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燕山,繁华落尽,寒霜遍野,美丽的景色成了昨日黄花,大地一片萧条的景象。
这个季节是冬天的前奏,很多动物都在为寒冷的冬季储备着能量。
“嗖”,一声犀利的嘶鸣,一支二尺多长的狼牙箭洞穿了在奔跑中的麋鹿。麋鹿在空中优美的跌落在落满霜雪的土地上,美丽的眼睛闭上了,告别了这个它看不懂的世界。
随着战马的銮铃响动,一匹白色的骏马出现在麋鹿的身旁,刘玉洲跳下马,站在麋鹿的尸体旁,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心中爽极了。
冬天不可避免的到来了,刘玉洲穿着当地人惯常穿着的窄袖束腰羊皮袍,头戴锗红色毡帽,脚踏熊皮靴,腰悬长刀,手中还握着慕容元邕赠给他的长弓。
慕容元邕的长弓经过了改造,弓弦加长了,弓身更长了几寸,力道也减轻了一些,拉开的力气大约有两石左右。不过,这样的弓箭也堪称强弓,普通人开合也甚是艰难,由此可见,刘玉洲的力气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距离解救禇家大小姐仅仅过去了几个日子,刘玉洲就实现了人生的美妙跨越,真成了禇家的上宾,褚氏夫妇对其青目有加,简直就像亲儿子。
褚佳慧为了表示对刘玉洲的感谢,将他的三十支箭的箭杆都用脂粉涂成了红色的。
刘玉洲经过了现代社会的熏染,在奸猾指数上炉火纯青。刻意的表现,哄得褚父和李氏夫人笑口常开,看他哪里都好,起了再一次将他收编为女婿的想法。
嫁女是大事,褚氏夫妇在被窝里研究了半宿,决定趁热乎劲儿没过,就将刘玉洲招了。
禇家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当然,按照礼数,褚父和刘横交谈过,没有直接和刘玉洲交谈。
刘横作为名义上的长辈,马上将禇家招婿的事告诉了刘玉洲。
“明日是甲子日,适合娶亲,老爷和夫人准备把你和小姐的婚事办了,你看如何?”刘横商量着说道。
这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刘玉洲自然是求之不得,这事儿就定了下来。
禇家准备在褚家庄成其好事,但是,嫁女是大事,不管女婿是何方神圣,一定要经过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的环节,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媒人下聘。
刘玉洲在这里无依无靠,因此,禇父决定延请江县令出头做媒人,然后主婚。
褚父打发刘横到昌黎县城去请江县令,趁着禇家忙活的时候,刘玉洲一个人骑着骏马,悄悄的来到距离褚家庄三十余里以外的温泉河。
温泉河就是刘玉洲和禇家大小姐坦荡相对的地方,此处河水平缓,发自地下深泉,冬夏河水温润。刘玉洲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尘埃,变得异常的清爽。在返回的时候,绕道路过了柴沟,试一试经过改装的长弓。
特种兵的经历让刘玉洲的控制能力超凡入圣,第一箭射出就取得了开门红,可谓一箭中的。真是一个好兆头,刘玉洲将长弓插进弓鞬,然后舒服的打了一个哈吃。
刘玉洲认识麋鹿,小时候在山里见过,因为麋鹿的头脸像马、角像鹿、蹄似牛、尾像驴,仿佛拼装货,因此,当地人称之为“四不像”。
平静下来,刘玉洲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这一只麋鹿刚刚成年,体重足有三、四百斤,凭借一己之力,很难把这个庞然大物弄到马背上去。
刘玉洲有狩猎的经验,在长白山下的小山村,只要是脱掉了开裆裤的男人,就没有没当过猎人的经历。想起了前世今生,刘玉洲内心不由得感慨万分,如果是在长白山的冬天,大雪封山,随便就可以作一只雪爬犁,多大的猎物都可以弄回去。
这里黄土裸露,没有积雪,制作爬犁是没有意义的了!刘玉洲无助的向四周望去,希望能找到一个帮手,帮着自己将麋鹿弄到马背上去。
此刻,日头以近午时,原野寂静无声。刘玉洲长叹了一口气,打算上马返回褚家庄,找几个帮手将麋鹿弄回去。恰在此刻,远处传来了凌乱的马蹄杂沓声音。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了人的帮助,自己就能做自己要做的事情。这一刻,刘玉洲内心的希望陡然升起,不由得举目四望。
柴沟的外面有几条小径,通往不同的方向,马蹄的杂沓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听到马蹄声变得轻微了,刘玉洲急了,双手合拢,运足丹田气,大吼了一声:“喂!”
山谷狭长,非常拢音,刘玉洲的喊声在山谷中碰撞,山鸣谷应,传得很远。
随着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马蹄声变得急促起来,越来越近,很快,刘玉洲看到了一团黑影出现在不远处。
刘玉洲的目光锐利,一瞬间就看出了来人的数量,大约有四五十人之多。
这些人都是一顺水的胡人,身材高大,面貌粗狂,都穿着紧身黑衣,前胸后背都有野牛皮护甲,头戴黑巾,腰上悬着长刀,马屁股上都挎着弓鞬、步叉,行动快捷,显得异常的阴森。
这些人似乎训练有素,来到了刘玉洲身边以后,迅速在他的周围站定,将他的所有退路封死。
“小子,你是谁?你又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年龄略长的黑衣汉子问道。
刘玉洲不明所以,但在这样的时刻,隐隐觉得不妙,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不过,事已至此,总要想办法应对。于是,故作无奈的说道:“几位大哥,小弟是褚家庄的猎户,出来狩猎,打了这么一个大家伙。这家伙太沉,弄不到马上,听到几位大哥从远处过,于是就呼喊了一声。”
“哦!”黑衣汉子扫视了麋鹿一眼,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是有些吃惊。麋鹿以警觉著称,能够一箭中的,说明此人身手极佳,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猎人做不到这一点,因此,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刘玉洲看到黑衣汉子眼中的警觉弱了许多,于是,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得寸进尺的说道:“大哥,请帮忙将麋鹿搬到马上,回头小弟请各位大哥到褚家庄一叙。我家主褚公是很好客的,一定会请各位大哥喝酒吃肉的。”
“褚公好客,这我是知道的。”黑衣汉子沉吟了一下,问道:“小兄弟,我们迷路了,你既是猎人,想必很清楚这里的山路吧?”
刘玉洲内心苦笑,除了娘娘顶和柴沟等几个有限的地方,这里的地形还真不清楚,不过,自己既然大吹法螺说自己是猎人,总没有理由说什么也不知道吧。因此,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道:“小弟自幼在此生活,周围地形略知一二,大哥既然询问,小弟当言无不尽。”
“好,爽快!”黑衣汉子夸赞道:“小兄弟,我们是令支城的客商,要到狐狸沟收购一批狐狸皮,走来走去走错了路。如果小兄弟能够指点一二,我等自是感激不尽。”
黑衣汉子此言一出,刘玉洲大吃一惊,狐狸沟貌似和狐狸有关,但实际上,那里比较窝风,温度比较平稳。以前的猎人曾经在那里晾晒别处打来的狐狸皮,因此得名,就是褚家庄的一个冬季牧场。每到冬季,褚家庄都要将秋季揣崽子的牲畜迁徙到那里,在春季时再离开。这些人自称是客商,却断文取义,由此判定,这些人绝对不是单纯的客商,而是带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想到这里,刘玉洲的大脑高速旋转,现在,狐狸沟不仅有牲畜,还有褚家庄的几个庄丁。这些人携带武器,绝不是为了对付几个庄丁,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一定是冲着许天元等人去的。
刘玉洲默不作声,黑衣汉子疑心大起,厉声问道:“小兄弟,狐狸沟应该在不远处,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对了,尼玛的二逼!”刘玉洲在心里默默地开骂,不过,脸上却是一片的迷茫,故意说道:“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狐狸沟产的都是草狐狸,皮毛并不好啊,何必到那里收购。在昌黎城西的卢家堡,那里有上好的狐狸皮。”
“哦!”黑衣汉子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小兄弟,草狐狸有草狐狸的价钱,我们要的就是便宜的狐狸皮。时辰不早了,还是麻烦小兄弟将狐狸沟的方向指给我们吧。”
刘玉洲装模作样的四周看了看,尽力拖延着时间,想着对策,很快,他的鬼主意出来了,用手指着黑衣人来的方向说道:“几位大哥,你们顺着原道回去,出了谷口向右走,行走六七里路,转过一座黑石山,山下有一条东西向的路,顺着路走就进了狐狸沟了。”
“多谢!”黑衣汉子拱了拱手,拨马就要走。
刘玉洲焦急的喊道:“几位大哥,麻烦你们将麋鹿抬到我的马上吧。”
黑衣汉子抱歉的笑了笑,随即一挥手,身边的几个壮汉跳下了马,抬起沉重的麋鹿,搭到刘玉洲的马背上。
刘玉洲满脸谄笑的送别了黑衣汉子们,看到他们的身影转过了谷口,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肩膀一用力,将麋鹿掀落马下。随即跳上马,扬手一鞭,骏马快步奔向山岭的斜坡,向着山顶驰去。
备注1:弓鞬:弓袋;步叉:箭袋。
备注2:麋鹿是国家一类保护动物,据说已经灭绝,以至于国家不得不从法国重新引进。但是,实际情况可能不是如此,麋鹿在吉林省临近内蒙的丘陵地带还有存在,当年,支援霍林河煤矿建设的知青时常到山上打这个东西,以改善伙食。据返乡的老知青们说,麋鹿的味道和牛肉相似,只是肉质较粗。
备注3:雪爬犁即雪橇,北方人称之为爬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