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池绾回了房间,琳琅伺候她洗漱完了便半靠在床上发呆。
她已经暴露了很多了,加上晚膳的烤肉,想来以顾旻的聪敏,会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关于这个池绾并不担心,她连做梦这种不严谨的理由都曾编出来过,就是不打算瞒顾旻太久。
池绾叹了口气,既然顾旻也还记得自己,想着为自己报仇,那告诉他也无妨。
何况,自己的确需要一个帮手。
不然一个镇南侯府名声不好的姑娘,凭什么去和舞阳长公主和罗云川斗?
外面响起更夫梆子声,房间里还没有动静。
池绾瞥了眼烛光,难道自己猜错了?还以为顾旻满腹疑惑,今晚会来问个清楚呢。
不过时间已晚,明日还有事要做,池绾便招呼琳琅吹灭了烛火。
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和顾旻一叙。
池绾不知道,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顾旻已经没法和往常一般翻墙进来睡房梁了。
见她房间烛光熄灭,顾七小心翼翼提醒:“主子,池姑娘睡下了。”
顾旻瞥他一眼,这难道还要他说?
顾七低下头,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顾一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走吧。”顾旻淡淡道。
池绾下一步要去哪里,他也猜到了。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翌日,池章精神奕奕的在一楼用早膳,不时往二楼瞥,也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下来。
等池绾下来时,池章正好吃完了一屉小笼包。
看到妹妹,池章连忙招手,“妹妹,快来用早膳。”
池绾坐下,她对吃食不像池章这么挑,以前在军中难吃的吃太多了,和那些比起来,这些都是美食。
见妹妹吃的眉头都不皱,池章没奈何,总不能比妹妹还娇气,又喝了一碗粥。
用完早膳,池章一脸兴致勃勃,“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回京城吗?”
最后四个字说得十分艰难,他难得出来一趟,并不想这么快回去,不过妹妹在身边,如果妹妹想回去,那他也可以接受的。
“从这里到京城,快马加鞭,路上不停歇也要四五日,用马车赶路的话就要半月之久了,三哥,咱们不如绕道郦城?”相处几日池绾已经摸清了这个便宜哥哥的性子,在妹妹面前,这个哥哥就说不出一个不字。更何况池章自己也不想这么早回京城。
果然,一听绕道郦城,池章就振奋了。
郦城可是个好地方啊,风景得天独厚,有山有水,还是个专程出将领的地方。
西梁武将里,十之七八,老家都是郦城的。
包括那个女将军成妱。
“咱们也不好走太远,离桐乡县最近的大城就是郦城了,咱们不如去那里玩一圈,待几日,咱们便回京城。”池绾继续道,含笑看向池章,“三哥,你说好不好。”
池章咳嗽一声,装模作样道:“既然妹妹想去,那我当然同意。”
琳琅望天,连她都看出来了,三公子自己想去,偏还一副为姑娘想的样子。
但这个事就定下了,用过早膳,池绾便上了马车,一行人往郦城而去。
他们这行人人数并不少,有十来个是池章从镇南侯府里带出来的护卫,另外五个是在桐乡县请的镖师,护送他们回京城。
虽说绕道郦城远了些,但池章愿意加钱,这些镖师也就没有意见。
马车里备了各色瓜果点心,琳琅手脚麻利的将瓜果摆出来,“姑娘,您吃红李吗,很甜。”
池绾自上马车就神思不属,听了琳琅的话摇了摇头,“你自个儿吃吧。”
琳琅力气大,饭量也大,原主待她本来就好,池绾来了之后也不拘着她,短短几日,小丫头的脸越来越圆了。
正因如此,琳琅有些不敢吃了,盯了红李半晌,还是没吃。
见姑娘的眼神落在一处,明显在发呆,不由道:“姑娘,您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些公主府的护卫怎么还不派人来追杀我们。”池绾随口寻了个理由,不过说来也对,林公林婆的状纸在哥哥手上,公主府的护卫为何没有追上来呢。
琳琅跟着池绾半夜出去过,也见过晋阳王睡姑娘的房梁,对这些事都清楚,闻言连忙压低嗓音,“姑娘,您说那些护卫会不会在回京城的路上等着我们?”
池绾垂眸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颇有几分不以为然,如果那些护卫真有这么蠢就好了,直接将于应详带着去顺天府报案,直接给舞阳长公主身上泼一盆脏水。但是她估摸着于应详不会这么做,“于应详是公主府的护卫首领,是在皇家护卫里挂过号的,如果让人知道他来杀我们,这事就和舞阳长公主撇不清关系了。”
如此冒险,于应详不敢做。
就算想杀,也是偷偷摸摸的杀而已。
可惜她内力全无,虽还记得招式,但是也就能堪堪自保,若要保护池章,还差一点。
池绾动了动袖袋,那里面有一个口哨,是顾旻给的。
也许关键时刻,可以找顾旻帮忙。不管如何,总不能让池章出事。
琳琅似懂非懂的点头,又想到周家,皱眉道:“姑娘,那咱们从周家出来,周老太太不会向侯爷告状吧?”
周老太太毕竟是岳母娘,侯爷与早逝的侯夫人感情甚笃,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若是怪罪三公子和姑娘对外祖母不敬可怎么好?
“告什么状?走之前咱们不就打听过了吗,周老太太已经醒了,病情也没有大碍。”反正没有被她和三哥气出个好歹。
没有出性命,那周家的错就是错。
晚辈不敬长辈固然有错,难道长辈算计晚辈就很光荣?如果周家敢拿这个事声张,她还有后招等着他们。
好在离郦城不远,走了一天,终于在落日时分看到了郦城的城门。
坐了一天马车,池绾腰酸背痛,到了城门口,便要求下来走走。
抬头望向以篆书写着‘郦城’二字的城门,池绾眼眶发热,她生于此长于此,从军后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开。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另一个身份回来。