让我进去吧,我只有您这么一个师父,如果您有个好歹,幽若该怎么办呀?”
房间里依然是没有动静,白子画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压下濒临的怒气,抬手叫门。
“小骨,把门打开,你如果再不肯出来,师父就自己进去了。”
他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两天不吃不喝,她是存心用这种方法来折磨他吗?
绢门开启,花千骨站在门边,努力让自己面无波澜。
幽若一把扑过去抱住她的腰,哭着对她说道:“师父,您终于肯出来了,我还以为您不要徒儿了呢。”
小骨闻言一震,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白子画,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曾经,她也曾执拗的在他房门外守了一夜,只为了见到那个疼她怜她,为她身中剧毒的师父,如今,他在她房门外坐了一天一夜,为的却是害他身败名裂,将他推入绝地的孽徒。
花千骨轻轻推开幽若,将她扶起。
“幽若,我有些饿了,你可以……”
“可以可以,徒儿这便去给师父弄好吃的来,师父您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幽若没等她说完就欢呼起来,生怕她会反悔,她急忙蹲下收拾食盒,然后连蹦带跳的往厨房跑去,边跑边回头保证:“师父,幽若马上回来,您一定要等我呀!”
随着那叮叮当当的宫铃声消失,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花千骨轻轻的开口问道:“我为什么还活着?幽若说……是世尊救了我?”
她眉间微蹙,不敢相信。
“是异朽阁的密术,你师伯他以灵换灵,牺牲了自己,救了你一命。”
花千骨心中一紧,她竟又背负了一条人命吗?
“世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使摩严一直对她不依不饶,百般逼迫,她还是无法控制的红了眼眶。
见她这样,白子画本能的想抬手为她拭泪,却行至一半,不自然的缩回,藏在袖子中握成了拳。
“师兄他已经醒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如此不只为你,更是为了弥补对竹染母子的亏欠。”
不想让她心怀愧疚,白子画避重就轻,一语带过。
“竹染现在在哪儿?”
“当日他用禁术将你消散的身体凝合,耗尽一身功力,后被师兄救回。他自缚到戒律阁领罪,需在后山石塔中面壁思过三十年。”
耗尽功力?竹染为了她?可是为什么?
“我想见他。”
她知道,关入后山石塔面壁思过,是任何人都不能探视的,可是她想当面见见竹染,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白子画低头沉默不语。
“我知道这有违长留门规,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当面谢谢他而已,绝不会惹麻烦的,可以吗?”
“可以。”
如今,她想要的、想做的,他都会依她。
“先吃点东西,然后师父带你去。”
盯着她吃完东西,白子画便依言将她带到了后山,屏退左右,挥手撤了石塔结界。
“走吧。”
“我能跟竹染单独聊聊吗?”
“尊……”
“好吧,师父在这里等你。”
打断她的话,他不愿再听她喊尊上。
花千骨点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塔室内,三面石墙,一面牢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竹染就静静对着一面墙壁坐着,听见牢门打开,有人进来,一动不动。
“竹染?”
听见声音,竹染方才睁开眼睛,起身回头。
“好久不见。”
此时的竹染,平和的眼中已没有了任何的怨恨和暴戾。
花千骨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但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都想不起来了。对她来说,这个人到底是谁?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他曾经救过她,伤害过她,帮助过她也利用过她,他们之间,认真的说,应该是同病相怜的熟人吧。
看她一直沉默不语,竹染知道,她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很奇怪,除了醉酒的那一次以外,她从不曾跟他说过心事,但是他就是莫名的了解她,知道她的心思,甚至对她的过往好奇。对琉夏,他都没花过这般心思。
“千骨,你想问我什么?”
花千骨露出了恢复记忆以来第一个笑容。不知为何,这声千骨,比之前假惺惺奉承谄媚的叫她神尊,听起来要顺耳多了。
“竹染,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你的是摩严,不是我。”
“可是你不是……”
“我没做过什么,即使有,也不是为了你,你不必放在心上。”
“竹染,你原谅世尊了吗?”
“人都死了,还说什么原不原谅的。其实在这世上,没有哪个子女会真正怨恨自己父母的。千骨,糖宝也不会。”
“你……”
花千骨诧异的看着他。
“我怎么知道的吗?抱歉,大战之前,我趁你睡着了,探知了你的记忆。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杀阡陌为你拼命,异朽君为你惨死,甚至让白子画破例收你为徒,还对你动了情。你又有着怎样的伤心过往,让你即使变成妖神,还是那么的单纯痴傻,心软如泥。”
花千骨无言以对,成为妖神并非她所愿,如果早知如此,她宁可自己从未上过长留,从未认识过杀姐姐、东方、糖宝,还有师父。
“千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经历,结局如何也是自己造就的,就如同我一样,看似我是为了你,才会散尽功力,落得这般下场,其实每走一步早已注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结果也是我该承受的,与你无关。你记住,没有什么人是因你而死,你也不必为任何人而心怀愧疚,耿耿于怀。
“谢谢你,竹染。”
“你不必谢我,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到死都会带着仇恨留在蛮荒了。千骨,是你让我明白人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感情,也是因为你我才知道,一个女人对爱,有多么的执着和不悔,既然上天又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像我一样,后悔莫及。”
“竹染,琉夏她回不来了吗?”
“她不愿意再回来,她已经放下了一切,也希望我和杀阡陌能放手,没了牵绊,她才能安心的再入轮回。”
“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劝杀姐姐,放下过去,成全琉夏的心愿的。”
“我替琉夏谢谢你。”
花千骨摇摇头,笑中带泪。
“保重,我先走了。”
“千骨。”
竹染叫住欲离去的花千骨。
“摩严……我师父他之所以愿意舍命救你,是因为你死以后,白子画堕仙疯魔,一次次的自残。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无情无欲的长留上仙,竟会用情如此之深。千骨,别让你自己后悔。”
他从千骨悲伤的眼神里,看出她如今并不快乐,而她不快乐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白子画。以他们师徒二人的个性,一个不愿说,一个不敢问,很有可能会重蹈覆辙。而他,是真心希望这个跟琉夏一样善良执着,曾给过他冰冷灰暗的人生些许温暖的女孩儿得到幸福。
花千骨不敢置信的摇头,泪瞬间涌出。师父曾堕仙、发疯、自残?是她,都是她逼师父亲手杀了她,才会令他至此,她这么任性,这么自私,这么残忍,她根本不配爱师父。
“千骨……”
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有点儿担心,不过她确实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的。
“我没事,竹染。”
她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去。
竹染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上扬,然后面向墙壁坐下,继续默诵咒文。
花千骨走出石塔,白子画立刻迎了上来,见她两眼通红,心中咯噔一下。她哭过?是为了竹染吗?
“小骨……”
花千骨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人,看着他看她的眼神,那样忧伤,那样无措。不,那不是他该有的眼神。他应该是淡漠的、果断的、威严的……师父,小骨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到从前?
“尊上,师父让我请您到长留殿一趟,说是有故人来访。”
火夕的出现打破了尴尬,白子画回过头面向他时,气息已变,波澜无惊。
“什么故人啊?”
“是……是异朽君。”
话一出口,火夕就明白,师父遣他来时使得眼色是什么意思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闯祸了。
花千骨一把上前抓住火夕的衣服,迫切的问道:“异朽君?是……是东方吗?是他吗?”
她连语调都是颤抖的。
火夕认命的点点头,瞄着尊上铁青的脸,他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花千骨一路御剑向长留大殿飞去,她要马上见到东方,只有亲眼见到,她才敢相信这是真的。东方回来了,他没事,杀姐姐也没事,那是否意味着,糖宝她,也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她激动不已,白子画却是心乱如麻,他万没想到东方彧卿会在此时出现,他来做什么?带走小骨吗?如果小骨愿意随他而去,自己真的能甘心放手,将她拱手相让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是他有什么资格阻拦呢?如果不是东方彧卿,小骨早在长留大殿时就死在师兄手里了。
还记得在七杀殿时,小骨曾问他,如果她当时真被摩严杀了,他会怎样?当时他愣住了,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这种可能,亦或者,他根本就不接受这种可能。他知道他的犹豫让小骨误会了,但他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不能告诉她,早在墟洞决定歃血封印时,自己就已将一切尽付于她,自那一刻起,她生,他生死由命,她死,他绝不独活。
可无论如何,到底还是东方彧卿挡在了她的前面,为她而死。他知道,他对小骨很重要,他也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既然阻止不了,就只能面对。
他随小骨落在长留殿前,见她收了剑便迫不及待的往前跑,他心里攥成一团,忍不住开口唤她。
“小骨………”
那呼唤太令人心碎,花千骨陡然停下脚步回头。只见师父他紧锁着眉头,眼里充满了恐慌,他在害怕吗?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会令长留上仙害怕的吗?她不由自主的向他走去,忘了所有,只想抚平他的眉头,安慰他恐慌。
“骨头!”
另一声呼唤,止住了她即将走向白子画的脚步,她转过身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人向她走来,那么熟悉,那么温暖,奇迹般的让她早已冷透的心逐渐回温。他停在五步之外,带着和煦的笑容,对她伸出了手。
“骨头,我回来了!”
花千骨热泪盈盈,向东方彧卿飞奔而去,她扑到他的怀里,孩子似的又哭又笑。
“东方,真的是你,太好了,你回来了。东方,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你是真的吗?”
还来不及等他回答,她已经毫不客气的伸出小手,使劲儿掐他的脸,听见他的“哀嚎”,她满脸是泪,却扬起了久违的笑容。
东方彧卿丝毫不介意她的“摧残”,他怜惜的替她擦掉眼泪,还是回答了她刚刚已经出手确认过的问题,只为让她安心。
“骨头,真的是我。我保证,你绝不是在做梦,我是真的,没用法术,没有易容,如假包换的东方彧卿。”
没等到预期的回应,他想了想,继续证明。
“骨头,我走了这么久,天天都在想你,想得骨头都疼了。”
“东方,我也想你,你不在,再也没有人说笑话逗我,哄我开心,也没有人会任我发脾气使性子,即使被我追着打,也永远不会还手,不会生我的气。”
她抱着东方彧卿,对他诉说自己心中的思念。他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她曾怪过他怨过他,但他们一起出生入死,患难与共,他一次次用生命保护她,在她心里,他早就已经是她的亲人了。
“哦,原来你想我,就因为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以让你出气啊。”
仿佛打定主意要逗笑她,东方彧卿一如最初相识一般,一脸无辜,唉声叹气的故意抱怨。
花千骨果然懊恼的摇头摆手,急急的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东方,你明知道我……”
“傻骨头,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太过想念,当初那个单纯无忧的花千骨了。能再次看到她,真好!
“东方……”
“骨头,对不起,当初答应过你,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还是食言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花千骨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东方彧卿的胳膊,急切的问他:“东方,糖宝,糖宝她……你知道吗?你有没有办法救她?”
“放心吧骨头,这也是我半年前就已经回来,却到现在才来找你的原因。如果不能把糖宝好好的还给你,我又有何面目再来见你呢?”
“真的吗?糖宝她没事?她现在在哪儿?我要去找她。”
“骨头你先别急,慢慢听我说。当初给你的天水滴是用来孕育灵虫的,因为异朽阁的灵虫极其珍贵,所以它们都对应的有一枚复生石,以防不测。糖宝死后,魂魄虽散,却也同时被复生石吸回,一直存于异朽阁,只不过因为这几年我不在,所以无法帮她。我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帮她凝魂聚魄,重塑虫身。骨头,你别担心,糖宝她如今魂魄已聚合,只需在异朽阁的灵室好好修炼,月余便会破石而出,只不过要幻化为人,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花千骨欣喜若狂。
“没关系,只要糖宝还活着,不管用多久的时间,我都会等她、帮她的。东方,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傻骨头,你永远都只为别人着想,永远都不会心疼自己。既然这样,只有我来替你心疼喽!更何况,你根本不必谢我,别忘了,我可是糖宝的爹爹。你,我,还有糖宝,我们是一家人。”
“东方……”
“还有骨头,你一定想不到,落十一他此刻人也在异朽阁。”
“十一师兄?”
“落十一本以为糖宝已经消散,因而不愿还阳,所以在我重生之前,便去告诉他糖宝的消息,将他带了回来,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异朽阁陪着糖宝。”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那你呢骨头,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异朽阁?”
“我…………”
花千骨犹豫了,她当然想去见糖宝,可是真的要走吗?要离开师父吗?想到离开,她心里撕裂一般的痛。
偷偷回头去看白子画,却发现他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周身散发着彻骨的寒意,内力外泄,将这附近所有的草木,都罩上了一层薄霜。
“师父………”
这样的他,让她心中又怕又痛。
一直不语的笙箫默见此情形,心知大事不好,他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东方彧卿。
“异朽君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当日之事乃是我摩严师兄一时错手,事后他也非常自责。如今他已不在,不如请异朽君移步销魂殿,我以茶代酒,替摩严师兄向你赔罪,如何?
“儒尊客气了,多亏世尊那一掌,才让骨头答应嫁我为妻,也是世尊救了骨头一命,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想来他还是我东方彧卿的恩人,往日之事,我自不会介怀。”
笙箫默脑子嗡的一下,这东方彧卿是故意来捣乱的吗?如此激怒师兄,他到底想干什么?
白子画此时左臂已痛到麻木,他双拳攥的死紧,极力压制着上窜的怒火。
此刻周围空气已冷到极点,偏偏东方彧卿不肯罢休,他一手揽过花千骨,眼睛却是看着白子画。
“骨头,跟我回异朽阁去,咱们再也不回来了。”
花千骨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便恍过一道银光。慌乱间,她看到师父的剑尖,抵住了东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